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栗拿起那盒火柴,抽開盒子,裏麵躺著數根火柴,黑發少年拿起一根,夾在指尖,看著它想了一會:這就是所謂的獎勵……難道這盒火柴有一種能力,點燃了就能規避鬼的攻擊?還是說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點燃的火柴裏能出現他想象的事物?又或者,是一種線索……線索。這個詞突然竄進了蕭栗的腦海裏,如果說需要火柴才能遇到的東西,他,或者說他們,其實都忽略了一樣東西。蕭栗將火柴塞進口袋裏,朝黑暗的教室門口走去,他剛剛邁出一步,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在教室的門口,明晃晃地站著一道白影。他們之間隔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見那女鬼的五官,依稀模糊能夠看出是這教室裏之前數數的女孩子,長相小巧可愛,隻是如今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蕭栗說:“檀立?這封信是你寫的嗎?”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在班級門口撿到的求救信,張開來給對方看,邊動作邊說:“就是字有點醜,下次還需要多練練。”檀立若是人,想必小小的眼睛裏也裝滿了大大的疑惑。蕭栗繼續問她:“你要我怎麽救你?”女鬼隻是一直看著他,什麽都沒有說,蕭栗再一眨眼,她消失在了他的麵前。蕭栗聳了聳肩,把求救信再度塞迴兜裏,準備去驗證自己的猜想。然而就在路上,經過廁所的時候,蕭栗放輕了腳步,有一陣輕微的啜泣聲在廁所附近迴蕩,隱隱還有“救命”之類的求救聲。蕭栗停下腳步,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女廁所走去。教學樓的女廁所別提有多破舊了,布滿黃斑的牆壁上透露著一股廁所特有的陰冷,每個封閉起來的隔間都令人心生恐懼。那陣的哭泣聲從這一層女廁的最末尾隔間傳來,聲音渾厚而低微,像是一個男的。應該是……鄭億?蕭栗辨認出聲音的主人,準備走過去看看是什麽迴事,他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個隔間,隻聽那哭泣聲忽地高昂和急促了起來,於是蕭栗不明就裏地停了一下,隻聽裏麵那人唿吸更加粗重。蕭栗:???他有些遲疑,鄭億不會正在裏麵……做什麽吧?在這種環境下,他也能有心情?就在蕭栗呆滯的功夫,隔間裏麵的鄭億更加恐慌。他覺得自己可太慘了,不僅莫名其妙地來到這種地方,在看到絡腮胡不知為何變成了鬼,還害死了黃妮娜後,他和錢異圍瘋狂地逃竄,從實驗室二樓打破窗戶跳了出來,他可好半輩子沒受過這種苦了——這也就算了,結果錢異圍非要來教學樓,他不敢一個人,反對無果,隻好也跟來,可是在半路上又見了鬼,他們分散而逃,最後鄭億隻得一個人逃進了廁所,不敢出去。他怕自己一出去就要麵對一個鬼影,隨後慘死在廁所。這死法太慘了,他媽媽都會為之哭泣!他在這裏呆了好久,久到他已經在幻想自己的死亡,並且肚子很餓很餓,作為一個學生,鄭億沒有經曆過太多的事,現在他隻想哭。但是不管他怎麽壓製,哭泣聲還是傳了出去,好像還惹來了一些東西……鄭億聽到那個腳步聲的轉折,朝著自己所在的廁所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重。啪嗒、啪嗒、啪嗒。鄭億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被這腳步聲給踩爛,他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嗓子,哭聲從他的嗓子眼裏往外麵冒,他想著可能那個鬼就在隔間外麵,他和鬼一門之隔,馬上那鬼就會破門而入,他就要命赴黃泉。思及此,他的唿吸無法遏製地粗重起來。他的雙目緊緊地盯著麵前的門,目呲欲裂地等待著那扇門的開啟,那會宣告他的死亡——然後那腳步聲停住了。這短暫的空白更令人產生聯想,他胡思亂想著,為什麽那個鬼停下了腳步,是不是想折磨我,讓我活生生嚇死?鄭億同學撫摸著自己的心髒,那塊激烈地要從口腔裏跳出來了——然後他看到那扇門緩緩地推開了一條縫……鄭億緊緊閉上眼睛,下意識地大喊:“啊啊啊啊!!”然後他聽到了一個平靜的聲音,那個聲音的平靜裏還帶了點疑惑:“你叫什麽?”aj少年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而熟悉的臉,是蕭栗!他一下子放鬆下來,整張臉又悲又喜,扭曲得不成樣子,氣若遊絲地說:“怎麽……怎麽是你……”——你以為你是鬼嗎?!蕭栗推開門,居高臨下地看著鄭億:“我路過這裏,聽到你的哭聲。”“你為什麽不叫我?”鄭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大悲大喜過後,他現在整個人呈現一種虛脫的狀態。蕭栗:“怕打擾你。”鄭億:“…………”他看著對方那雙黑色的眸子,很想吼一下“怕打擾我哭?”之類的話,然而他已經沒有力氣了——鄭億的視線轉移到了蕭栗書包邊上插著的礦泉水,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能給我喝一點嗎?”蕭栗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他目前沒怎麽運動過,不渴,於是他抽出水瓶遞給鄭億,看著鄭億咕咚咕咚地灌了兩口,隨後鄭億擦了擦嘴,盯著蕭栗的書包問道:“還有吃的嗎?”“沒有,”蕭栗朝他聳聳肩,對著他打開了書包,從裏麵分批次抽出了語文書、數學書,作業本,“我這裏隻剩下智慧的船和快樂的槳。”鄭億:“…………”第7章 鄭億隻剩下手裏這瓶礦泉水,以水充饑總好過肚子裏空蕩蕩,於是他又埋首喝了兩口,直到快見底了才在廁所窗外透過來的月光裏認識到一個錯誤:他喝的是蕭栗的水,要不要給對方再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