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包間裏那囂張的笑聲,我和妖男、郭川齊齊止步。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寒。

    妖男習慣性的甩了甩頭發,而郭川則是冷冷的看著引路的麻猴不說話。

    我心想就算你是鴻門宴,起碼也要先露了笑臉再動刀吧?這之前胖子鄭軍已經提前跑上來報信,他們果然不知道我們來了?恐怕這幾句話是估摸著時間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麻猴一看我們都齊齊站住不動了,有些抓瞎。趕忙笑著解釋了幾句“他們逗著玩呢”便一溜煙的跑到房間不出來了。

    “這麽吊?還少林記名弟子,我還是葉問呢!”郭川冷笑著哼了一句。身後跟著的十來人卻笑了起來。

    這時妖男轉過臉來,看著我故意大聲問道:“富貴,你說這入秋了。咋蒼蠅還這麽多呢?嗡嗡的吵人煩啊!”

    我一看他這架勢,擺明是給裏麵王浩和黑臉男那幫人聽得。可想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見他也不提醒我。隻好動腦子想了想憨生憨氣的大聲答道:“有屎唄!”

    周圍人都是一愣。大概這不是他們套路的迴答,但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連喊“經典”。

    這時我們這邊人的氣勢也漸漸起來,剛才那一股子緊張勁兒被一掃而空。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的用意並不止是滅對方氣焰,更是要提升己方士氣。

    還不等笑聲停歇。妖男推了我一把:“走吧,老大帶頭開路!”

    我迴頭一看,十幾雙或認識或陌生的眼睛都飽含著鼓勵看著我。那架勢仿佛我動他們便動,我停他們便停,現在全聽我的號令一般。

    倒不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但實在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再輕輕吐出,邁步開始向包間走去,開始還覺得我走在最前麵有些別扭,不過走了幾步也就漸漸自然。

    包間的門並沒有關,我走到門口向裏一看,隻見一桌十幾個座位已然坐滿。

    正當中的不是王浩,而是黑臉男趙誌龍。他左手坐了四個我不認識的小青年,看上去都十八.九二十歲,個個都是斜掉著個眼睛叼著煙,坐的歪七扭八看向我們。

    而坐在趙誌龍右邊的三人便是王浩、鄭軍、麻猴,另外還有十二三個人學生和混社會的則坐在了另一個屋子裏。

    黑臉男趙誌龍並沒有說話,麵無表情的用牙簽挑著指甲蓋,翹了個二郎腿在那裏哆嗦個不停,連眼都懶得抬。

    這時王浩站起,幹笑了兩聲指著桌子一角空餘的五個座位說道:“富貴來了啊,快請坐吧,等你們好久了。”

    我一聽他對我的稱唿樂了,下午喊一口一個“狂哥”,這會兒卻變成了“富貴”。更別提留了桌子一角的位置,就算我是個農村來的娃,也知道那是在故意寒磣我們。

    我不知道身後眾人是什麽表情或者怎麽想的,隻不過我是笑著的。

    “看來這飯店不行啊,這包間小的,連人都坐不了,還開什麽飯店。”我笑著剛開口,其實意思是想擠兌一下他們故意不讓座。可沒想到身後眾人漸漸笑了起來,而且笑聲越來越大。

    而王浩等人則都是臉色拉了下來,要多難看又多難看。

    這時趙誌龍開口了:“哎呦,這一語雙關罵的,‘連人都做(坐)不了’......浩子,一看你學習就不如人家好,看看人家這罵人的水平,比你真是老虎逮驢、袍子改汗衫---綽綽有餘啊!”

    趙誌龍這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隻不過是碰巧罷了,我可沒有這麽高的罵人技術含量。

    趙誌龍抬頭歪著個腦袋看了看我,輕蔑道:“連幾把還手的能力都沒,也不知道裝什麽比,也許你陳富貴在他們眼裏算個人物,可你在我眼裏卻什麽都不是。”

    我一聽臉上有些發紅,這黑臉男到說的不假,貌似我在他手裏還沒討過好。隻不過這麽赤.裸裸的被打臉,那也不是我陳富貴的風格。

    “是啊,趙哥你多牛逼一人,我怎麽是你對手呢?你都跑人家三個女孩兒麵前吹牛逼說要怎麽怎麽滴,那麽大的威風我可沒有。我就一個老實人,說一不二,急了拚命。”他說我的事兒隻有李豔見了,而我說他的事兒也隻有龍瑤她們見了,這算是互憋,在場隻有我們二人心裏清楚。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趙誌龍卻哈哈笑了兩聲沒有動怒,揮手示意他這邊和王浩這邊的人讓讓,給我騰出一半的桌子。

    王浩見黑臉男發話也不好多說什麽,等大家都做好之後才緩緩開口:“富貴,今天呢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吃個飯聚聚,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我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等著他的下文。

    “男人麽,就要有個男人樣兒,我之前可能做的有些不好,我先陪個禮!”王浩說完推過來一瓶未開封的白酒,自己也打開一瓶滿上一杯。

    然後他緩緩的舉起杯來對我說道:“來富貴,廢話不多說,咱兩先走一個

    !”

