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雪看著端木良即使端著個大海碗蹲在地上吃飯也是那麽俊雅秀氣的吃相,不由暗暗咋舌:這些世家子弟到底不一樣啊。按說端木良是個武夫,吃相該比她還粗獷才是,怎麽反而看上去比那些大家閨秀還文雅秀氣上一百倍!


    這簡直就是奇跡啊奇跡!


    看著端木良這吃相,雲暮雪不禁又想起了蕭騰來。


    這個男人也是這樣,在雙腿殘廢,身中奇毒的那段日子,不管是在哪兒遇見他,坐姿都是那麽挺拔貴氣,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可不是尋常百姓所能比擬的。


    在掉下懸崖的那段日子,日子雖然簡單艱苦,但蕭騰也能讓他們的小日子過得舒適快樂。


    這樣的男人,不僅骨子裏透著貴氣,就連尋常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但是這兩個男人之間是沒有可比性的,雲暮雪的心已經給了蕭騰,對於端木良的這一出,她隻能抱歉。


    端木良吃了幾口高粱米飯,似乎就察覺到了雲暮雪一直在盯著他看。他不由抬起頭來,有些赧然地把那個大海碗又遞給了雲暮雪,“那個,你是不是沒吃飽?這還有一些,給你吃吧。”


    雲暮雪翻了個白眼,徹底暈死!


    她是看著這個少年的吃相好看,可端木良卻以為她眼巴巴地饞那飯。


    姑娘家的自尊徹底被他給打垮了,雲暮雪悻悻地甩下一句,“我一個柔弱姑娘比你一個大男人都能吃,簡直是不可思議!”


    說完,她氣唿唿地進了那間黑乎乎的茅草屋,關上門,躺在土炕上生悶氣。徒留下端著大海灣的端木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女孩兒的心思真是太難猜了,一會兒一個樣,對於他這個十八歲的少年郎來說,簡直是太難了。


    雲暮雪躺在土炕上氣唿唿地生了一會子悶氣,忽然就豁然開朗了。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在這個時候犯了矯情病了?


    端木良不過是一個兩麵之緣的陌生男子而已,他又沒說她能吃,不過是想讓多吃些,她就生起氣來了,真是太可笑了吧?


    她不由啞然失笑起來,翻身從土炕上爬起來。


    這個時候,吃飽喝足,不好好想著怎麽逃出端木良的手心,反而還在乎起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真是越活越沒用了。


    想清楚這些之後,雲暮雪就開始慢慢打量著這狹小的堂屋空間。


    不過是一間隻有一盤土炕和一張破舊吃飯桌子的小屋子,除此之外,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在炕尾處,有一個竹編的小笸籮,裏頭放著一些針頭線腦。


    雲暮雪趕忙上前翻了翻,裏頭除了幾塊破布,就是幾枚生了鏽的針,還有一個納鞋底用的錐子。


    本著少一物不如多一物的原則,她默默地拿起一塊破布把那錐子和幾枚生鏽的針給包起來,揣到袖子內袋裏。


    說不定,到時候能派上用場。


    收拾完這些,她有些良心難安:這老太太也就這些東西,她給人家拿走了,人家以後用什麽?


    她要是身上有銀子就好了,至少能給人家一小塊,隻可惜,她此時身無一物,就連那用來針灸的金針也扔在了小船上,給蕭騰做記號了。


    門外,傳來端木良的聲音,“雲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生氣了?是我不好,說錯話了。”


    少年的聲音還有些青澀,但是誠意很明顯。


    雲暮雪想著若是自己不開門,說不定下一刻端木良就會撞門而入。與其把人家老太太的門給撞壞,不如她還是先出來吧。


    反正她目前還沒有把握能逃出去。


    端木良看著一臉平靜從草屋內走出來的雲暮雪,驚訝地挑了挑眉。他以為方才雲暮雪氣唿唿地摔門進去,肯定是氣得不輕,不料就那麽一會兒,她竟然就好了。


    錯過了這個哄姑娘的機會,讓端木良很是懊惱。雖然他並沒有哄年輕姑娘的經驗。


    沒有錯過端木良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雲暮雪風輕雲淡地笑了笑,“方才有些累了,想進去躺一躺。”


    端木良錯愕地應了一聲,有些訕訕地笑了。


    方才,他真的看到雲暮雪生氣了。怎麽一會兒的功夫又雨過天晴?


