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來此時的心態,已不僅僅是對於夏商州的仇恨與嫉妒了,他將所有負麵的不甘和怨懟都施加在了雲珩的身上。他看了打坐的荒澤一眼,心想,有高人坐鎮,他們又能奈我何?去的時候興高采烈,迴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情緒是好的。鳳無痕的船跟著他們去,又跟著他們迴。迴來的時候也沒說什麽,到了分別的地方便直接開走了,好似他們兩夥人不是結伴而去,隻是在這水麵上擦肩而過的兩艘商船而已。雲珩見到此番情景,也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鳳無痕現在心情肯定不好,畢竟任誰看著喜歡的人那麽慘烈地死去,那麽決絕地離開,都不可能無動於衷。他也沒那個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畢竟他自己都自顧不暇。傅樂書自從上次跟他鬧了不愉快之後,也沒有做過什麽太過激的舉動了,隻是雲珩發現,近來他偷窺自己的次數變多了。船停泊之後,諸人也都相攜著迴了雲宗。長途跋涉還是耗費了不少精力,雲珩迴去之後便沒有再管其他了,仗著自己是“親傳弟子”,讓仆役給他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當天便搬離了傅樂書的房間。傅樂書也沒有阻止他,隻是在他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在背後默默地看著他,好像真是個情聖一樣。雲珩知道傅樂書現在對他的感情是真的,隻是……他不想迴應了。迴應起來太累。而且荒澤如果真的得了手,到時候他和傅樂書,也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就沒心思去思考什麽功成名就的大事。同理,生與死都無法由自己完全把控的時候,又哪裏有精力去理清那麽多情啊愛的。雲珩胡天黑地睡了一宿,第二天正準備利用一下雲宗建造的法陣來放大占卜的效用時,便被偶然聽見的消息給震驚到了。據說雲宗山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宗門的修者,皆是以前跟“雲珩”結了血債的。傅樂書聽見這消息的時候,還準備讓手下的人閉緊點嘴別讓雲珩聽見,結果等他找到雲珩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知道了。傅樂書此時已經用草藥把發絲染迴了黑色,臉上也覆蓋了一張自己的人皮麵具,看起來跟沒出事之前並無二樣。他也問過雲珩需不需要同樣的處理,雲珩本就不是什麽在乎外貌的人,便拒絕了。“師父,你迴山休息就好,我來處理。”傅樂書道。雲珩聞言搖了搖頭,道:“既然是來找我的,那麽不見著我他們也不會罷休的。”說完他便淩空而起,疾馳著往山門的方向飛去。不用說,這些聚集起來的修士們,正是因為賀玉來散播出來的“雲珩沒死,現下就在雲宗裏麵待著”的消息才趕到這裏來的。當初荒澤盡挑些大宗門的首領來殺,連續殺了七八個,帳卻都算在了雲珩頭上。本來“這些人都是雲珩所殺”就隻是捕風捉影而已,但由於傅樂書的不作為,這件事也就蓋棺定論成了他殺的了。傅樂書選擇不澄清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作祟,畢竟隻有雲珩的名聲臭了,自己弑師的行為才會顯得光明正大一點,不至於雲珩一死他自己便成了個人人喊打的叛徒。而如今當事人齊聚於此,也是時候說個清楚明白了。第165章 傲嬌仙尊愛上我(二十二)傅樂書擔心他出事,連忙跟了上去。雲珩趕到山門前時,各路修者已經把雲宗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傅樂書在哪裏,讓他趕緊把雲珩交出來。”雲珩還沒到近前便聽到這樣一句話,中氣十足的,穿過重重霧靄直接到了他耳邊。“這次傅樂書包庇都沒用,殺人償命,雲宗這次說什麽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雲珩人未到,聲先行:“何必如此麻煩,我已經來了。”眾人聽見聲響齊齊仰頭,很快便看見兩人自嫋嫋仙山之上踏空而來,一人鶴發雞皮,一人卻是那傅樂書。見到傅樂書親臨,叫嚷的人的氣勢便下意思弱了三分。但有心人則一眼就看出來,那白頭發的老人走得比傅樂書還前。一時,已有不少人猜到了雲珩的身份。“我就是雲珩,諸位有何貴幹。”雲珩在山門前自己的抱琴石像的手肘處落下,看著麵前眾人。傅樂書緊隨其後,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落在了他的後頭。那些沉得住氣的人還在觀望,一些脾氣火爆的已經按捺不住地喊了出來:“雲珩老賊,你殺我父親,此仇不夠戴天,我今日定要讓你血濺三尺。”雲珩定睛看了這人一眼,見他上身穿著皮革衣服,半條臂膀露在外頭,手中則握著一把七環厚背大砍刀,知道他是焰刀門這一任的門主。雲珩也沒生氣,隻是笑了一聲,道:“你父親,抱歉,我從未見過你父親,更沒理由殺他,我勸你還是不要信口雌黃的好。”焰刀門門主是個粗人,修習的功法也是大開大合的那種,根本容不得他這幅輕慢的態度——起碼在他看來這是輕慢。“無恥老賊,不是你殺的還能是何人,除了你誰能有這種能力。”那人又罵了一句。“是啊,休要狡辯,你這妖人。”傅樂書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雖然這一切流言的演變跟他也有關係,但他也沒有能力能證實雲珩的清白,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這些人心裏早就有了定論,根本不會信他的解釋。“我的確有殺你們先輩的本事,隻是我為什麽要殺他們?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殺人,誰又能拿得出證據?誰有事情發生時的記影水晶球嗎?”雲珩道。眾人被他這問題難住,但很快就有人反駁道:“你人都殺了,想毀屍滅跡還不容易嗎?拿這些唬我們做什麽?”“你要什麽理由。你道澤真人入個魔,就要拿大陸上宗門裏的人來屠殺。”雲珩聞言臉色卻是僵了僵,而身後的傅樂書顯然更是不快活。雲珩就入魔過一次,是因為傅樂書誘導入魔的,現在卻被當成他屠殺別人的所謂“證據”來利用了。傅樂書垂著頭,他一直在注意著雲珩,見他背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便知道他現在生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