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情況?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 虛脫地放下因為之前想遠離包廂門口而蜷縮在沙發上的雙腿。在移動的過程中, 他的皮鞋不小心撞到桌子, 發出了一聲巨響後掉落在地麵上。喜靜的繡姬不滿地掃了他一眼,雖然沒說什麽別的話,卻也將潘吉明嚇得夠嗆。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趕緊小跑兩步撿起皮鞋又給自己穿了上去。他這大半輩子,就算是往小了說,也算是風裏來雨裏去,見識的場麵多了去了。光從他認識葉家,就能窺見出潘吉明對於鬼怪一事的了解,但他活了這麽多年,見過許多次驅邪驅鬼的畫麵,聽無數生意人聊過有關這方麵的事,卻也還從未見過,甚至聽聞過這樣的驅鬼方式。這叫什麽?!……不、不戰而屈鬼之兵?潘吉明環繞四周一圈,暗自在心裏給方才看到的一幕配了一句俗語。隨即他看著滿屋子的鬼怪生物,忙不迭地往唯一的依靠蕭栗身邊靠去。這位並非輪迴者的中年老板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看著蕭栗,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莫裏亞蒂大師,既然那個東西都跑了,那我們這算不算是……成功了?”問到這裏,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將後麵心裏盤旋著的半句話按捺著沒好問出口:門口那雙眼睛的主人還會迴來嗎?“難道我們不需要把那隻鬼捉起來或者驅散?”潘吉明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問。蕭栗卻沒立刻迴話。他低著頭正看著微信,屏幕最上麵一行是與沈蜃之的通話,好一會兒,頭也不抬地吐出簡短的迴複道:“不算,再等等,它可能會用不同的方式迴來。”這隻鬼出現的方式很奇怪。正常來說的話,它不可能像先前那樣既可以影響到顯示屏,同時又在門外擁有實體。蕭栗猜測它還有更多的功能等待開發。隻是他這簡短的話前額讓潘吉明聽的腦殼痛。看著蕭栗明顯不打算再搭理他,歎了口氣,他也抓起手機,開始實時跟葉則青匯報方才發生的一切。而對於檀立等鬼來說,門縫裏的眼睛消失了,mv也恢複了正常,燈鬼激動地連閃三下,將整個包廂打造的更加符合氛圍。那首舒緩情歌結束,下一首是某位著名rap歌手的快節奏舞曲,mv也會在遠景時突然拉進,以達到搖晃的目的,整個舞台都充滿了動感。動次打次,動次打次。什麽都好,就是過於吵鬧。繡姬不堪忍受地掩住了臉,順便還遮住了火柴人。但燈鬼在一旁卻玩的很嗨,它時而瘋狂地閃爍,時而安靜地契合著節奏,簡直像是陶醉在了其中。檀立坐在點歌機前,目光毫無焦距地看著上麵的各個按鈕,突然發絲一晃,用一根發尾點在了切換“原唱”的按鈕上。那名rap歌手的“嘿嘿喲喲”伴著粗獷的嗓音加入了伴奏裏,炒熱全場。在周影的兩隻手臂分開,又合上,分開,又合上這般屢次打著節拍時,蕭栗忽地放下手裏一直握著的手機,視線靜靜地往某個地方停頓了三秒後,果斷地往音響處靠去。“怎麽了?”潘吉明時刻注意著蕭栗的動作,見著他動了,立刻緊張地湊過來問道。“有聲音。”蕭栗說,他見潘吉明仍是沒聽到,比了個“噓”的手勢,解釋道,“你仔細聽。”另一旁的檀立暫停了動作,周影也凝固在了空中,燈鬼恰當地調暗了亮度。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這一次潘吉明聽到了,那是一個迴聲般的效果,很輕微,但就像是歌手就站在眼前似的,傳來一陣陣迴音。“我也想愛你,但你卻總是愛別人,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嘿……”“嘿……”“嘿……”細細聽去,在歌詞尾音的背後,還有著一個沙啞細碎的呻吟聲。“嘿……啊……不是……我……你要……做……什麽……啊!”在歌曲的間奏裏,夾雜著一個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聲音不算好聽,是那種奇怪的煙嗓,和原唱歌手的男神音完全不同。“嘿,你到底愛不愛我,愛不愛我,不要,這樣,我——”潘吉明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在一陣陣地抽動著,恨不得立刻捂住耳朵:“莫裏亞蒂大師,這會不會是一種……歌曲詛咒?”蕭栗也微微皺了下眉頭,沉吟片刻:“……我覺得更像是精神汙染。”在又一次歌詞裏出現這種微弱的說話聲時,蕭栗果斷地按下了“切歌”的按鈕,直接切掉了這首歌,換作下一首。下一首已經到了繡姬的主場,那是一首《桃花扇》,畫著戲劇妝的演員站上了舞台,手勢一搭,便開始準備歌唱:“浮生如畫夢無痕,迴首又相逢。”起初的兩句還好好的,引起了繡姬的興趣,但當起初的前奏過後,那詭異的迴音又出現了:“癡情恩怨一扇收,收,我,想要,繼續,丹青點從容,我,原來,血,是溫的啊,眼睛被挖出來的時候,是還能看得見東西的啊……”一開始隻是一些斷斷續續無意義的詞句,到後來,已經連成了一句空靈的句子。這句話讓潘吉明想起方才那隻貼在門縫裏,血紅色的眼睛。蕭栗轉過頭問他:“你這裏死過人?”潘吉明連忙為自己辯解:“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做生意的可忌諱這件事了,凡是發生過命案的地方,我絕對不可能投資。”“你有員工去世過麽?”蕭栗換了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