聶如咎的武功是學自皇宮大內,學自他那皇帝舅舅身邊的護衛和大太監。那護衛未進宮之前,也曾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那太監也是為了保護皇帝,才學了一身高深的武功。兩位少年便在那小小的比武場上打鬥起來。若說所學,兩人幾乎是不相伯仲。若說功力,因為年歲相仿的緣故,兩人也相差無幾。不過要真說起來,荊憶闌習武的時間比聶如咎短,說起來他的能力比聶如咎還要高上一分。可他沒想到聶如咎太想要拿這笛子去討好他那朋友了,而聶如咎也看得出荊憶闌雖無破綻,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太在乎那笛子了,所以他借著機會,兩隻並攏朝那笛子擊去。他這一手功夫叫做純陽指,習自他那位護衛師父,使用時將內裏盡數逼到兩指的指尖,金石皆可摧,更不用說這玉製的笛子。荊憶闌也知道厲害,他護笛心切,竟生生切換了施展到一半的招式,改而去護那笛子。聶如咎在這眨眼的空當裏,已經將足以致命的一擊抵到了他的脖頸上。一息之差,勝負已分。聶如咎並未下死手,所以他另一隻手在荊憶闌脖子前停了下來。“憶闌兄,你輸了。”他笑道。雖然聶如咎使了詐,可他們比試之前卻並未說過不能使詐。荊憶闌未曾提防他會來這一套,一時竟無話來反駁。舞陽公主自然也看得出來自己的兒子耍了花招,但這是在他們王府裏頭,她和她丈夫又對這兒子寄予厚望,若是讓人知道她兒子跟人比試還輸了,怕是會對他有些影響。所以她隻好故作不知,對著兩人宣布答案道:“此番,是咎兒贏了。”第261章 風落笛聲寒(十四)聶如咎也歡喜得很,他雖然知道耍詐不光彩,但這到底還是靠他的聰明才智贏了的。而且在他聶小王爺麵前,向來隻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是以他在舞陽公主宣布完之後,便對著荊憶闌一伸手,道:“憶闌兄,承讓了。”若非荊憶闌的功法讓他情感淡泊,恐怕現在他的臉色就該百彩紛呈了。賭約已下,即使再不願意,他也隻能取下笛子來,放到他手裏。聶如咎抓著笛子,結果那端荊憶闌卻不願意放手。荊憶闌攥著那笛子,不肯放下的樣子。“若是我有一日想要迴這笛子,應當付出什麽?”他問。聶如咎笑笑,道:“都說錢債好欠,人情債難還,不如你就欠我一個人情吧,等哪日你將我這人情還了,我再把它還你。”荊憶闌點點頭,道:“好。”為了這個人情,也為了要迴那支笛子,荊憶闌跟聶如咎成為了朋友。到了盛京,他自然是要去冷府尋人的。可娉婷那事有事要去處理,需要帶上他。荊憶闌沒有辦法,於是隻好與她一同離開。到了盛京卻未能入冷府見風袖,這便是他與那人的又一次錯過。那一年,聶如咎十五,荊憶闌十八。聶如咎討要了笛子,便一刻也不停地掛在身上,喜歡得很。聶懷觴與冷羌戎交好,那次便帶著聶如咎一起去冷府拜訪。聶如咎對此行也充滿了興趣,他興衝衝地走進去,卻又趁大人不注意一個人跑開。他在路過假山時,那花園裏突然跑出個粉雕玉琢的人兒。那人雖長得好看,一身衣服卻不名貴,盡是些粗麻料子。這便是風袖了。風袖三步並作兩步朝他撲來,之前離得遠,風袖見了這玉笛便趕緊跑來,臨到近前才終於確認。風袖笑著道:“你終於來了。”聶如咎見他跑得額角生汗,一雙眸子倒是漂亮得緊。他心想,這冷府可真是藏龍臥虎,居然還有認識我聶小王爺的人。風袖看見那熟悉的笛子,伸手便要來拿。聶如咎對那笛子喜歡地緊,立馬劈手奪去,對他道:“你做什麽,這是我的。”風袖說:“行吧,反正是送你的,那就是你的吧。”聶如咎想,那可不是,這可是我從荊憶闌手裏好不容易贏迴來的呢。風袖又道:“不過這笛子是我娘留給我的,你總得折個現錢給我吧。”聶如咎聞言眉頭一皺,對他道:“你認錯了吧,這笛子什麽時候是你的了。”風袖聽他這麽說,以為他不願意給錢,登時便漲紅了臉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道理啊,也太流氓了。”聶如咎看他模樣標致,便也不跟他生氣,隻是將那笛子抓在手裏,轉了兩圈,已有幾分風流韻味。風袖將他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迴,對他道:“你這收拾起來,居然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