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櫃子,緊緊貼著牆壁,夾在前後兩個工位中間。就像尋常公司存放文件的那種鐵皮櫃子一樣,上麵插著一把鑰匙,鐵皮櫃不算大,隻到尋常人類的腰部。方才那聲響聲就是從這個鐵皮櫃裏麵傳出來的。更糟糕的是,傅廣博距離它最近,那聲巨響他聽的最為真切,它聽上去就像……一個“人”躲在裏麵,用手掌拍打櫃門發出的聲音。可這鐵皮櫃如此狹小,根本不足以容納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完整的人。傅廣博的腿開始不住地打顫,他連忙往後跑了兩步,眼睛死死地盯著鐵皮櫃。而那櫃子裏的“人”就像是知道他在看他似的,又往櫃門上拍了一巴掌:“啪!”更令人恐慌的是,那櫃門逐漸鬆動,在裏麵的撞擊下,緩緩朝外打開。透過櫃門的縫隙,傅廣博看清了裏麵的存在。那是一張臉,頭朝下,夾在腋窩裏。這個“人”渾身歪七扭八,手臂環繞了脖頸一圈,兩條腿呈兒字型扭曲著,像一根麻花。整個頭都倒立著,眼睛充血,死死地盯著傅廣博。它的一隻手推在鐵皮櫃的櫃門上,將它朝外推開,同時扭曲的身體一顫,仿佛要從櫃子裏爬出來,從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傅廣博手一抖,但下一秒,一個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麵。與此同時,扭曲的人隻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手給握住往迴一塞。鐵皮櫃鬼:???隨後那兩扇朝外開啟的櫃門被狠狠往裏麵一按,櫃子裏的世界重新變成了黑暗。蕭栗剛從工位上站起來,他把鐵皮櫃的鑰匙一轉,鎖死櫃門,隨後拔出鑰匙,從外麵往裏麵拍了拍:“跟裏麵好好待著吧,別沒事老往外跑。”打擾他思考。鐵皮櫃裏麵的鬼:“…………”漆黑的櫃子裏,它艱難地調整了姿勢,顫抖著射出扭曲的手,嚐試性地試著推了推櫃門……——真的推不開了啊啊啊!還特麽是被從外麵鎖住了。第173章 夜晚的辦公室,到處都靜悄悄的, 一片寂靜之中, 唯有手掌拍打鐵皮櫃門的聲音持續不斷。“砰砰砰!砰砰砰!”從起初不可置信般夾雜著狂躁的焦急,到後來已經近乎於絕望般有氣無力的掙紮。仔細聽來, 在那敲門的間隙裏, 似乎還夾雜了一些細微卻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嗚”聲。葉則青起初靠在蕭栗邊上, 這會兒聽著鐵皮櫃裏麵傳來的聲音,緊皺著眉頭, 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姿勢,把耳朵全部貼在豎著的櫃子門上,隨後同步翻譯道:“應該是它的情緒太激烈,導致就算鬼體被壓製,我也能感受到一點,嗯,它的想法。”蕭栗側頭瞥了她一眼,問道:“什麽想法?”這隻鬼估摸著是因為喉嚨與頭過於扭曲, 發不出聲音, 因此一直隻能從嗓子眼裏擠出一點古怪的叫聲。葉則青思索了須臾, 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說:“把鑰匙插迴去。”蕭栗挑了挑眉, 沒有作聲。“求求你。”葉則青清了清嗓子, 繼續惟妙惟肖地學著鐵皮櫃裏的鬼那接近窒息的聲音, “完全鎖上的話裏麵太悶了。”蕭栗:“…………”這鬼對空氣質量還挺有追求。雖然並不覺得有什麽必要, 但既然對方都這麽要求了, 他眯了眯眼睛, 手心朝上拋了拋鑰匙,幹淨利落地又給插了迴去,一擰,給鐵皮櫃留了條縫。裏麵那焦躁不安的扭曲人體似乎感覺到了新鮮空氣的流動,快被拗斷的脖子像是僵硬的機器人一般勉強動了動,我見猶憐地閃爍了一下倒著的眼睛。隻是顯然其他人還不能完全理解到這種我見猶憐。蕭栗隔著那條縫看著他,許久,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安靜點。”鐵皮櫃鬼瑟縮了一會兒:“嘶嗷。”葉則青擺了擺手:“知道了。”蕭栗鬆開手,離開鐵皮櫃。但是他並沒有迴到他原先坐著的工位上,而是四處觀望一圈後,就近又換了狹窄的隔斷間。跟蕭栗上次坐的隔間相比,這次的隔間就像給“一半的人”所坐的那樣,就連蕭栗都需要側著身才能擠進去。工位狹窄,與隔壁鄰位的隔斷更是造型怪異。蕭栗進去的時候不怎麽注意,隻是還沒落座的時候,沈蜃之在身旁伸手替他擋了一下突起的隔斷板。餘下的人見蕭栗又坐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他們也跟著換了根據地。當然,他們通通選擇了距離鐵皮櫃相反的方向,但即使如此,傅廣博看著縫隙裏那雙倒著的眼睛時,仍舊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