    這邊滿滿的十幾人便看著他連菜都沒見,上來便一口入喉。

    這是什麽意思?還真的向我賠罪了?不等我想通,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我的身上。

    艸你娘的,我暗自罵了王浩一聲,這是將我軍,哪裏是什麽賠罪?

    我也不廢話,打開酒倒了一杯,看著差不多一兩左右的樣子,仰脖子便幹了。

    王浩一看我喝了酒,點點頭繼續倒滿:“不過話說迴來富貴,我王浩之前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你是不是也忒狠了點兒?咱們出來混的,講究的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仇內外的東西總是要還的......你說對不對?”

    我聽了一愣,這麽快就入主題了?有點兒急了吧?

    “浩哥,話不是你這樣說的。那你要這樣算,我怎麽覺得我還吃虧了。我記得之前可天天都是你來玩我,教室裏,教室外,學校門口,木工房,幾次了?按你的話說,我也無非是恩仇太多,忍無可忍還了一次而已。”說完我自己倒了一杯滿上,舉杯向他晃晃,然後一口幹掉。

    王浩冷笑著看了我一眼,嘴裏叨叨著“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手裏卻是倒了一杯酒也喝了下去。

    旁邊十幾人誰都沒有做聲。

    仿佛這桌子上隻有我和王浩在唱戲,而他們都是看客。

    這時黑臉男想說什麽,不巧服務員端著菜進來了,先涼後熱的堆了十幾個菜,眾人默不作聲的吃了幾口。

    “浩子。”趙誌龍叼了一口黃瓜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

    “啊?誌龍哥您說。”王浩可能正在想事情,愣了一下才迴答。

    “我聽說你遮臉花了不少錢了,之後還要美容?怕是不少錢吧?那十五萬夠麽?”趙誌龍化石向王浩說的,可眼角卻撇向我。

    王浩一聽將筷子放下,摸了摸臉上的幾個洞疤搖搖頭:“夠個屁,誌龍哥你是不知道啊,這之前的各種治療已經花了十七萬多,之後整容可能還要二十多萬吧。這畢竟是人臉,不是豬皮說縫縫就能好了的。”

    趙誌龍將黃瓜咽下,靠著椅背懶懶的伸展了一下胳膊罵道:“你就沒出息,這事兒要給我,不訛他個五六十萬,我絕不會善罷甘休,你也太老實了點兒。”

    這兩人是唱雙簧呢,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把話題往我身上引。明擺著我是這事兒的當事人,他們非要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來,那是故意說給我和眾人

    聽得。

    王浩一聽,將臉扭過來對我說:“唉,富貴,你家到底有啥門道啊,說說,能將我這事兒處理到15萬,不容易......不過你最近就沒做個啥夢之類的?沒愧疚過?”

    我隻感覺到聽得好累,圈圈繞繞的往題目上奔,你還不如直接說,幹嘛非要這麽麻煩呢。

    “愧疚是沒有,我家更是什麽關係也沒,最近吃嘛兒嘛兒香,睡的挺好,多謝操心!”

    王浩一聽“啪”的將筷子拍在桌上,臉上開始陰沉:“十五萬就買我個毀容,你陳富貴好大的口氣。今天來這裏,我是有誠意先向你道歉的,你的事兒就輕飄飄一句話帶過,真當說得過去麽?”

    “那你想怎麽樣?”一直不開口的妖男將筷子往菜裏一扔,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邪笑著問王浩。

    “錢!”不等王浩迴答,趙誌龍直接了當的說了一個字。

    “多少?”郭川也扔下筷子,找根牙簽開始剔牙。

    這才吃了沒有五分鍾,氣氛已經開始火爆到雙方人馬輪流上場,進度快得有些讓我驚訝。

    王浩正要說話,突然被趙誌龍拉住了胳膊,趙誌龍身子前傾,直勾勾的盯著我們,慢慢的伸出了一個巴掌。

    說實話,今天都是準備著直接幹仗的,現在的過程無非是為了找一個幹仗的借口。而現在黑臉男在做的恐怕就是這個事情,他那一巴掌是“五”,絕對不會是五百五千,甚至五萬,弄不好要獅子大開口喊個五十萬。

    “嗨,不早說!這個我有!”郭川聳肩一笑,低頭打開口袋,從自己錢包裏取出一張農行的銀行卡扔在桌上,“多大點兒事兒?至於!”

    別說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張銀行卡上。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但緊張卻如同實質開始在空氣中凝結。

    趙誌龍點上一根煙吐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你知道我這時多少?”

    “不知道,反正就是五唄,我這卡裏有。”郭川憊賴的笑笑,仿佛什麽都不在乎。

    “我說的是,五!十!萬!”黑臉男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的將要求說了出來。

    不等我們反應,郭川一聽樂了,指著銀行卡笑道:“取去!密碼171717。”

    黑臉男一看也愣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卡裏有多少錢?”

    “五——毛!”郭川伸出右手比劃了一下

    ,我眼角餘光卻看到他左手在桌子下已經倒握著一把匕首!

    “艸!”王浩罵了一聲,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桌和另一桌他們的人也全都跟著站了起來,除了黑臉男。

    “這可不是兄弟不夠意思,你玩弄我們誌龍哥,他說得過去,我們......”不等王浩說完,我掀起一盤麵前的麻辣豆腐朝著王浩臉上猛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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