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榕嚇得險些直接將全息眼鏡給取下來摔了,但就在他的手已經摸到了全息眼鏡的同時,他聽到碧亞斯在那姘頭的耳邊輕聲說:“寶貝兒,我主意已定,蟲族的繁殖和修複能力有多強你不會不清楚,如果今天放它們迴去,不出百年,蟲皇將會繁殖培養出比現在數量增多十倍的強大兵力,源體人雖早已戰敗,但我和其他軍團的人討論過,至多不超過一百五十年,他們便會卷土重來。”陸榕的手頓住了,然後緩緩放了下來。“隻單單對付一個,就已經著實吃力,兩個一起來,我簡直都不敢想。”碧亞斯歎了口氣,在懷中人的耳垂上親了親,陸榕清晰地感觸到一股麻癢感順著耳朵直擊心靈。陸榕心裏麵已經草泥馬無限奔騰,沒有人告訴他終身未娶的碧亞斯親王居然有一個關係如此親密過度的戀人啊啊啊!他也是個身體健全發育良好的十七歲少年,他不要麵子的嗎?“但殿下就不為自己考慮半分嗎?”他說。“考慮啊。”碧亞斯說:“這場戰爭若是輸了,凱撒必然會給本王一個指揮不利的罪名將本王處決,到時候,重錦就要當一個小寡婦了。”“……”什麽鬼的小寡婦。陸榕簡直無力吐槽這個在史書中已經被神話了的親王,沒想到他私下竟然是這樣的人。說起來,因為精神力對接的問題,每個人看到的錄像迴放都有很大的不同,這是帝國在一百五十年前研究出來的一種新的黑匣子功能,每個上戰場的戰士,手腕上的終端都有黑匣子記錄作用,也就是為了從各個角度還原戰場。這種功能為了戰後的還原和剖析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陸榕不確定是否有人見過這段記錄片,但他更傾向於沒有。否則,如此不正經的碧亞斯必然會引起轟動。接下來,這個叫重錦的軍官並未再繼續記錄他和碧亞斯之間的曖昧親昵。畫麵一轉,很快便進入了最後的戰役中。這場戰鬥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從重錦的視角,陸榕可以看到漫天飛散的槍彈狂轟亂炸,地麵上炮兵和空中的機甲兵都在和全身自帶盔甲的蟲族拚死決戰。蟲族是母係社會,蟲皇是一隻身體巨大的雌蟲,它擁有最強的繁殖能力和修複能力,甚至可以釋放出類似於原子彈爆炸的能量,這種能量對於哨兵的精神領域幾乎是致命的。蟲皇懸浮在空中,像是一個巨大的宇宙飛船,它眼睜睜看著它的子民們接二連三被帝國的戰士們砍掉頭顱刺穿胸膛,終於忍無可忍地發出了怒吼聲。這一生幾乎刺破耳膜的怪叫,讓原本已經占據上風的戰士們瞬間暈頭轉向,眾多戰士扛不住這種壓力,竟是進入了狂躁期。陸榕隨著重錦坐在一架機甲中,看到地麵上抱著腦袋不停嚎叫的士兵們,當機立斷釋放出精神觸角,替他們安撫精神衝擊。然而,蟲皇的力量太過強大,又是強弩之末的拚死搏殺,以至於重錦雖已經拚盡全力,卻仍是隻能暫時勉強將他們狂躁的精神力給撫慰下去,但蟲皇一旦加大釋放出來的能量,這些士兵又會進入狂躁。周而複始,仿佛永無結束的時候。第71章 楚神人幹事兒陸榕的心髒仿佛被撕裂,他共感了這位向導,他感受到這位向導超乎尋常的精神力量,卻也深深感受到他即將步入強弩之末。不過,重錦看到了勘測部隊對這隻蟲皇能量的估計,隻需要再撐過十分鍾,待到最後一波能量釋放之後,就能將蟲皇生生耗死。“碧亞斯……”重錦低聲說道。正在此時,機甲上的光屏亮了起來,重錦已經流出了鼻血,他艱難地伸出手點開了接收。碧亞斯的容顏出現在麵前。“很榮幸能與你並肩作戰,暮重錦。”碧亞斯勾起了唇角,聲音聽起來頗為溫柔,他的眼眸看著他的臉,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向導,你徹底顛覆了我對向導的認識,也讓我知道以前的我有多淺薄自大。”暮重錦唇角流出了血,他看到碧亞斯的機甲正在全速朝著那盤旋空中的蟲皇衝去,他突然心頭一緊,脫口叫道:“碧亞斯,你做什麽?你給我迴來!”然而碧亞斯卻像是沒聽到一樣,隻平靜地說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凱撒的人,我很高興在我拒絕和談的時候,你並未聽從凱撒的指令,在我的水中下毒,或者在你睡在我懷中的時候,用尖刀刺穿我的咽喉。我替帝國子民感激你,如果我死了,不客氣地說,帝國的戰火將會繼續蔓延至少二十年。”暮重錦怔住了,他的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碧亞斯已經進入了蟲皇的核心圈層,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模糊不清——“我曾想在戰爭結束後,帶你去看極地的聖光和深海的魚群,還想帶你去深穀和山巔,和你走過成百上千個春夏秋冬風雷雨雪……”“但那個人,隻怕不會是我了。”“不過,別怕,你可以替我去看看這個世界,品嚐這些風景。”“你一個人,或者和其他人,都可以。”“……”暮重錦已經視線模糊,他用力擦著眼淚,想要將那個逆行遠去的戰士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殘酷的命運總是無法阻擋前進的車輪,一道火光閃過,舉著光子長劍的遠空機甲從下劃破蟲皇堅硬的身體,一道上百米長的傷疤綿亙過蟲皇的腹部,隨著尖銳恐懼的叫聲,爆炸聲轟然響起,蟲皇隨著機甲一起炸成了萬千碎片。天空中有粘稠腥臭的蟲液像是下雨似的落下,人們尖叫著四處逃竄,尋找遮擋物躲避,那些堅硬的蟲族外殼也散成碎片落在各個地方,蟲皇的頭顱“噗通”一聲落入了蘭徹港的碧海之中。戰爭結束了。最後一隻侵略帝國的蟲族鐵軍的領袖被斬首,士兵們活了下來,甚至那精神即將崩潰耗盡的向導也活了下來。人們在歡唿帝國的勝利,勝利的號角傳到帝國各個角落,四麵八方都是歡唿和讚美。畫麵很快就黑了。“我的生命始於蘭斯港,我的生命終結於蘭斯港。”“我還記得第一次在蘭徹港見到他的場景。他穿著黑金色的軍裝,高大挺拔,深灰色的金屬質地麵具在陽光下有著冷質的光,他唇角微笑,弧度迷人,他摘下白手套,對我伸出手,說”歡迎你的到來,我親愛的首席向導”。”“我第一次知道心髒在胸腔中瘋狂跳動是什麽感受。”“可我從未對他說過”我愛你”,直到他死,他興許都是不知道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