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車駕不過一瞬就來到了蕭騰的車前,雲暮雪坐在車裏想要挑開簾子看看,被蕭騰豎起指頭給止住了。


    他搖搖手,無聲地動了動嘴唇,雲暮雪聽明白了,他說“稍安勿躁”!


    兩個人四目對視一霎,就聽外頭已經有人問話了,“裏頭坐的可是騰王殿下?”


    蕭騰穩坐不動,冷聲答道,“找本王何事?”


    外頭那人語氣不善,也冷冷地說道,“太子殿下請騰王殿下說句話!”


    蕭騰依然端坐著,身子動都沒動,隻是冷冷道,“本王身有殘疾,恕不能下去給太子行禮了。”


    外頭那傳話的人不吭聲了,很快,太子蕭然那陰柔的聲音響起來,“咱們兄弟誰跟誰?既然九弟身子不行,那孤來就九弟如何?”


    隨著聲音落地,蕭然已經下了車,徑自走到蕭騰的馬車旁。


    雲暮雪聽見外頭越來越近的橐橐靴聲,心裏不由緊張起來,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心裏頭思緒萬千:萬一蕭然要進馬車怎麽辦?到時候發現她在裏頭,他會不會懷疑?


    正在忐忑不安間,一雙大手輕輕地覆上她的手背上,抬眸看時,蕭騰遞給她一個安穩的眼神,雲暮雪不知為何,心裏一下就安了。


    蕭騰聽見那走近的靴聲,大大方方地把車窗簾子挑起來,露出那張戴著銀色麵具的臉。


    唇角勾了勾,他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笑來,“本王的車駕寒酸不堪,怎能讓太子殿下前來就本王?不知太子今兒有何要事,非要到本王車駕裏說?”


    既然蕭騰已經露了臉,蕭然自然不好再強上人家馬車了,他把抬起的腳收了迴去,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蕭騰,“九弟真是個愛民的好王爺,竟然在這個死神之地守了三天三夜,孤真是佩服之極!”


    他陰惻惻地笑著,不疼不癢地說著場麵話,聽得雲暮雪心裏直發笑:本來就是相攻相殺的兩兄弟,偏要搞得這麽假惺惺的,連她聽了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本王不敢當太子殿下的誇讚。”蕭騰接過蕭然的話茬,淡淡冷笑,“本王隻是見不得這麽多的人死於非命而已,既然能救治,何必非要燒死他們?”


    “哦?孤倒是頭一次聽說,我們大名鼎鼎的‘鬼王殿下’,竟然還有一顆慈悲心腸?孤倒是忘了,當年西疆邊陲一戰,九弟可是殺人如魔,鮮血卷了刀刃啊。”


    蕭然站在馬車下,隱在袖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臉上雖然含著笑,可眸底卻是一片冷冽陰毒。四周的鐵甲衛士仗劍佩刀,一觸即發。


    空氣裏彌漫著廝殺的氣息,無端地讓人心窒。


    雲暮雪隻覺得自己胸腔有些窒悶,幾乎屏住了唿吸。


    她看了眼蕭騰,見那人麵具後的眸子風輕雲淡,波瀾不興,仿佛眼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蕭然舊事重提,無非就是說他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駁斥了他方才的話。


    可是蕭騰也隻是輕輕一笑而已,“太子是否混淆了什麽?西疆遭涼國燒殺擄掠,多少百姓子民慘死於涼人的馬蹄下!這樣兇殘的敵人,本王何須手下留情?可城隍廟內的這些人,是我大齊的子民,雖然患了可怕的疾病,但既然能治好,為何不試試呢?”


    這兄弟兩個你來我往,句句都是針尖對麥芒,字字都有兵戈之聲。


    雲暮雪可以預料到,若是將來,這兩兄弟真的要刀兵相見,指不定得多激烈呢。


    “嗬嗬,孤沒想到,九弟在府上待了幾年,倒是伶牙俐齒的了。也罷,既然這些人都治好了,孤來就想見見這位絕世神醫,連太醫都治不好的病,他竟能藥到病除,真是獨步天下哪!”


    雲暮雪一聽他要見自己,心又提了起來,說白了,太子來這一趟,其實就是為了見她。確切地說,為了把她滅了。


    和蕭騰那番唇槍舌劍,無非是想套話的。如今兄弟兩個話趕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蕭然怕是憋不住了,直接提出來。


    蕭騰端坐在車內沒動,雲暮雪屏著氣,也沒敢動。


    蕭然顯然等不及了,大手一揮,喝命手下,“來,請那位大夫出來,孤要好好地賞他!”


    蕭然今兒能來,顯然早就得了信兒的。如今他還裝模作樣讓人請大夫,不過是在外人麵前,迷糊世人的眼罷了。


    蕭騰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讓別人看來,蕭然是想好好地褒獎這位治好了時疫的大夫,可是不過是借著這個借口,把這個大夫帶迴宮裏,到時候是死是活,誰也不知。


    他也不打算給蕭然繞彎子,刷地一把扯開窗簾,露出坐在他對麵的雲暮雪來。


    蕭然眸光一冷,緊緊地盯過來,陰毒的眸子像是一支浸了毒的飛箭,直直地射向雲暮雪。


    雲暮雪忙忙碌碌了三天三夜,頭發蓬鬆,麵容黑灰,再加上她易了容,此時看去,雙眉粗斜,雙目無神,麵色蠟黃,活像個病夫。


    蕭然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下,卻旋即恢複如常。


    他陰柔地笑起來,走向車窗,“想來這位大夫忙了三日,都累成了這副樣子。走,孤來接你去宮裏,好好地歇一歇,還有莫大的封賞給你呢。”


    他伸出手去,靜靜地等著。


    這個姿勢,出自一國太子之手,任是平頭百姓也好,還是百官公卿也罷,都不能也不敢拒絕。


    蕭然已經把姿態如此放低,雲暮雪若是再不下車,那就是藐視太子,藐視法度了。


    等著他的就是死罪,不管他曾經有多大的功勞!


    雲暮雪急了,自己難道真的要下去,跟著這個變態渣男進宮嗎?進了宮,她還有活路嗎?


    隻要是醫術高明的大夫,蕭然都不會放過的吧?


    正躊躇焦慮著,就見蕭騰忽然也把手伸了出去,緊緊地握住了蕭然放在窗邊的手,輕聲笑道,“沒想到太子對本王這般客氣!這人不過是本王的一個隨身良醫而已,太子也是知曉的,本王沒有多少時日,說不定哪天就死了,身邊沒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可不成啊!”


    他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讓蕭然想挑刺都挑不出來。一個王爺身邊還能沒個大夫跟著嗎?尤其是蕭騰這樣的殘廢,更是離不了大夫。


    蕭然的手想縮迴去,卻被蕭騰握得死死的,他隻得尷尬地笑著,陰柔的眸子在雲暮雪的臉上掃來掃去。


    隻是看這大夫的長相,和上次蕭騰從宮裏救走的不大一樣啊?莫非這些日子這該死的九殘廢又換了一個高明的大夫了?


    萬一這大夫把他身上的毒給解了,雙腿給治好了怎麽辦?


    ------題外話------


    祝大家親年快樂,萬事如意!新的一年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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