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人界鬼界都知道的比喻來說:他的酒量堪比他的畫技。……可想而知蕭栗的酒量有多差。不過好在,雖然他的畫技之差廣為流傳,但他的酒量卻是目前第一次被展示出來,否則有些鬼怪可能會懷恨在心地給他灌酒。對自己酒量沒什麽b數的蕭栗現在隻覺得頭像被燒過一樣地痛,渾身都不太舒服。他不太自在地往下扒拉了一下襯衫,領口開的更大,露出一大片鎖骨,在夜色裏泛出溫潤的光。沈蜃之眸色微沉,用一隻手製住他的手,低啞地道:“……不要動,我送你迴去。”想到對方這幅神態,如果他沒來的話,蕭栗很可能就這麽躺在鄭億家,或許會被鄭億等其他人看到,他就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還好他來的及時。青年的唇繃成一條直線,腳更大幅度地踩下了油門。蕭栗倒是不想聽沈蜃之的話,他掙紮了一下,想從衣兜裏掏出什麽東西,掙了兩下沒掏出來,反倒是把安全帶給弄鬆了。一縷屬於人偶的發絲從他的褲子口袋裏蔓延出來,“哢噠”一聲為他再次係緊安全帶。蕭栗被安全帶係勒的有點難受,他眉頭還未淺淺蹙起,發絲已經又纏上了帶子,將它弄的鬆開些許,力道適中。蕭栗家其實距離別墅區挺遠,他坐公交過去得一個小時的路程,但也不知道沈蜃之是怎麽做到的,竟然在短短地時間裏將車飆到了蕭栗家樓下,並且一路上還沒有其他車輛抗議的喇叭聲。青年下了車,打開蕭栗那側的車門,伸手把蕭栗半抱上去,像抱著一團火。沈蜃之剛到蕭栗家門口,在門口停頓了一會,他還沒想好自己是從蕭栗身上掏鑰匙,還是直接開門。沒等他決斷出個第一第二來,房門就從裏麵打開了。“喵。”小黑貓靈活的身體從門把手上跳躍下來,仰著毛茸茸的貓頭看著沈蜃之把自家主人帶進來。……要阻止嗎?算了,打不過,先看看。小黑貓往旁邊退去,輕盈地跳上餐桌,趴在上麵監視著前麵的人影。檀立從口袋裏脫身出來,人偶迴到了熟悉的花壇之中,但她並沒有直接去給繡球花澆水,而是先觀察起了沈蜃之。沈蜃之猶豫了片刻是先把人放在沙發上,還是直接放進臥室,但他隻覺那沙發有點小,生怕對方會睡的不舒服,便打開了臥室的門,將人放在臥室的床單上。臥室的門被打開了又合上,遮擋了這一屋子貓貓鬼鬼的視線。蕭栗的床單是黑色,他靠在床頭,膚色白皙,對比出更加鮮明的色彩碰撞,襯的他好像隨時會消失。他此時衣衫淩亂,小半個渾圓的肩頭清晰可見,卻並未分出心神去整理,反而致力於把它弄的更亂。像他這樣平日裏疏離又無所謂的樣子,這時候露出這樣的破綻,著實叫人心癢癢的,想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扯出來,扯下來弄髒。沈蜃之眼眸深邃,某種暗色的漣漪在他的瞳孔裏擴散開來,他感覺自己也像是被傳染了一樣從心口某處燃起了一把火。青年半坐在床邊,壓著嗓子問:“……蕭栗,你還好嗎?”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蕭栗有了動靜,看向他,一雙眼睛像是蒙了層水霧,嘟囔一聲,卻沒有迴話。沈蜃之便以為他默認了。他伸手想去摸對方的額頭,但蕭栗這時候卻想躲開他的手,頭往後一挪,險些就要撞到床頭。幸好沈蜃之及時把手墊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避免了一次撞擊。小酒鬼用的力氣不小,青年的眉頭卻皺也沒皺,以這個近乎把對方摟緊懷裏的姿勢,靠近了對方,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那個在心裏叫了很久的稱唿就這麽順口溜了出去:“寶貝,會不會難受?需不需要……醒酒湯?”或許是青年比之旁人較低的體溫安撫了他,蕭栗低頭握住了他的手,嗚咽一聲,緩慢地搖頭。床頭亮著一盞小夜燈,燈光是令人感覺舒適的暖色調,照著少年的臉,泛著薄紅色,像抹上了胭脂的上好瓷器。這場景幾乎像是沈蜃之夢裏出現的一樣,他無法控製自己,又湊近了一點,忍耐而又喑啞地問道:“寶貝,你還認識我嗎?”“……你是誰?”蕭栗漫不經心地反問迴去。他剛喝酒的時候尚且還有五分理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是酒勁翻湧上頭。這會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的那隻手上,像握著什麽玩具一樣,來迴地捏。沈蜃之隻是深深凝視著他,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或許是沒有得到迴答,蕭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去看他。他的眼白分明,眼尾流暢,好似畫家精心勾勒出的弧度。沈蜃之感覺像是心髒被攥住一般,那強烈的悸動感讓幾乎拜倒在他的目光之下。他低笑一聲,湊近了些,氣息幾乎與他混為一處:“我是你的愛慕者,你的囚徒,你的愛人。”“……愛人?”蕭栗得到了迴答,又低下了頭,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對方的手上。“嗯,”沈蜃之收緊了手,“你希望我當你的愛人麽?”“你喜歡我麽?”他伸手撥開蕭栗額頭前方的頭發,想要看清楚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在那一瞬間,他好像在接受眾神審判,下一秒便會被宣告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