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睜一閉,突然間風曦發現,或許不用他出手搞事,有些人會比他還要積極,賊眉鼠眼望不周,就想著打斷洪荒的這根脊梁骨,也是打斷蒼生黎庶的脊梁骨。


    歲月滄桑,時光流逝,不周山早已承載了太多的人心寄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是蒼生心中永存的慰藉,是無形的心靈上巨大填補。


    世人早已習慣了它的存在。


    當有朝一日,其被斷折,蒼生都會陷入茫然,不知所措。


    ——我那麽粗、那麽長、那麽硬的不周山呢?


    ——怎麽就斷了半截呢?


    ——不對啊!這撐天的玩意兒斷了,天不都得塌下來?


    非常可怕的後果。


    時至今日,不周山的撐天作用,真的還那麽重要?


    或者說,必須有這樣的支撐格局,才能保證洪荒宇宙的穩定,沒有其他的裝修設計方案?


    並不是。


    客觀的講,沒有不周山,洪荒其實依舊能存續下去,頂多算是危房,一時半刻還能湊活著住,不會立即出現毀滅性結果——即使有,洪荒最不缺少頂尖的修士大能,可以手寫地圖,重塑宇宙。


    可是,有著意外的幹擾因素,成為最大阻礙……那是人道,是蒼生的匯集!


    一個普通的生靈,微不足道。


    但是千百萬兆億,乃至於無量量大數的蒼生,匯聚而成的人道,擁有“洪荒”這顆終極道果背書,那潛在的意識,那“相信”的共識力量,連道祖都要繞著走!


    當蒼生黎庶認為不周山斷折,後果會很嚴重,於是煉假成真,心想事成,便是一股恐怖到極致的願力,讓諸神頭大,心態崩潰。


    風曦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人惦記不周山,妄圖搞恐怖事件,這對他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好消息是,風曦不用擔心眾怒所歸,有真的勇士會衝上去一肩挑,敢於背負起無邊的罵名。


    壞消息是,他也因此變得被動——不周山斷折在自己的安排下,人道還能勉強有點心理準備;而斷在別人手裏……樂子會比較大。


    ‘這樣看來,我這邊的進度其實是落後了。’風曦沉吟,‘需要加快腳步,掌握局麵。’


    ‘否則,將會陷入別人的節奏……畢竟他們發動的時機,肯定是選擇最利於自身的,是到了封盤絕殺的關卡,一舉衝擊盤古,唯我獨尊和跑路上岸一氣嗬成!’


    ‘讓洪荒損失重大,讓人道欲哭無淚……唉,太昊陛下也算是開了個壞頭。’


    伏羲現身說法——隻要夠強,就沒有人能製裁他。


    於是,後麵的野心家,好的不學,壞的學得倒挺溜。


    不知有多少人在效仿太昊,摩拳擦掌的準備搞大事。


    ‘時不我待啊!’


    風曦有幾分牢騷,幾分無奈……洪荒代有秀兒出,上個時代的秀兒——太昊,這麽大的榜樣存在,那麽騷的操作留存,讓風曦壓力山大。


    ‘我要想方設法,同時拖龍祖和道祖的後腿……如果可以,最好讓他們打起來,互相使絆子!’


    ‘唔……’


    ‘就用不周這裏做文章,似乎挺合適?’


    ‘偽造鴻鈞和蒼龍各自的手法痕跡,再匿名舉報給對方?’


    ‘當龍祖暗搓搓策劃搞事的時候,我偷偷摸摸的偽造其手法痕跡,將之泄露給鴻鈞,給他製造緊張感。’


    ‘道祖那邊也一樣,讓龍祖意外、巧合下,“發現”了鴻鈞搞事的行為。’


    ‘讓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盤古的關鍵都著落在不周之上,而且是要達成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目的,是水火不容的大道之爭!’


    ‘如此一來,緊張感一下子就有了,針對彼此的仇恨度瞬間拉滿。’


    ‘或許,他們一個個的,還會想著“將計就計”,琢磨著暗中算計對麵一把,移花接木,作為自己背鍋的人選?!’


    雖然是為了滔天的利益,從而擊斷不周山。


    但是如果能成功的又當又立,留一世清名,誰不喜歡呢?


