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譚招娣有些不厚道,畢竟文琪老師和她的同學們,還不知道真相。


    於是我低聲說道:“要不要事先說一聲?萬一他們到時候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嚇死人怎麽辦?”


    “千萬別說!”譚招娣繼續跟我咬耳朵,說道:“而且這些人都很自信,就算我們說了苗連秀的事,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對吧?”


    我一想,這也是。


    文琪老師坐在前麵,注意到了我和譚招娣的小動作,扭頭問道:“王響,聽說你和譚招娣是娃娃親,是不是真的?”


    我嘻嘻一笑,和譚招娣各自坐端正了,說道:“老師,你這個問題算不算有點八卦?”


    柳煙和花語一起大笑,說道:“你們鄭文琪老師,就是一個死八婆!”


    “不是我八婆,我是為孩子們好。”文琪老師搖搖頭,說道:


    “你們是娃娃親關係,在一起長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這當然很好。但是你們現在還是學生,我覺得啊,不能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對方身上,對不對?目前階段,應該是以學習為主的。”


    韓曉東插口,說道:“譚招娣現在都不讀書了,做了神婆!今天一上午賺了三百多,比你們當老師還賺錢!”


    “啊?”文琪老師吃了一驚。


    文琪老師的同學們,也一起愣住了,各自側身,扭頭看著譚招娣。


    譚招娣很尷尬,狠狠地瞪了韓曉東一眼,然後衝著文琪老師訕訕一笑:“老師你別聽韓曉東瞎說,我……隻是家裏沒人照應,所以不打算讀書了。”


    “那韓曉東說你做了神婆,是怎麽迴事?”文琪老師狐疑地看著譚招娣。


    “那是我媽……留下來的一點傳統手藝,就是草藥……巫醫什麽的。”譚招娣支支吾吾。


    文琪老師微微皺眉,說道:“譚招娣,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繼續讀書,還有封建迷信的東西,不能去做。”


    “對對,老師說得對,謝謝老師關心。”譚招娣尷尬地點頭,又瞪了韓曉東一眼。


    韓曉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柳煙給譚招娣解了圍,說道:


    “文琪,關於巫醫這東西,也不一定就全部是封建迷信。我跟你們大家說一個故事,我們那裏也是山區,有一種石頭,叫做蛇含石,就是被毒蛇嘴巴含過的小石子。


    如果路人踩中了這種石子,就會腿腳疼痛,甚至落下殘疾。但是巫醫有法術,讓病人赤腳站在泥土地上,圍著腳板畫一個圈,再一口水噴下去,就能從病人腳下的泥土中,挖出一顆小石子來。然後,病人就可以解除病痛,你說神奇不神奇?”


    “好神奇,好神奇!”我和譚招娣急忙鼓掌,以衝淡剛才的話題。


    柳煙更加談性高昂,又繼續說起了其他的奇聞軼事。


    文琪老師找不到說話的機會,終於放過了譚招娣。


    下午四點多,麵包車開進了我們村子。


    譚招娣讓四眼仔高世雄直接在村頭的打穀場上停車,然後大家一起下車,查看戲台的布置。


    戲台是我老爹和韓木匠,還有殺豬匠等人合夥搭建的。


    韓木匠手藝好,蓋房子都沒問題,搭個戲台子,肯定更是小兒科了。


    而且韓木匠很講究,搭出來的戲台子方方正正一馬平川,又非常穩固。


    按理說,戲台上麵還要鋪上紅地毯,但是鄉下沒有這玩意,於是在上麵鋪了雨布代替。


    文琪老師的同學們上了戲台子,來迴走動讚不絕口,說道:“挺好的,很不錯!”


    譚招娣趁人不備,將韓曉東扯到一邊,低聲罵道:“你上輩子是啞巴,被屁憋死的吧!?”


    “啞巴……也能放屁的吧?為什麽會被憋死?”韓曉東不理解,傻乎乎地問道。


    “老娘的意思,就是叫你以後別隨便放屁!”譚招娣咬牙切齒,指著韓曉東說道:“記住了,以後再敢亂說老娘的事,老娘就把你淹死在馬桶裏!”


    韓曉東這才明白了譚招娣的意思,委屈地說道:“記住了,以後不說了,其實我也沒有亂說,都是實話……”


    “閉嘴!”譚招娣繼續瞪眼,又說道:


    “從現在起,你跟著文琪老師他們,別讓村裏人來亂嚼舌根子。如果有人說起十五年前唱戲的事,你就打斷他們的話題,明白沒有?”


    韓曉東想了想,點頭道:“明白了。”


    “去吧!”譚招娣揮了揮手。


    韓曉東點點頭,走向了文琪老師等人。


    譚招娣跟我繼續商量,說道:“吃晚飯之前,什麽都不要說。晚飯以後,上了戲台子,我再來給他們一個提醒。”


    我點點頭,幫助四眼仔他們,開始布置戲台,安放音響設備,拉線設置照明燈。


    這時候,村子裏的鄉親們,陸陸續續從四周趕來。


    看見我們真的有模有樣地張羅起來,鄉親們都有些吃驚。


    在麵包車開進村子之前,鄉親們都不相信我們可以請來戲班子的。畢竟我們太年輕,在鄉親們眼裏,還是剛剛告別尿床的小屁孩。


    晚飯安排在我家裏,這是老早就定下的。


    戲台子布置完畢以後,我帶著大家前往家中吃飯。


    我老爹這次大出血,宰了雞買了肉打了酒,還請了村長和殺豬匠韓木匠作陪。


    苦逼的韓曉東,被譚招娣罰在打穀場上看守裝備。


    酒菜上桌,我老爹滿臉堆笑,站起來給大家敬酒,感謝大家的遠道而來。


    文琪老師和她的同學們也很開心,把盞言歡,興高采烈。


    我和譚招娣也坐在桌子上,嚴密注意著形勢。


    我們村長趙宇航,外號趙大頭,是一個很多話的家夥。他自以為見多識廣,說起話來如尿崩,刹都刹不住。


    幾杯酒下了肚,村長趙大頭說道:“感謝各位老師,來我們村文藝匯演。可是大家不知道吧,十五年前啊……”


    “對,十五年前,我們村子裏一窮二白,都是村長領導有方,帶領我們大家脫貧致富,我們才過上了今天的好日子!要不,哪來今天的一桌子菜?”譚招娣胸有成竹,立刻打斷了村長的話,並且舉起酒杯說道:


    “為了表示對村長的感謝,我們敬村長一杯!”


    文琪老師等人見到譚招娣如此高興,也不好意思不捧場,一起舉起了酒杯:“敬村長!”


    “嘿嘿,過獎了,過獎了!”趙大頭端著酒杯一口幹掉,又說道:


    “帶領大家脫貧致富,是我趙宇航的責任,這個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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