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法爾靜默片刻,說:“陸榕,我九月份就要去戰區了,你需要一個能保護你的人,楚西訣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能明白嗎?”陸榕怔然,誠實地說道:“我不明白。”西法爾說:“帝國如今能達到a+精神力的向導屈指可數,未成年的更是少之又少,你該慶幸匹配到的人是楚西訣,否則你將會在明麵上被劃做能夠以金錢來衡量的物品,被權貴爭奪。雖說完美契合被憲法強製保護,但你一日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歸屬,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就一日不會放過你。”那是一個絕對黑色的領域,是西法爾所熟悉的、但陸榕兩輩子都尚未接觸過的領域。在那個領域中,向導會被打上標簽,被那些由權貴操控的集團步步為營地控製,並且以各種方式——或脅迫、或威逼、或利誘,讓他們淪為待價而沽的待宰羔羊。北冥軍大庇護不了這樣的向導,因為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帝製國家。西法爾倒是無所謂能不能給陸榕庇護,畢竟他素來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不介意再多一個“巧取豪奪”的惡名,但是他不願陸榕背負一個“腳踏兩隻船”的浪蕩名聲。西法爾原本的確打算如果陸榕願意,便將他納入麾下護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小向導是邪王的人,不容褻瀆,不容覬覦,然而世事難料,連堂堂邪王都沒想到,陸榕竟會和楚西訣的匹配度達到完美契合。這次換成陸榕沉默了。他隱隱約約能明白西法爾所指的個中深意,但是他做不到一心兩用——他學不會羅覺那種灑脫和無謂,做不到明明在和一人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和另一個人勾搭成奸,即便是合約夫夫也不行。過了好一會兒,陸榕才盯著腳尖兒,說:“如果我和他訂了婚,即便是假的,我也不會再和殿下聯絡了,我會將殿下刪的幹幹淨淨,即便再喜歡殿下,也不會打擾殿下的生活,以前說的那些話,也都不作數了。”比如要追隨西法爾,給他當向導什麽的,哪裏還能成為現實?西法爾頓了一下,說:“這也挺好,我本來……就和你不合適。”陸榕露出了個苦笑。西法爾其實一直都挺遷就他,但這些遷就從來都是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他向西法爾告白,西法爾並未接受也並不拒絕,想來也是不想讓他傷心罷了。這句不合適,根本已經代表了西法爾對他的態度。陸榕一時間有些茫然。他從重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決定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做自己上輩子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追求西法爾,並和他在一起。但是才過了兩個月,他就發現想法很豐滿,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他雖然沒再毀了腺體,代嫁羅覺,但許多事情都早已脫離掌控——比如突如其來的私生子身份,再比如和楚西訣的完美契合。陸榕突然意識到,上輩子他身邊最重要的人隻有西法爾,那是因為他在深宮牢籠枷鎖之中認識的人隻有那麽幾個,而現在一切都變了,他有了更多的際遇,也認識了更多的、精彩的人。同樣的,這意味著他和西法爾單獨相處的機會屈指可數,少得可憐。這樣一來,他重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他該繼續糾纏西法爾,試圖彌補上輩子的遺憾嗎?陸榕定了定神,說:“不管怎樣,我們見一麵再說,可以嗎?”西法爾說:“如你所願。”結束了和西法爾的這通電話,陸榕倒是沒再多想什麽,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糾結了——身世糾結,感情也糾結,現在就連軍訓遇到的事情也特別糾結,總之眼前一團亂麻,陸榕心煩意亂,忍不住扒拉出連白就去找他吐槽談心了。另一邊,西法爾卻是心中挺不是滋味兒的。小向導好像真打算放棄他了。不是說對他死心塌地癡心不改嗎?才勸了兩句說了幾嘴重話,就開始打退堂鼓往殼子裏麵縮了。楚西訣有什麽好的,不過是皮相好一些,但那人素來高冷裝逼,骨子裏麵都寫著傲慢驕矜,哪兒有他這麽風趣幽默善解人意。西法爾覺得自己簡直蛋疼,宛若一個精神分裂的患者。如果能合體就好了。如果能讓陸榕知道西法爾和楚西訣其實是一個人就好了。他也不用這麽糾結。陸榕也不用傷心難過了。西法爾也不好受,這種情緒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但是從理智上來講,他不得不承認楚西訣的確從各方麵都比他更適合陸榕。媽的,自古以來自己吃自己醋的傻叉,可能就他一個。西法爾精分完畢,覺得這件事情根本無解,隻能惡狠狠地將終端切換到楚西訣的賬號,繼續做那個高冷又不近人情的楚家大公子了。做人真難,他還得做兩個人,就更難了。第91章 洛瓊翌日一早,陸榕在食堂吃完早餐就被楚西訣給叫走了。陸榕問:“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楚西訣邊走邊說:“最多三天,我把你摘出去就能離開了。”陸榕一頓,道:“你不走嗎?”楚西訣看了他一眼,說:“這件事情牽扯的有點廣,和源體人也有關係,具體內容我不方便告訴你,軍部那邊給了我調查權,我要留下來和他們一起查看情況。”陸榕微微蹙眉,道:“不是蟲族嗎,怎麽又牽扯上源體人了?”比起蟲族,人類最厭惡的必然要屬於源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