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蕭的話讓阿寂失聲笑出來:


    “哈哈哈,我一個堂堂渡劫期的煉藥師,若是連個雙魂一體的病人都瞧不出來,豈不是自砸招牌?”


    渡劫期?


    葉晚蕭大吃一驚。他雖說早已看出這個小晨和阿寂不是一般人,但“渡劫期”這個名頭,還是讓他感到恍然如夢。


    什麽渡劫期?


    現在整個修仙界公認的最強大的修行者,是孔雀王朝的阿婆沙加納法師,他的能力相當於元嬰後期的修真者,十年前他與華夏(可能已經是前任)的第一元嬰——昆侖墨淵老祖在瓊海峰會上的對決,讓全世界的修行者都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怒則滄海動,恨則山川搖”。


    如果說元嬰期是靈級巔峰(s),那麽渡劫期就相當於仙級巔峰(ss),且無限接近於神級,在這個世界有著足以屠神的力量,這怎能不叫葉晚蕭心驚。看來那個鴻蒙大陸,的確是個修行者盛行的世界。


    小晨將掌心的結印消去,起身抓起一顆饅頭微笑道:“別聽他吹牛,沒穿越之前我們可能還有些能耐,但現在整個人都被拘束在這麽一具*凡胎裏,本事去九存一,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天神也得老實兒的做個凡人。”


    “這不妨事。”葉晚蕭急忙道:“你們被壓製到了什麽程度?”


    “被壓製到大概隻比你現在強一丁點。”


    兩個頂級元嬰期!


    盡管知道這兩個修真者來曆不明,但葉晚蕭也不顧上那麽多了,他遲疑的問阿寂:“既然您能看出雲孟僑的毛病,那您可有把握治好他?”


    “誒誒誒,千萬別用‘您’,我們現在才十六歲,別生生把我們叫老了一輪。”阿寂風趣一笑,道:“雙魂一體其實好治的很,那就是雙魂互食。我可以為他煉製一顆融魂丹,融魂丹的藥效會讓他兩個靈魂的能力融合在一起,從而迫使其互相侵食,直到剩下最強的那個,雙魂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葉晚蕭眯起了眼睛:“那被侵蝕的那個……”


    “自然是融於勝者體內,消失於無形之中。”


    “……不可以將兩個魂魄從身體中牽引出來,分別安放到兩個身體裏嗎?”


    阿寂聞言又忍不住笑起來,略帶幾分陰冷道:“奪舍可是邪術,你且別問我會不會,就算是我能將他的魂魄放進合適的軀體,他也不會活多久——不要忘了,人不是蚯蚓,不會□□之術。多魂或雙魂之體的人,本就是因為自身存在極端的缺陷,才會分裂出另外一個性格截然相反的魂魄來保護自身,若是將其分離,就相當於將一整張紙撕碎,無外乎是個精神崩潰自我了結的結果罷了。”


    看葉晚蕭的臉色是在不好看,小晨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不論兩個魂魄如何互相侵食,存留下的那個都會保留下失敗者的記憶,換句話說,活下來的那個依舊是雲孟僑,隻是性格變得稍微有些不一樣而已。”


    性格陰沉不再懶惰的小雲子……怎麽想世界都要玩完啊!!


    看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更加糾結難過的葉晚蕭,小晨輕咳了一聲,悶悶道:“其實他的問題還好說,你自己才是最該被擔心的那個。”


    葉晚蕭皺眉,抬頭看他疑惑道:“我怎麽了?”


    看來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小晨無奈的搖了搖頭,指著他的身體道:“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封印近百個,這些封印雖然能讓你的基礎更加凝實,但對境界上的提升卻毫無幫助,而且封印過程痛苦萬分,具體的情況我就不說,你自己是應該最有感觸的一個。當然,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你身上最要命的,是你出生沒多久就被封下的那道封印,它的存在會讓你隨時都有可能走火入魔,若是處理不當,你這輩子都會毀在這道封印之上。”


    小晨眼神明亮純淨的像個嬰兒,一顰一笑皆像是自帶了柔光效果,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好感,尤其是他的符籙和陣法造詣遠在孫恆之上,他說出來的話葉晚蕭還是很願意相信的。


    葉晚蕭深吸一口氣,疑惑道:“在陣法方麵我雖自愧不如,但也不至於連自己身上有什麽封印都察覺不出來。”他說著說著忽然頓住,像是想到了什麽般坐直了身體,神情緊張道:“我是個孤兒,八歲之後才進到現在的家庭的,十六歲正式接觸修行,二十歲之後才開始壓製修為。在此之前,我並未在修行上感到任何阻塞,因此實在是想不出,你說的那道封印,封住的到底是我的什麽。”