    女子的心思,當真深似海!


    兩個人都吃了些東西,歇了一陣子。看著已是日上三竿,雲暮雪就試探地問端木良,“我說端木少俠,咱什麽時候出發啊?我可不想大晌午的趕路,太熱!”


    端木良那雙純真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麽無辜地看著雲暮雪,半晌方才搖搖頭,“不,我們白天不趕路,晚上趕路,涼快!”


    雲暮雪差點兒暈倒!


    這人的腦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進水!


    雖然看著那麽地無辜,但雲暮雪明白,端木良若是沒有一定的心思,是絕不能躲過蕭騰的追捕的。


    那張純真的麵容下,還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子。


    果然,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是不容小覷的。


    她,還是小看了端木良!


    她敢保證,端木良絕不是為了她才夜裏趕路的,他是想躲開蕭騰的追捕罷了。


    腦子裏有一萬頭草泥馬跑過,雲暮雪無奈地聳聳肩,“既然晚上趕路,那我就好好睡上一覺。不過,我好餓好饞,端木少俠,你能不能去弄些肉來吃?”


    “好,你等著,我這就去!”端木良爽快地答應著。


    雲暮雪有些不適應,茫然地看一眼那兩扇柴扉外,四處都是荒野,這些農戶家裏,不知能能不能找得出肉來。


    不過,她可不吃魚肉。


    最好,端木良進城弄肉的時候,暴露馬腳,讓蕭騰的人發現才好。


    “那個,我不吃魚,昨兒晚上吃多了,現在還腥乎乎的反胃呢。”


    雲暮雪嘟著嘴,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其實,那魚倒沒有這麽難吃。


    不過,她就是想讓端木良出去,讓他被蕭騰的人給發現。


    “嗯,不吃魚!”端木良很好說話地答應著,就朝她走過來。


    雲暮雪納悶,“你快去啊,城裏那麽遠,你再不走,午飯前就趕不迴來了。”


    “嗯,那你在這兒好好睡一覺!”端木良站在雲暮雪麵前,端詳了許久,似乎是猶豫不決。


    雲暮雪好奇地看著這個俊朗的少年就這麽站在自己麵前一聲不吭,心裏還在盤算著,卻不料端木良忽然快速出手,點向她身上。


    下一刻,雲暮雪就軟軟地倒了下去,端木良忙伸手攬住她,把她打橫抱起來。


    “對不起,我隻能這樣了。”他不敢看雲暮雪的眼睛,大步把雲暮雪抱迴到屋裏的土炕上,替雲暮雪蓋好一床破爛的棉被,方才戀戀不舍的走了出去。


    雲暮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端木良。


    這個該死的,竟然點了她的穴,讓她渾身不能動彈不說,連話都不能說了。


    會功夫了不起嗎?動不動就點穴?


    還以為這該死的是個純真善良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麽不要臉!


    她真是無語了。


    端木良掩上門,雲暮雪就聽他在外頭對那老太太說了句,“老人家,我娘子身子不好,現在睡著了,您先別去打擾她。我去外頭買些肉迴來。”


    那老人家一聽他要買肉,哪裏不歡喜?


    頓時就連連點頭,“去吧,去吧,我給你守著。”


    端木良又拋出誘餌,“老人家,我們穿了您兩套衣裳,等一會兒我去給您買套新的,就算還您的情了。”


    “咳咳,不過是套舊衣裳,哪裏好讓小相公還?”老太太如是答應著。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聽那語氣十分高興。想來端木良到時候買來了,這老太太也就收下了。


    雲暮雪這才知道,端木良哪裏是什麽純真少年,他簡直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啊。


    她無奈地快要抓狂了,恨不得把端木良用錐子給紮上成千上百個洞。


    偏那老太太十分聽話,竟然一步都不跨進屋子,自然就看不見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端木良看一眼那緊閉的草屋,轉身大步推開兩扇柴扉,走了出去。


