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栗雖然覺得有點不妥,但想想召喚儀式裏又沒有寫明一定要那種鑲金帶銀的鏡子,應該可以吧——他拽過一把椅子,將那塊鏡子抬了下來,放到架子上,正好與視線平齊。之後少年又去後廚那邊,從底下的櫃子裏摸出三根生日蠟燭,細小又扁扁的那種,放在鏡子前,掏出打火機點燃。天機就站在一邊,在儀式開始前,他好奇地問:“夏洛克,你那個朋友叫什麽?”他感覺夏洛克這人神秘強大又古怪,一般這種人背後都有很多的秘密——也許從那個“朋友”就可以窺見一二。蕭栗:“瑪麗。”薑移折、天機和其他人都自動想象成了“馬麗”,並紛紛在腦海裏搜索著自己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馬麗”的女子。蕭栗輕咳一聲,語調輕快地念了三次:“血腥瑪麗、血腥瑪麗、血腥瑪麗。”幾乎是在他第一個名字念出口的瞬間,其餘人的臉色頓時驟變,就跟見了鬼似的——敢情不是馬麗,而是瑪麗?!這他媽不是西方惡靈嗎?天機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夏洛克的鬼話?這不是引狼入室?!他最後一個字話音剛落,一股陰風將那三隻蠟燭吹的東倒西歪,一道女子的倩影出現在那麵鏡子裏,她有著金黃色的長發,眼眸是海一般的深藍,哪怕是在這般沒有逼格的鏡子裏,也依舊好看的奪人心魄。她原先嘴角噙著笑容,可當她出現在鏡子裏,看著對麵少年那張好看的臉時,整個表情一下子就變了。血腥瑪麗看看自己所處的環境,再看看麵前那三隻醜了吧唧的生日蠟燭——其中一個甚至還是“2”這個數字,一看就非常的敷衍與醜陋,她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蕭栗身上,笑容漸漸消失。伴隨著這隻惡靈的出現,整個第四節 車廂鴉雀無聲。天機與薑移折心中有無數句話想要咆哮,然而當著血腥瑪麗的麵,隻能咽在喉嚨裏,看著瑪麗的一舉一動。蕭栗最先打破沉默——這麽久不見,一上來就直接問問題好像不太好,需要寒暄一下,於是少年放緩了語調,溫柔地和對方打招唿:“好久不見,上次送你的畫你還留著嗎?”天機:“……………”薑移折:“………………”——聽這話,蕭栗跟血腥瑪麗是老相識?!他到底什麽來路,甚至認識這種兇悍惡靈?!血腥瑪麗閉了閉眼睛,她忍住自己吹熄那三支蠟燭的衝動,幅度很小地頷首。“那就好。”蕭栗說。血腥瑪麗明顯不想再待在這麵古銅色的鏡子裏,她第一次開口了:“你想問什麽?”蕭栗想了想:“你知道筆仙嗎?”金發美女木著一張臉搖頭。“簡而言之,那是一種可以利用筆招來的惡靈,如果沒有及時送走,她會留下來奪走召喚者的生命,說起來好像跟你差不多。”蕭栗解釋道,“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如何送走她?”血腥瑪麗:“………就為了這麽一點事?”蕭栗歪了歪頭:“也不是,就想跟你聯絡一下感情。”血腥瑪麗:“…………”——誰想跟你聯絡感情?金色長發的大美人兒撩了一下頭發,她的身影隱沒在鏡子裏,化作一些畫麵閃迴。鏡子裏出現了一名女子,她穿著西方的洛麗塔裙,麵前是一個血池,池子旁邊有一條管道,不停地有新鮮血液流入裏麵。女子緊握雙手,在血池旁一筆一劃地刻下一道封印陣,同時大聲地念道:“以血肉獻祭,吃飽後請離開這兒,否則您會被封印在此處,尊敬的佛倫羅斯大人。”下一秒,女子的身影消失,鏡中又出現了一道畫麵。一名男子正在某個房間裏的四個角落裏放上四根點燃的蠟燭,而他自己坐在最中間,盤膝而坐,膝蓋上橫著一把桃木劍,他咬破舌尖,往桃木劍上噴了一口血:“今已知汝名,汝急速去,急急如律令!”一道白影從房間裏尖嘯而出,熄滅了那四隻蠟燭。畫麵消失,金發美女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鏡中。這兩樣驅逐方式實現起來都有些困難,蕭栗問道:“還有其他方法麽?”瑪麗伸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裙子:“當然有,跟它講道理。”蕭栗:“…………”“不過我覺得,如果本人在場的話,這種問題還是直接問本人好了,”血腥瑪麗微微一笑,像蛇蠍美人,“你說呢?”她將目光投向再場的另一人。眾人隨著她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那人正是楚楚——少女猛地一抬頭,原先那種撒嬌似的甜蜜笑容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白與怨毒,它浮了起來,仰頭長嘯一聲,猛地奪門而出。在它的旁邊,吳恬易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正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確是發現楚楚自血腥瑪麗出現後,整個人就異常地壓抑,她一直低著頭,不吭聲不說話,吳恬易還以為她是被惡靈所嚇到了,還貼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少女低下頭,她看著自己的手心,忽地全身顫栗了一下。與楚楚交談過的天機也不由得有些後怕——他當時對楚楚冷淡,主要也是因為從她的說辭裏察覺出一絲異樣,畢竟一個普通人,能從敲床鬼手裏逃脫,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隻是由於乘客隻剩下她一人,天機也就想著先將她放在身邊慢慢觀察,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筆仙本人!如果他們將楚楚當做最後一個乘客,用保護她來完成任務2,那麽結局無疑是相當慘淡的。思及此,天機鬆了一口氣。跟他們比起來,蕭栗倒是毫無驚訝之色。倒不是說他已經看穿楚楚的身份,而是他本身就沒打算去做第二個任務,自然也沒打算保護楚楚——比起第二個任務,蕭栗對任務一,活到終點站很有看法。鏡子裏的血腥瑪麗重新看著蕭栗,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一下鏡麵和蠟燭,露出幾分嫌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