    “你雖然說自己猜不出,但看你的神色,大概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了。”小晨道:“這道封印並不是阻礙你修行的,而是阻礙你修心的。你靈智未開是,便被設下了這道封印,成長過程中又沒有經曆過太大的磨難,因此難以察覺也是情理之中。但事實上,雖然你很難察覺,但他其實封印住了你一樣非常重要地東西,若是沒了它,你恐怕這輩子都隻能當一個紙片般單薄的角色,無法擁有常人所擁有的健全的人格。”


    葉晚蕭沉默了良久,再次開口時,連他自己都被自己嘶啞的嗓音下了一跳:“他封印的,是我的一種情感。”


    “沒錯,就是你最重要的情感,”小晨點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七情六欲中的——‘恨’。”


    在小晨說出這句話之後,葉晚蕭頓時對他再無懷疑,因為他除了二十歲那年師傅犧牲那次之外,的的確確從未憎恨任何人事物。這聽起來似乎十分不可思議,但這確實如此,不論是薑欣嫁給了他老爸,還是何聲遙背叛了他的愛護,他都是憤懣大過怨恨,甚至在事情結束的那一瞬間,便原諒了所有傷害過他的人。


    《道德經》第二章寫道:“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萬物萬事,皆有對比才為平衡,七情六欲也是如此,愛恨情仇喜怒哀樂,隻有經曆過悲傷的痛苦,才能體味到喜悅的甜美,若是一個人連如何去恨都不清楚,又怎能明白如何去愛,為何去愛呢?若是一個人連恨都不曾有過,那麽他的原諒,又會是多麽虛偽,多麽廉價!


    葉晚蕭臉色紙一般白,他這26年來所有的“寬容”和“愛”,原來都是個笑話,不怪小瘋子背地裏總叫他聖爹,他確實擔得起這個名號。可笑他這種無法體會在憎恨中煎熬的人,竟還大言不慚的去勸雲孟僑放下執念,真是滑稽的讓人可憐。


    小晨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好心,沒想到竟是讓對方如此失魂落魄,他心中有點愧疚,但這種事情晚說不如早說,若是知情不言,對他反倒傷害更深。


    “呃,抱歉,我不太會安慰人……我就是想說,你也不要太難過,封印住恨其實沒什麽不好的,也許就是因為這道封印,你才能心無旁騖的修行,心性才能比別人更加堅定。其實你該覺得慶幸,你這道封印是某人用的生命為代價設下的,但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裂縫,顯然是曾經被衝破過,後來又重新封印迴去的。這樣的話,破解封印就很簡單了,隻要你解開你恢複境界,就絕對能徹底摧毀這道封印,不再有後顧之憂。”


    小晨本以為他說完這些,葉晚蕭會看起來好受一點,可沒想到他竟然更加難過,甚至反複悲傷的低聲自問:“命之印,竟然是命之印!師傅,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不是快把他惹哭了!!


    小晨垮著小臉,委屈又小心的拽了拽阿寂,不知所措道:“阿寂,我好想又說錯話了。你說我把他弄成這樣,小雲子會不會吃了我。”


    “不會的,他敢動你,我就把他牙一顆一顆地敲掉。”


    這對狗男男嘰嘰咕咕地說著悄悄話,默契地沒有去打擾葉聖爹,而聖爹君也不負所望地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現在不是該傷心難過的時候,幾分鍾的失魂落魄已經足夠奢侈,他沒有資格索取更多。葉晚蕭強撐著扯開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對小晨和阿寂拱手作揖道:“多謝二位點播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隻是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二位能夠成全。”


    趕在阿寂開口討價還價前,小晨說道:“但說無妨。”


    葉晚蕭難為情道:“那個……固本培元的丹藥,能否再為我煉製幾顆?”


    “嗬,我知道,是給那個瘋瘋癲癲的臭小子的是吧!”阿寂痛快道:“好說!出去之後包吃包住,藥材你找,讓我煉多少顆都沒關係。”


    “那就多謝了!”


    “你們在說什麽好玩的事兒呢?”一個懶洋洋地聲音插-了進來,某個瘋瘋癲癲的臭小子拖著喪屍步七扭八拐走過來,懶懶散散地靠在葉晚蕭身上,晃了晃手裏的羊皮地圖,虛眼道:“我把地圖拿迴來了,可累死我了。”


    小晨默默地在心裏吐了個槽:你還累?你把一鎮的人都吊在一棵樹上,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考慮過人家樹的感受嗎?


    葉晚蕭接過羊皮地圖,無奈又寵溺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沒折騰出人命吧。”


    小雲子打了個哈氣,低頭在葉晚蕭地背包裏找起了吃的,頭也不抬道:“我辦事兒你放心,隻要他們不作死,保證日落之前安安全全地迴家。”


    所以你是在等他們日落之前就把自己給作死是吧!!


    槽點太多,小晨表示已經無力吐槽。


    葉晚蕭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背包裏抽出來,然後從裏麵掏出一顆饅頭給他,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小雲子咬了一小口,狡黠地笑道:“別忘了,咱們可不是唯二被抽進這個空間的人,我們後麵還跟著個小尾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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