    多少惡徒,事實上壓榨剝削,明麵上還喜歡裝大慈善家……個中微妙,值得玩味。


    ‘這波啊……這波是老老實實參團打巫妖大戰的,站在第一層。’


    ‘想方設法直擊根本,跳出戰局去滅世的,站在第二層。’


    ‘算計別人幫自己背起滅世黑鍋的,站在第三層。’


    ‘而作為幕後棋手的我,站在第四層!’


    風曦掐指一算,十分滿意。


    第四層……可以了。


    當然,他也清楚,這並非是極限。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五層,乃至是大氣層的狠角色,不是沒有。


    顯然,人道這看起來蠢憨蠢憨的家夥,就是第五層的大佬。


    畢竟,如果人道不果斷、不腹黑,怎麽會扶持起風曦這樣的人物?


    而如果說人道站第五層,那太昊這位盤古,便是站在大氣層了。


    風曦走到今天,可以算是這位至尊盤古一手推動的!


    一個大氣層,跟一個第五層,兩者默契聯手,推出一個第四層的,去坑殺全場……這簡直是夢幻的局麵!


    不過,再怎麽夢幻,現實的邏輯也需要遵守。


    大劫時代中,高明的棋手也並非無敵,得當心強度爆炸的棋子,直接突臉,把棋手給捶死了。


    東華死前,怎麽毆打蒼龍的,風曦至今印象都很深刻。


    ‘當棋手,也不容易……我得掌握蓋棺定論的殺招。’


    ‘確保能於最關鍵的時刻,橫空出世,力挽狂瀾,阻擋滅世者,化作他的道劫,讓他無法盤古。’


    ‘這需要最巔峰的戰鬥力!’


    ‘所以……還是要麻煩靈寶。’


    風曦琢磨著工具人的妙用,臉上很和氣,就元始天尊的替代加盟一事,與靈寶相談甚歡。


    正式選手退場,候補隊友上台?


    行!沒問題!


    作為朋友,給你麵子,元始天尊加入我們五運道主的“輪迴坑媧聯盟”,待遇上絲毫不會減少,事後分贓,迴購價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四禦五老,彼時道門方麵可以自選,我這邊酌情優惠一二。”


    風曦把話說開,“隻是在這上麵,對你個人的照顧,可能就少了太多。”


    “我無所謂。”靈寶天尊搖頭,“我二兄走的路,最是需要大勢……位高權重,才是他的心頭好,能夠靈活解讀,顛倒黑白,掌握局麵。”


    “我麽,不在乎這個,不在意什麽天庭職位。”


    “哈哈哈……話不能這麽說。”風曦大笑,“你或許不在意個別位置的高位……可就你那種廣撒網、多招生的路子,那麽多徒子徒孫學成出來,保不準誰就有心思到天庭走一遭、混個出身呢?”


    “在天庭裏頭,暗地裏安排幾個位置,做為口舌……不欺負別人,也省得被別人欺負了嘛!”


    靈寶天尊聞言,卻是啞然。


    啞然之後,則是鄭重,“是我的失誤……不知陛下,可還有挽迴的餘地?”


    “這個麽……”


    風曦淡笑一聲,話鋒一轉,“還記得當初,我們商量的交易嗎?”


    “我在你那裏,可是預定了件東西。”


    盈盈氣運水幕下,風曦看著靈寶天尊,發起了最後、最正式的交涉,討要一樁漫漫歲月前便已預定好的大殺器。


    天尊瞬時恍然,“我明白了!”


    “太昊陛下請看——”


    靈寶幹脆果斷,單手一揮,便是一副陣圖高懸,四柄殺劍並立,殺機斷萬古!


    一樁殺陣,橫空出世,蓋世殺機卷動,與巫妖曠世大劫的氣息共鳴,兇威無邊,壓迫的這方隱秘天地都在哀鳴!


    有詩為證——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


    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


    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誅仙劍陣!


    “這是當初說好的劍陣,我早就給陛下你準備好了。”靈寶天尊麵色嚴肅,“且放心,所有的善後,我都能給處理妥當。”


    “昆侖山那裏,我會持續偽造它仍舊存在、鎮壓氣數的假象,隻要不跟人動手,就輕易不會被拆穿。”


    “直到陛下你使用它,綻放最燦爛的光芒!”


    靈寶天尊的服務,相當到位,各方各麵準備的很妥當。


    偽造的贗品準備好,讓真品悄無聲息的落到風曦手中,盡最大努力不讓外人察覺實情,可以在有朝一日,打某人一個措手不及!


