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雪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叫,空白一片!


    誰說古人矜持來著?這簡直比最浪漫的情話還要讓人心旌動搖。


    男人什麽時候最有魅力?


    那就是為了女人心甘情願流血還強撐著不說的時候。


    雲暮雪當真感動地心裏像是汪了一灘春水,雙眸發紅,盈盈欲滴。


    “為什麽?”她低低喃喃,似是囈語。


    蕭騰麵具後的眸子不再如往日冷酷,染了碎金般的光芒,柔情溢滿。


    “你還記得六年前的冬至嗎?”良久,他的聲音低沉喑啞,歎息般地問道。


    雲暮雪一愣,六年前,還是原身,她怎麽會記得?難道這其中有什麽故事不成?


    見她不語,蕭騰不由笑了,薄唇勾起,如一朵瑰麗的罌粟,“六年前,你還小,自是不記得了。”


    雲暮雪眨了眨眼,心裏有一種莫名的醋意升起。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和原身之間的事兒,與她,還真的沒有一點兒交集。


    “那年的冬天,祖母去了,母妃也去了。皇後娘娘請來相國寺的方丈進宮,那狗屁的方丈說我是天煞孤星,克死祖母,又克生母。很快,父皇也病倒,我在宮裏,成了眾矢之的……”


    雲暮雪靜靜地聽著,五味雜陳。


    蕭騰雖然貴為皇子,聽他的經曆,很是坎坷。這麽個人,怪不得會冷情冷性呢。


    時隔多年,倒沒有聽出他語氣裏有多少傷感,淡淡的,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年冬至,你跟著你母親進宮,竟然偷溜出來,闖到了禦花園……”


    蕭騰慢慢敘說著,唇角始終勾起一抹笑,似是沉浸在兒時的迴憶裏。


    “冬至那日,母子、母女團聚,隻有我跟個孤鬼似的四處遊蕩,漫無目標,一直走到了禦花園……”


    雲暮雪算是聽明白了,敢情,原身和他在禦花園偶遇了?


    那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蕭騰至今念念不忘,還對她情根深種?


    她心裏泛著酸意,沉甸甸地聽他敘說下去。


    “那一日,我心灰意冷,坐在禦花園的湖邊亭子裏,吹著冷風,真想一死了之。”


    雲暮雪聽到這裏,嚇了一跳。原來他還曾想過死?


    “你以為我想跳湖自殺,竟然從後頭抱著我,大聲喊著‘救命’!”


    蕭騰說到這兒,忽然定定地看著雲暮雪,眸子裏華光爍爍,“你那麽小,怎麽就知道這麽多?”


    雲暮雪對上他那雙染了碎金的眸子,無可奈何地苦笑:她怎麽知道原身那麽小,就知道要救人了?


    見她依然不說話,蕭騰兀自說下去,“隻可惜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寒風唿嘯著吹過來。你怕我跳下去,死死地抱著我,凍得兩手都通紅了。後來實在是沒法子,我隻好離開了那個亭子……”


    他說完了,餘韻嫋嫋,似乎還沒有從往事裏走出來。


    隻是雲暮雪卻渾身不好了,這是關於他和原身的小秘密,他珍藏了這麽多年,如今拿出來分享,是想勾起兩個人共同的迴憶吧?


    隻可惜,她不是那個她,要如何去迴應他?


    他對她有情,不惜冒著性命之危去救她,為的是當初那片赤子之心吧?


    隻是她不是她,怎麽能夠貪占了這份情分?


    想起先前自己內心還矛盾著,就覺得十分可笑。


    在太子要把她指頭給掰斷要掐死她的時候,她許下了宏天大願,誰救了她,她就嫁給誰。


    如今看來,這個願是不用還了。


    人家心裏的那個她,早就不存在了。她現在竟然有絲愧疚,占了這個身子,承了他的情,而原身,什麽都沒得到,就那麽孤零零地死去了。


    若是可以,她寧肯不要穿過來,也要成全了這一對苦命人。


    白嫩如羊脂玉的素手一遍一遍地絞著自己的衣襟,雲暮雪心裏酸水直冒,說不出的難受。


    “還疼嗎?”見她一直垂著頭看不出表情,蕭騰不知哪個地方又讓這姑娘發呆了,忙拉過她紅腫的小指,關切地問著。


    “不疼!”雲暮雪幹巴巴地說完,又垂下了頭。


    不疼才怪!怎麽會不疼?


    隻是現如今,不光光是指頭疼,連心口那塊兒都疼了。


    想起先前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眼,想起他寧肯自己吐血也要強撐著把她氣走,她就覺得自己憋著一口氣喘不過來。


    這算是什麽?


    自己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隻是她這口氣還真沒地方發去,蕭騰是不知道她已經不是她,她自己更不敢說出來,如今硬生生地撕扯著她的心,讓她焦慮地幾乎快要窒息了。


    蕭騰說出這番話,心裏鬆快了許多。


    放在心裏好多年了,這段往事從未對別人說起。


    自打那日之後,他就決定無論以後發生什麽,都不能尋死。他要好好活著,不然,對不住那小小女子的一片純良之心。


    於是,那年的冬至之後,他就請命去了邊關。


    當時邊關戰事吃緊,駐守邊關的是雲伯英——也就是雲暮雪的父親,接納了他。


    皇後和太子巴不得他去,關山遠隔,刀劍無眼,說不定他就死在那兒了。


    可誰也沒料到,他不僅沒死,兩年後,還隨著大軍凱旋歸來。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能頂天立地了。


    後來,雲大將軍府上出了事兒,雲夫人不知為何病倒了,再後來,就是上吊自殺。


    雲大將軍心灰意冷之下,扶正了妾室王氏,從此,常駐邊關,再也未迴過京城。


    而他,也跟著雲伯英重返邊關,經曆了無數的戰事,終於打出了“戰神”的名號。


    隻是造化弄人,在他又一次迴京後,竟然糟了皇後和太子的毒手,不僅被一場大火所燒,還中了劇毒,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芷蓮郡主給他遞過一杯茶,喝了茶之後,他就昏睡不醒了。


    那一天,他本來是想向父皇請婚的。


    可是她已經被賜給了太子為妃,他還是晚了一步。


    從此,他冰封自己的感情,閑居在王府,成了京中人人不齒的“鬼王爺”。


    這些前塵往事塵封許久,今兒當著她的麵吐露出來,蕭騰覺得自己找對了人。


    今生,也就隻有她,還值得他去牽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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