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麽?”陸榕倒是真睡不著了,索性和楚西訣一並靠在那棵足足十人合抱的大樹上聊天。“談談你喜歡的那位邪王。”楚西訣饒有興味地說。“……”陸榕一點都沒有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反而笑了起來,望著蒼穹的星子,說:“邪王不邪王的,別這麽稱唿他。我以前不懂事,也跟風叫他邪王,後來才知道這是別人給他起的諢名,就不樂意聽了。”楚西訣一頓,挑了下眉梢彎腰隨手拔了幾棵草。沒想到小向導居然還會在意這種連西法爾自己都不在意的細節。其實對於西法爾來說,叫他邪王還是正王,一點影響都麽有。楚西訣低頭擰著草,說:“喜歡他什麽?”陸榕一臉迴味無窮的表情,說:“他這個人吧,雖然看起來挺不正經的,說話做事一點都不顧及後果,隨心所欲沒心沒肺的,實際上他對身邊人特別好特別上心,我以前……”他頓了頓,覺得上輩子的事情不適合說給楚西訣聽,就笑了一下,說:“他以前救過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以說我這條命都是他給的,我喜歡他是理所應當的。”楚西訣認真地編著草,說道:“聽你這麽一說,你對他也不見得是真的喜歡,而是報恩的想法居多,這不見得是愛情。”陸榕掃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個屁。”楚西訣抬頭麵無表情道:“說話注意點兒。”陸榕咳嗽一聲,摸摸鼻子說:“我對他的感情吧,那叫一個複雜,跟你也說不清楚。”“他在外素來有兇殘的罵名,還是個濫情風流種,你連這個都能接受?”楚西訣修長的手指在草繩上不停地動著。“我不能接受。”陸榕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楚西訣的手指停住,便聽陸榕接著又說道:“這是對他的詆毀和侮辱,西法爾的兇殘是對敵人而非對善良的帝國子民,他們有什麽資格罵他兇殘?還有濫情——有人控訴西法爾強迫向導陪睡,我以前是信了的,但是後來等我了解他之後,就知道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對向導敬而遠之,那些當庭做假證的人必然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他。我替他不平。”楚西訣有些莫測,同時覺得陸榕好像和他並不處於同一個時空之中。西法爾的確有濫交花心玩弄向導感情的罵名,但那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為的就是避免皇後想要往他身邊胡亂安插向導,順便杜絕了想和他聯姻的向導的心思。可是,強迫向導陪睡這種太過惡劣的花邊新聞,楚西訣還從來沒聽說過,陸榕又是從哪兒聽來的?而且當庭作證必然是已經進入審判程序了,楚西訣思來想去好像沒這迴事。難不成他失憶了?還是說陸榕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楚西訣佯裝無事發生,實則試探地問道:“如果真是有人誣告,西法爾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第85章 草編兔子“他也不喜歡辯解。”陸榕頗為不爽,說:“他對著記者也不好好說話,非說一句”關你屁事”,這下可好,記者都站在那個胡說八道的向導那一邊,民眾對他口誅筆伐說他仗勢欺人狂妄放肆,要求法庭重判——他是被人算計了的,他根本沒做過那種事情。”楚西訣更覺得滿紙荒唐,的的確確是越說越離譜了。楚西訣哂笑一聲,說:“連法庭都沒法給他平反?你又憑什麽相信他是無辜的?”“他親口告訴我他是被人算計的,他根本沒有碰那個向導。”陸榕脫口而出,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前世的事情雖然印在了腦子裏麵,但有些事情終歸距離太長久,讓他記不清時間,發生些許混亂,一不小心就當成已經發生的事實。陸榕心頭一顫,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便低下頭來,低聲說道:“等你喜歡一個人你就該知道了,不管他說什麽你都會相信他,就算他不說,你也知道他不會做那種事情。”西法爾隻強迫過一個人,那個人是他。而且這種強迫,隻停留於讓他學習各種生存技巧,和其他無關。上輩子,西法爾身上“強奸向導”的罪名到最後都沒有洗刷幹淨,雖然也沒有證據表明是他做的,但民眾心目中,邪王已經成了鐵板上釘釘的惡魔。陸榕現在想起來,便覺得心中隱痛。然而西法爾卻隻說不必在意。“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陸榕從迴憶中抽身,看著楚西訣,說:“聽說學長是因為精神領域受創才離開特戰營,這是怎麽迴事啊?”若是有別人在場,聽到陸榕如此直截了當地問起這個問題必然要直接吞鯨。誰不知道楚西訣最厭惡旁人打探他以前的事情,尤其和他精神領域相關的問題更是提都不能提。陸榕初生牛犢不畏虎,也是仗著月色撩人再加上哨兵身上的信息素的確溫柔好聞,這才忍不住問了出來。楚西訣也不惱,隻是涼涼一眼掃過去,瞅著陸榕說:“你可真會聊天。”陸榕輕咳一聲,略尷尬地說:“不想說可以不說。”楚西訣眯起眼睛,神色莫測,輕啟紅唇說:“在特戰營裏麵,每一位哨兵都會有安排給他的向導,我也一樣,這種哨兵和向導的結合,基本上是比夫妻更緊密的關係,因為彼此是能夠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必須完全相互信任,我曾經很信任他,直到他在我陷入狂躁症時企圖摧毀我的精神領域……”頓了一下,楚西訣冷笑一聲,道:“也許並不是想要摧毀,隻是太好奇我的精神領域裏麵到底都藏這些什麽隱秘罷了。”陸榕怔住了,他在從李絝口中得知楚西訣曾是特戰隊一員之後,專門偷偷查過這件事情,網上最靠譜也最廣為流傳的說法是楚西訣十六歲離開特戰隊,銷聲匿跡一年之後才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並且進入北冥軍大學學習。想來,那一年是用來療傷了。“後遺症嗎?”陸榕問道。“你要非這麽定性,倒也可以。”楚西訣淡淡道:“不過,我本來就很排斥向導進入我的精神領域罷,背叛隻是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拒絕再被人安排向導的借口罷了。”陸榕心中莫名一緊,道:“那我呢?”楚西訣笑了一下,不濃不淡,看著陸榕說:“我不會做這個試驗品,哪怕我和你的契合度達到完美,我不配合,沒有人能逼迫我做我不願做的事情,我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不會遷怒於你,畢竟精神領域的契合不受你我控製。所以讓你誤以為我對你有些什麽……嗯,也的確是誤會。”陸榕轟地一下就臉紅了。照這麽說,楚西訣是真的打心眼裏排斥向導,那先前自己硬是覺得楚西訣對自己有那麽點兒意思,就根本站不住腳了,說難聽點,就是他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