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眼睛一亮,道:“好,在哪間手術室?”醫生說了一個數字。楚燃示意陸榕穿上一件白大褂,隨他一同進入手術室圍觀向導治療的過程。陸榕心裏麵挺疑惑,但仍然跟著楚燃進了手術室。他看到一個白色的治療艙,艙內躺著一個全身都被束縛帶纏住的男人。他赤身裸體,隻有在腰間搭放了一張毯子,他已經陷入狂躁之中,遒勁的肌肉不停地鼓脹聳動,上麵青筋暴起,顯然是在大力掙紮。他嘶吼著,咆哮著,眼睛裏麵是如同充血的猩紅,痛苦不已地企圖用腦袋去撞牆,然而束縛帶卻阻止了他所有的動作。一位醫生在給他注射鎮定劑,一位向導企圖用精神觸角安撫他的狂躁。一隻小海獅努力將那隻不停翻滾抓撓的黑色棕熊安撫下來,然而卻無濟於事,棕熊躁怒地一巴掌將小海獅拍飛出去,緊接著又要襲擊屋子裏麵的其他人。當然了,兩位醫生都是普通人,他們根本不會受到量子獸的波及,依然鎮定地繼續注射抑製劑。然而陸榕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棕熊盯上了他的小肥啾,喘著粗氣撲了過來。小肥啾躲了過去。就在陸榕試圖操控小肥啾去安撫那隻黑熊的時候,黑熊突然倒在地上,慢慢消失不見了。那位精神體為小海獅的向導喘著粗氣,努力釋放自己的精神觸角企圖將那幾乎崩塌了的精神領域進行重建,然而他很快便絕望了。“不行了。”向導額頭上浸出冷汗,精神觸角被悉數吞噬,這位哨兵的精神領域就像是一片焦土,要灼燒一切精神元:“他已經轉化成s級別的狂躁症了,安排自然死亡吧。”而此時此刻,哨兵已經安靜下來,仿佛睡著了似的。陸榕愣了一下,開口說道:“等等,為什麽要安排自然死亡?他不是還能搶救一下嗎?他——他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向導看了眼陸榕,說:“s級別的狂躁症是無藥可救的,除非精神力等級為s級別的向導能夠學會在他的精神廢墟上重新構建出一個精神領域,否則他活著,也是在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每一位帝國戰士,都有權利選擇有尊嚴地死去。”陸榕蹙著眉頭,說道:“難道科學院裏麵,沒有符合要求的向導嗎?”楚燃淡淡說道:“s級別的向導本身就少得可憐,現在的強向導大多都在前線,狂躁症本就是難以攻克的醫學難題,除非哨兵已經和向導深度結合,否則狂躁症一旦發病,就難以根治,這是常理。”“沒錯。”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這位哨兵不知何時醒來,他聲音聽起來非常輕鬆,說:“為了帝國的榮光,我願意犧牲我自己。但我也希望能夠輕鬆地死去。狂躁症太痛苦了,沒有人能夠忍耐。”陸榕的手指尖兒顫抖了幾下,他努力鎮定,說道:“能讓我試試嗎?”那位向導用吃驚的眼神看著陸榕。這個向導,應該還沒成年吧?楚燃和陸榕對視著。楚燃說:“你清楚向導在與哨兵未曾結合的情況下,治療效果大打折扣嗎?”陸榕說:“您給我的資料,我已經全部都研讀過了。”他當然知道這樣的治療事倍功半,但是,他總要先試試才知道究竟行不行。楚燃給了那位向導一個眼神。向導雖然仍有些不解,但卻還是聽從上級的要求,退後幾步,對陸榕說道:“那麽,由您來給他治療精神領域,但是,如果發生危險,我們會以保護向導為首要任務。”陸榕說:“我會盡力的。”他的精神觸角釋放出來的時候,向導發出了驚歎的讚美聲:“他的精神觸角真漂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質地的觸角。”如絲如縷的銀色觸角進入了哨兵的精神領域,陸榕看到了一片被焚燒成灰燼的焦土,基本上已經看不到原來的模樣,就連那隻量子獸都在狂躁又虛弱地蜷縮在焦土的一角,看起來可憐又無助。而最深處的精神壁壘,隻剩下勾連的一片殘垣。陸榕幾乎無從下手,他的精神領域試圖將這些焦土清除幹淨,卻又無濟於事,他費盡力氣,也隻能讓這些焦土變得看起來不那麽恐怖,但大片大片的焦土,並不是他能夠全部控製的。第175章 暮重錦精神星海幾乎已經完全隕落,僅剩下散落意識雲層的零散星光,陸榕企圖將星海從廢墟中剝離,然而隻是剝離了幾顆,便已經感到吃力。真正的精神疏離,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難,甚至比建立屏障還要難上百倍。但是,陸榕不願看著這個男人,就這樣被安樂死去。“你可以嚐試,先將他的精神領域,保護在一層與外界隔絕的防護牆當中。”一道聲音莫名在陸榕的腦海中響了起來,讓陸榕有些彷徨震驚。“別害怕,小家夥兒。”那道聲音帶了些戲謔的笑意,說:“我又不會害你,恰恰相反,我還能教會你許多知識。”陸榕鎮定下來,他聽出這個陌生的聲音,究竟是誰的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捏了捏褲縫,在精神海中說道:“你在我精神領域裏麵?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看來你知道我是誰。”那聲音笑了笑,說:“是你將我喚醒,我的肉身早就已經死亡,我能出現在你的精神領域裏麵,是一種緣分。”陸榕說:“好吧,那我該怎麽做?他已經這副模樣了,我還能救得了他嗎?”“一個方法,你和他深度結合,成為他的向導,自然而然就能夠將他從狂躁症中安撫下來,當然了,你有喜歡的人,你肯定不願意用這種手段。”陸榕:“……”知道你還說!“別急嘛,小孩子就是耐不住性子。”那聲音接著說:“按照我說的法子,先將他的量子獸包穀在你的精神觸角裏麵,再將僅剩不多的完好精神壁壘同樣包裹住,順便,在他的精神領域外麵,設立一個觸角屏障。”陸榕微微蹙眉,道:“這樣能行嗎?我在虛擬器上麵實驗修複的時候,都是從殘缺處開始,一點一點修複重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