    既然雲暮雪想吃肉,那他身為男人,就要為心愛的女人弄來。


    隻是進城還是有些危險的,他得好好地謀算一番才行。


    他摸了摸袖內的銀票,轉身上了大路。


    一直往前走了約莫十來裏路,就到了一處比較熱鬧的鎮上。


    那裏,叫賣之聲充斥於耳,各種吃食應有盡有。


    端木良走走看看,在各樣吃食麵前都看了看,最終挑了一家肉鋪停了下來。


    看一眼已經到了頭頂的日頭,端木良盤算著要是買了生肉迴去,還得燉上半天,到時候他怕雲暮雪饞了等不及了。


    於是,他指著一塊牛腱子肉,對那店家道,“給我包了。”


    那店家利索地答應一聲,拿一張荷葉,手起刀落切下一大塊牛肉包起來,遞給了端木良。


    “這位客官,五十文!”


    端木良愣了一下,就去身邊摸錢。可是摸了一會,卻想起自己身邊隻有銀票,且最小麵值的還是一百兩的。


    他有些為難地看著店家,還未張嘴說什麽,那店家就雙眼一瞪,手裏的切肉刀哢嚓剁得賊響,“怎麽?想吃霸王食?今兒沒有錢,你休想邁出去一步!”


    “不,不是,我是沒有錢……”端木良急急地辯解著。


    可下一句話還未說出來,那店家就忽地舉起刀來,跳過那一米多高的案板,立在端木良跟前,耀武揚威地揮舞著手裏銀光閃閃的菜刀,“你小子也不打聽打聽,我王老五賣了這麽多年的肉,哪個人敢不給錢就想吃肉的?”


    大熱的天,這個王老五赤著臂膀,虯髯大漢,又是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兇猛異常,尋常市井小民估計早就嚇破了膽。


    端木良看著他那副上躥下跳的樣子,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從袖內掏出那張一百兩麵值的銀票,含笑溫和地道,“你這人恁得性急!我話還沒說完呢,沒有錢這不還有銀票嗎?”


    王老五正吆喝著,冷不丁瞅著那張銀票,頓時那臉色就跟染坊一樣,紅了白白了青,一瞬間變了好幾變。


    “啊……哈哈,你小子也不早說。”他訕笑著一把抽過端木良手中的銀票,那兩隻銅鈴般的牛眼瞪得滴溜圓。


    這個客人可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銀票!


    他這賣上一年的肉也賺不到一百兩啊。


    他一手緊緊地捏著那張銀票,往後退了一步,轉身,又利索地跳過了案板,很是客氣地把那荷葉包好的牛肉往端木良麵前一送,“客官,您的肉……”


    “哦。”端木良趕緊雙手接著,站在那兒卻不走。


    王老五明知故問,“客官還有什麽想要的?這肉都是一早才鹵出來的,新鮮地很!”


    “我不要肉了。那個,店家麻煩您把銀子找給我!”端木良長這麽大,還從未親自拿著銀子出來買東西,這頭一次跟店家買賣,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但他身上的銀票不多,此去青州還有幾百裏,他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店家!


    王老五裝聾作啞,“啊?找什麽銀子啊?你給我銀子了嗎?”


    端木良耐著性子笑道,“方才給了你一百兩的銀票。你這肉才值五十文啊。”


    “哦,哦。是這樣啊。”王老五恍然大悟般意識過來,抬眼上下打量起端木良來,見這少年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王老五那雙牛眼骨碌碌一轉,忽然計上心頭。


    他那黑臉一板,粗著嗓子就大聲喝罵著端木良,“你這小子窮成這樣,怎麽會有銀票的?近來這河麵上常有水匪出沒,你小子不會是水匪吧?老實交代,不然,老子把你送到官府,讓你坐大牢!”


    端木良雖然功夫高深,但哪裏見過這樣的潑皮無賴?


    他上街上買肉,本就不想惹是生非,買了就走的。


    可是沒想到讓這麽一個店主給胡攪蠻纏地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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