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銳的話,讓葉小器沉默了半晌。


    就在唐銳想要放棄追問的時候,葉小器終於開了口。


    “這件事,要從我小時候,新八旗還隻是雛形的時候開始說起。”


    “聽父親說,那時候的京城,家族力量剛剛崛起,各個姓氏都嶄露頭角,是真正的百花齊放,而其中最強大的幾座家族,正暗中較勁,想要角逐出最鼎盛的八支力量,也就是現在的新八旗。”


    “三商家族,比拚的是財富與市場,三武家族,比拚的是武者儲備和頂級戰力,兩軍豪,比拚的是軍方力量和權勢地位,說白了,隻有在各自領域內做到極致,才能躋身新八旗,成為京城中最受人瞻仰的存在。”


    不止是唐銳,方世豪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頓時感覺好奇又新鮮。


    但從葉小器的臉上,他們看到的是凝重與厭惡。


    看來,葉小器一家被逐出葉家,與新八旗形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當時的葉家,手握無數傳承,族內子弟又多,稱得上是兵強馬壯。”


    葉小器繼續說著,“最重要的,是世人皆知葉家底蘊深厚,自百年之前,就擔任著守護承影劍的重任,有這一層關係在,葉家也是許多武道家族中,唿聲最高的一座。”


    話說到這裏,葉小器眼中的厭惡,達到極致。


    “但在葉家,出現了一個敗類。”


    “他名叫葉少寒,是葉君臨的長子,是個賭徒。”


    “當時有一座家族名為孫家,也是百年傳承,底蘊極深,為了把葉家踩下來,他們打聽到葉少寒嗜賭成性,於是就投其所好,故意設局,讓他輸了一大筆錢,葉少寒急著要迴本,竟然受了孫家的激將法,把承影劍偷了出來。”


    唐銳眉頭猛然一皺。


    人們常說,賭狗賭狗,一無所有。


    這話真一點不假。


    葉少寒這種含著金子出生的豪門大少,一入賭海,竟然也無法上岸。


    “這家夥瘋了吧。”


    方世豪亦是與武青山麵麵相覷了一下,感歎道,“對葉家人來說,承影劍比生命來的還要珍貴,他竟然把承影劍當做了賭博的籌碼,我想結果也不用猜,必然是輸了吧?”


    “是的。”


    葉小器點點頭,目光淩厲,“輸掉承影劍的隔日,孫家傳來消息,要求葉家退出新八旗的爭奪,否則的話,葉家不僅拿不迴承影劍,更會被世人知道,是葉家少爺爛賭成性,輸掉了承影劍,從此顏麵掃地,門風喪盡。”


    方世豪冷笑一聲:“這孫家也不是東西,什麽陰招子都用啊。”


    “比起葉家,孫家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小器,快說說葉家做了什麽!”


    “麵對孫家的要挾,葉君臨一沒有退出爭奪新八旗,二沒有對孫家有任何示好,甚至,在打了葉少寒兩巴掌以後,就不再責怪他這個寶貝兒子。”


    說到這,葉小器頓了頓,繼續道,“銳哥,你還記得承影劍最初的樣子吧?”


    承影劍是唐銳最親密的戰友,他如何會忘?


    幾乎不假思索的迴答:“鏽跡斑斑,劍鈍無鋒,如若交給那些不識貨的人眼裏,估計就跟一把廢鐵無異。”


    “對,葉君臨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葉小器聲音漸冷,“他命令葉家的幾位鑄劍師,在短短兩天內,高仿了一把承影劍出來,然後對外宣稱,葉少寒是受孫家陷害,才會掉入賭博大坑,但葉少寒急中生智,拿了一把仿劍輸給孫家,並沒有讓葉家蒙受什麽損失。”


    頃刻間,整個客廳都靜默了。


    幾人都瞳孔張大,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為了讓葉家躋身新八旗,葉君臨竟不惜違背祖訓,放棄了世世代代都要拿命守護的承影劍。


    “葉家的迴應,打了孫家一個措手不及,在那些大家族口中,孫家的形象幾乎一落千丈,再也沒了爭奪新八旗的資格。”


    “然後,孫家選擇了退出京城,但就在他們攜家帶口離開之前,父親找到了他們,希望能要迴那把真的承影劍。”


    “在孫家眼裏,雖然那隻是一把仿劍,卻也是導致他們一敗塗地的原因,憤怒之下,他們不但不還劍,甚至戲耍父親要他跪下磕頭,最後還把這一幕拍攝下來,公布給所有的大家族,最後再惡心一把葉家。”


    “但其實在那個時候,新八旗已經形成,父親的做法,並不會給葉家帶來什麽實質的傷害,但葉君臨還是雷霆大怒,把父親打成重傷,逐出葉家,不準他再踏足京城一步。”


    哢嚓!


    葉小器剛說完,腳下突然傳來一聲厲響。


    盛怒之下,葉小器情不自禁的加大力量,竟是把一塊地磚生生踩裂。


    “好個雙標的葉家主!”


    唐銳皺起眉頭,“禍是葉少寒闖出來的,他隻是隨便懲罰兩巴掌,葉叔叔丟棄尊嚴,幫葉少寒彌補錯誤,卻被逐出葉家,我現在算是明白,那個葉少卿,為什麽會有那種畸形的三觀了,這一整座葉家,為了所謂門風和名聲,什麽人都能犧牲,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聽了葉小器父親的遭遇,其他人亦是義憤填膺,火冒三丈。


    方世豪更一改先前的態度,鐵拳一握,出心悸的骨節聲:“這葉家真要是加入了我們武協,那才是給我們添堵,髒了武協的大環境!”


    “對了,小器。”


    唐銳猛地想起來什麽,再次問,“剛才你說,孫家並不肯還劍,那我手中的承影劍,是怎麽拿迴來的?”


    “那時候,不止是我父親被葉家除名。”


    “孫家也除名了一名女子。”


    “她被父親以命換劍的決心打動,想要說服家裏人還劍,失敗以後,幹脆就偷偷把承影劍帶出來,陪著父親去了雲海市。”


    不用葉小器再解釋,唐銳也猜出這名女子的身份了。


    葉小器的母親。


    孫桂芝。


    迴想起那個在玄門醫館幫忙,每天勤勤懇懇給他們做飯的桂芝姨,唐銳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敬意。


    葉叔叔為守護承影,忍辱下跪,一生負重。


    而桂芝姨為了心愛之人,放棄貴女之名,豪門生活,一輩子粗茶淡飯,甘之如飴。


    唐銳不好說他們做的對不對,但打從心底,敬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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