    風曦很滿意,大讚一聲,“很好!”


    說罷,他伸手一招,那卷陣圖便到了他手上,細細打量。


    對於這誅仙劍陣,風曦早有耳聞,聽得繭子都快出來了。


    這是一樁名聲響徹諸天萬古的奇跡存在!


    對於這種東西,要說不好奇,那絕對是騙人的。


    如今,得以近距離接觸到實物,風曦即使是經曆過許多大世麵,心潮依舊略微起伏,眼底是滿滿的好奇。


    諸天劍陣,在種種傳說中,是與周天星鬥大陣和都天神煞大陣齊名的蓋世殺陣。


    而且更可怕的,除了名聲,它實質上也不會遜色多少。


    ——在真正接觸到的第一瞬間,風曦就明白了它的本質,為之動容和驚喜,他的病……呸,是人道的病,有希望了!


    ‘原來如此……’


    ‘這誅仙劍陣的根本,竟然是這樣?’


    ‘難怪……難怪!’


    ‘難怪各種說法裏,它都與周天和都天齊名!’


    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想想看,周天星鬥大陣,以及都天神煞大陣,裏麵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


    周天星鬥大陣,驅動整片星空,又有周天星神輔助,拱衛主陣的東天二皇,擺布眾生命運。


    都天神煞大陣,幹脆就是女媧以造化之道,對盤古遺留的真血玩一手夢幻的“滴血重生”!


    誅仙劍陣,何德何能與之同台競技?


    自是因為——殺劫!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天地人三殺機,其實便對應了三大殺陣。


    天之殺陣,是為周天星鬥大陣,掌握星辰,挪移宿位;地之殺陣;是為都天神煞大陣,巫族之中,龍蛇並尊;人之殺陣,便是誅仙劍陣,天地反覆,眾生平等!


    誅仙劍陣,平日裏的威能,並不是很離譜。


    可一旦到了殺劫中,它就會生猛的不可思議。


    隻因它契合了殺劫的主題,曾為魔門的重器,鐫刻入了魔道的一大根基——人心之惡,大毀滅,大殺伐!


    大劫之下,眾生平等,終結永生,故為誅仙!


    殺劫越強,殺伐越重,誅仙劍陣的威能便也會跟隨著水漲船高,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足以與都天神煞大陣凝結的盤古真身較量。


    因為,在它最輝煌、最巔峰的時刻,它已經是承載了人道殺伐破滅的那一麵,等於是人道降下半個身子來代打,如何能不強?


    大劫,殺伐,這本就是人道的最鮮明屬性之一。


    因為,若是無情無感、無知無覺,沒有對自己存在的明確感知和清晰追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怎麽會為了求生,而迸發出最強烈的主觀能動性,從而創造曆史,順便沉積無邊因果?


    日積月累,等超過了安全閾值,因果交織,矛盾積累到頂峰,終是有了一場浩大的殺劫。


    誅仙劍陣,便秉承了殺劫的天命而誕生!


    上一任執掌此劍陣的,是羅睺魔祖。


    諸神曾經對他寄予了厚望,希望羅睺能有足夠的擔當,挺身而出,去化作世間最大的毀滅劫數,終結一個個時代,順便背負起一點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罵名。


    可惜。


    羅睺魔祖,顯然不是什麽乖寶寶,表示不想做垃圾處理員,要造反,要逆天,做下了好大一樁事,殺官造反。


    於是,激怒了先天神聖大陣營,在諸神又驚又怒的強烈要求下,羅睺被打入最幽暗的絕獄,使之永不見天日。


    時光悠悠,歲月輪轉。


    這一任執掌劍陣的人,是靈寶天尊。


    不過。


    劍陣在他的手上,還沒有捂熱乎,就轉手給了風曦,給了這人道最後的曙光和希望!


    有趣的是。


    持掌誅仙劍陣的風曦,眼下所要做的事情,其實與羅睺魔祖當年的行為本質一般無二。


    蕩盡宇內,橫壓諸神!


    殺官,造反!


    唯一的區別,或許是他們的出發點……羅睺是為了自己,風曦是為了蒼生。


    所以,一個叫造反,失道寡助。


    一個叫改變命運,得道多助。


    世事奇妙,不外如是。


    ps:作者在辛苦做清明中,這幾天更新可能不會太正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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