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過來,沒別的意思,我不會傷害你,你不必害怕。”雲之梵是個看起來清冷實則聽溫和的一個人,他相貌極美,是古典的華人長相,隻是這樣的相貌在如今的時代越發罕見了。陸榕還記得上輩子他被小皇子叫人按著腦袋趴在水裏,幾次之後還是來宮裏喝茶偶爾路過的雲之梵製止了。雲之梵三言兩語趕走了小皇子,拿了塊絲綢質地的帕子給他擦臉。彼時陸榕正是心懷恨意滿身戾氣的時候,一巴掌拍飛了雲之梵手中的帕子,不識好歹地說:“誰讓你多管閑事?”雲之梵也不動怒,撿起手帕塞進口袋裏,看著他說:“你和我二兒子一樣大,不知為何看到你便有些心軟,你叫陸榕吧?你和我家那位一個姓氏,也算是有緣分,我看不到也就罷了,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雲之梵那時候是溫柔的,陸榕不爭氣地抓過帕子便擦了擦眼睛。然而此時的雲之梵雖然不曾有一句重話,身上那股身為雲家當家人的氣場卻也讓陸榕感受到了他的排斥。陸榕委屈,但他卻沒資格說什麽。兩輩子,到底是什麽都變了。雲之梵的視線落在那雙有些破損的鞋子上,頓了兩秒鍾,才繼續說道:“我們需要你來配合做一個鑒定,想必你也想知道你母親所言是否屬實。”陸榕抬起頭,看著雲之梵,問道:“如果是真的呢?”雲之梵說:“你希望如何?”陸榕說:“我不知道。”雲之梵似乎笑了一下,但看不清楚,他說:“那你可以慢慢想,這也不急。”陸靖安從樓上下來,臉色不太好看,他身邊的那隻火鳥見到陸榕便要攻擊他,尖銳地叫了一聲撲騰著翅膀險些抓著陸榕的臉,好在楚西訣反應迅速,消失了的蛟蛇瞬間出現,將那隻火鳥甩了出去。“靖安,你禮貌些。”雲之梵蹙起眉頭嗬斥道。“禮貌?他老媽怎麽不學學什麽叫做禮貌?”陸靖安年紀最小,脾氣也最差,方才他在樓上想方設法順著網線黑那些帶節奏的大v光腦,此時見到陸榕,便是氣不打一出來。楚西訣將陸榕護在身邊,淡漠地說道:“與他無關。”趙舒蘭所為,與陸榕絲毫不沾關係,理智的人能這麽分析,然而人總不可能是理智的動物。“他老媽就是想讓陸榕進我陸家的大門,你怎麽知道不是這小子自己想要榮華富貴?”陸靖安嘴巴刻薄,說話不留餘地,卻也是因為他活了十幾年還從沒見過這種惡心他家人的事情,便更是狠了幾分:“楚少喜歡他護著他倒也無妨,但我最惡心的就是這種當婊子還立牌坊的人,想要錢就直說,別成天勾三搭四想方設法進這個圈子,否則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陸靖安,你他媽給我閉嘴!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了?!”雲之梵動了怒氣,他知道這個小兒子向來冷眼觀世,因著智商高就說話隨意,但也從未見他這般刻薄狠戾,雲家人因為世代從商,總是比軍閥豪門貴族低上一頭,所以雲家從一開始就對子孫後代的禮儀教養極為嚴苛,優雅從容已經刻在雲之梵的骨子裏麵,他不允許陸靖安如此無禮。雲之梵指著樓梯口,沒有半分商量餘地,道:“你給我滾上去,沒我的允許不準下來!”陸靖安也生氣,但最終隻是冷笑一聲,陰鷙地盯著的陸榕片刻,便轉身上樓去了。陸榕帶著攻擊性的精神觸角在楚西訣出手的瞬間收了迴來。他不欠任何人的,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陸榕看了看楚西訣,道:“走吧。”下午發泄那一通,早已讓他心情平靜下來,說起來,他對所謂的母愛早已無所求,隻是想到上輩子的自己,便覺得不值,又想到了自己對西法爾不辭而別,答應他的事情卻又食言,一時間心緒難平,才會如此,而他本身卻是一個感情並不那麽豐富的人,哪怕知道他有可能是陸戰天的私生子,也不覺得怎樣。父親對他而言,也已經是個模糊的詞語,他的父親是個乞丐還是個將軍,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差別。陸家坐落在一處軍區小區,雖然外麵圍了不少記者,但他們都被門口帶槍的士兵們給攔在外麵,不得進入,陸家的私家車開出去的瞬間,閃光燈接連而起,記者們你爭我搶地大聲問道——“請問趙舒蘭說的是真是假?”“陸榕是陸將軍婚內出軌的證據嗎?”“雲巔股票大跌,該如何救場?”“貝倫礦星的爭奪馬上要降下帷幕,雲董認為私生子一事會對這次競選結果產生怎樣的影響?”“……”車子突然拔高,進入空道當中,將記者們無情甩在後麵。這輛車子裏麵寬敞,雲之梵和陸榕麵對麵坐著,楚西訣坐在陸榕旁邊,三人都沒有說話。到了基因檢測中心,那邊也一樣被記者圍住,其中還不乏雲家和陸家的忠實支持者,他們守在這裏想要得到一個答案。車子繞了個遠路,從後門進入。基因檢測中心的工作人員早已接到消息做好準備,見到雲之梵,便上前和他說道:“陸將軍半個小時前已經到了,現在隻需要陸榕的頭發和指甲就可以。”陸榕已經拔掉了幾根頭發,交給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裝進透明袋子裏麵,才冷眼問道:“多久出結果?”醫生說:“半個小時。”第51章 私生子這是漫長的半個小時,陸榕沒心情和任何人說話,他也不知道楚西訣為什麽會來湊這個熱鬧,但是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並不怎麽好——他想的卻並非自己身份的事情,而是剛才蠢到極致地竟是在楚西訣懷中哭泣,竟然還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這讓陸榕簡直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天哪,他可不是柔弱的向導,他曾經是一個哨兵,還是西法爾親手教出來的格鬥高手!也不知道楚西訣會如何看待自己,保不準還以為自己是故意在對他投懷送抱。真是糟心透了,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會做出這種丟臉的事情。別看陸榕表麵上淡定無比,實際上內心慌得一批,祈禱著楚西訣千萬別再提起這件事情。就讓往事隨風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