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推開鐵門,許久不見的樓梯再次出現,正對著這戶人家,就像一條通往現世的通道。蕭栗趁著夜色走下四樓,被禁錮在那小房間裏足足三個小時,此刻重新融入夜色,讓他殘存的睡意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還沒想好怎麽迴去,正糾結是再叫出租還是幹脆蹭葉令視他們的便車,就看見角落裏那輛熟悉的邁巴赫。車上的青年穿了一身及膝的黑色風衣,明明一身冰冷氣息,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眉眼微微柔和了下來。蕭栗歪著頭欣賞了他一會,眉目間的疏離被衝淡了許多:“我說過你不用過來的。”沈蜃之凝視著他,唇邊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嗯。”他低聲笑著,帶著一絲撩人的低啞,“可我想見你。”蕭栗的眼神軟了下來,他眨了眨眼,沒說話。沈蜃之順勢伸手去握對方的手,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粘人:“而且,我不喜歡把你的事交給別人。”第222章 又是一個淩晨。蕭栗早就習慣了這個時間點迴家, 無數次看遍這座城市淩晨三點到五點的風光, 如今上樓都不需要開燈, 閉著眼睛就知道前麵是哪個台階。隻是這次不同以往的是, 沈蜃之沒有直接走, 而是跟著他上樓了。沈蜃之說自己除了想看看如何養貓之外,還想知道剛才他們去小吳家的具體經過,沈蜃之這人平時最是沉默,一旦開口了, 蕭栗很難拒絕他。蕭栗推開房門的時候, 小黑貓已經不在蕭栗床上了,它放低了底盤,趴在沙發扶手上, 乍一看像一隻黑色煤氣罐,隱沒在黑暗裏。門口的動靜還沒靠近, 小黑貓已經動動耳朵,張大貓嘴打了個哈欠, 從睡眠狀態裏清醒過來。“隨便坐。”蕭栗說,他拉開燈,本來想像揪那隻小奶貓一樣地也揪著小黑貓的脖子把它提起來,但奈何貓軀過重, 貓腳剛離開沙發, 小黑貓就不舒服地叫了一聲, 蕭栗隻得托住它那兩隻無處安放的腳腳, 把貓抱進懷裏。屋子裏的溫度比外麵高, 或許是覺得熱,沈蜃之在玄關處就脫了外套,露出裏麵的襯衫,襯衫完美地展現出青年線條流暢的肌肉,既不過分誇張,卻又顯得很有力量,帶了一股侵略感。沈蜃之的視線落在蕭栗臉上,又看了看他懷裏的小黑貓:“這隻貓,平時就是這樣?”蕭栗不太理解他的問題:“這樣?”沈蜃之沒什麽表情地描述:“睡在床上,還抱著?”他作為貓的時候,擁有這樣的待遇讓他很高興,但現在那隻小黑貓占據了這樣的地位,他就會本能地感覺到嫉妒。他處於求而不得的戀愛難題中,他一直在看著蕭栗,看不見的時候想更靠近一點,看見了卻又想更一步地碰到他,抓緊一切機會與他待在一起,就跟一個得了肌膚饑渴症的重度病患一樣。能討對方歡心的事,他幾乎都已經做遍了,可還是沒有效果。他沒辦法光明正大地把蕭栗抱進懷裏,沒辦法親他吻他看著他清醒,自然也就會嫉妒一切能被對方擁抱著的生物。小黑貓被青年的眸子盯著,險些炸開了全身的毛,它幹脆地一蹬腿從蕭栗腿上離開,一溜煙地爬上貓爬架,偽裝成跟檀立一同看花。蕭栗措手不及,被它用後腳踢了一下,迴頭對沈蜃之道:“也不是,貓是一種很獨立的生物,沒什麽事的時候也不喜歡跟在人身邊,記得在家裏放著吃的就行,它們會自己照顧自己。”“每天有空就喂點零食,沒空也沒關係,小貓會自己玩。”“差不多就這些了,還有問題嗎?”沈蜃之借著聽貓知識的由頭明目張膽地看著蕭栗,在少年說完這段話後,他頓了頓,才繼續問道:“剛才你們在樓上怎麽花了那麽長時間?”“嗯,我們誤入了一個王淮說‘領域’的地方,”蕭栗沒有隱瞞這件事,他邊將事情對沈蜃之說了一遍,邊把小黃本摸出來,翻開到之前的那一頁,同時也是之前那寫有作者手稿的紙張所在的地方,如今手稿已經被放入小黃本裏。小黃本上多了一行字:【作者的手稿,特殊道具,罪天的靈魂棲息於此,它已經脫離碎片,隻剩下自身。】碎片?蕭栗從口袋裏摸出之前的淡藍色物體,它很薄,像一個小小的鑽石,一不小心就會忽略,但上麵的花紋卻透露著一種未經雕琢的美,在光線底下,宛如星辰流轉。沈蜃之看見這碎片,幅度輕微地眯起了眸子,神色有些許變化,但立刻又瞬間恢複成平時的冷漠。蕭栗沒見過這東西,他問小黃本“這是什麽,道具?”,得到了一個奇怪的迴答:【。】對著這第一次出現的奇怪符號,蕭栗陷入沉思。沈蜃之用指尖挪開小黃本,青年音色低沉地問:“在想什麽?”蕭栗:“單獨一個句號是什麽意思?”沈蜃之:“也許是它知道一些事,但是現在並不能說出來,可是它又不想這樣直接告訴你。”蕭栗:“。”他朝沈蜃之舉起碎片:“你見過這個?”沈蜃之:“沒有,但是我認為你應該留下它。”蕭栗垂下眼睛,他又試了一下,這塊碎片沒辦法放入小黃本裏,他從茶幾底下摸出一個空掉的口香糖盒子,把這塊碎片裝了進去,塞迴衣服口袋裏。碎片暫時得不到解答,接下來,就是這所謂的手稿了。蕭栗從小黃本中放出手稿,那是一頁普普通通的辦公用紙,甚至由於被過度書寫,頁角朝上卷了起來,他用手按了好幾次,都沒能把它按平。按照小黃本的介紹,罪天的靈魂寄居在這上麵。蕭栗轉著筆想了一會,沒想好第一句問候寫什麽,他想問問沈蜃之的意見,一抬頭就撞見青年正用指關節支著下巴看他。眼底裏的情意滿到快要溢出來。沈蜃之的眼睛在外人看起來隻能看到恆古不化的冰山,但這會兒冰山融化,春迴大地,蕭栗從來沒在他眼睛裏看到過對別人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