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盛的純粹的暗係能量在墨菲的身體中肆虐,讓他的眼睛也染上了黑色。光明聖子眼中有著不純粹的色彩,是光明教會所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他和墨菲之間發生的事情又無法輕易地告訴光明教會,他沒有辦法解釋這一切,這才是墨菲此時麵臨的死局的根源。烙印在脆弱的眼睛中的黑暗之力,連它的掌控者黑暗神都無法奈何。而想要改變這種現狀,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墨菲眼中的黑色消除,塞西爾能想到的便是淨化,以更純粹的光係魔法元素重新衝刷墨菲的身體。在光明神逝去之後,再沒有那樣龐大的光係魔法元素能做到這一切,塞西爾身上的那些濃鬱的光明之力便派上了用場。隻要他能將其完整的取出,再將其送入墨菲的身體,一切就隻等時間的變化,成與不成便有了眉目。所以在他有這個想法之後,他甚至有那麽一些感謝他曾經的老對頭留給他這樣龐大的一股能量,即便本意隻是想取他的性命。自那時起塞西爾便刻意的沒再消除過身體裏的任何一點光明之力,全憑著肉身的力量壓製著,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將這力量完全的取出。榮光獅子留在他胸口的力量也是極為濃鬱的光明之力,二者加起來,塞西爾才有三四成的把握。但也隻是三四成。要想有百分百的把握淨化墨菲眼中的黑暗,除非墨菲能直接成為新神,天地間所有力量的洗禮會讓他全然的純粹。隻是光有著光明神和榮光獅子最強大的力量也沒用,在千年的流逝和黑暗神自身力量的不斷抵消中,它們加起來也沒有可能驅使一個人成為新神。這樣的想法塞西爾連想都沒有想過,沒有半分可能。他隻能去賭那三四成的可能性。墨菲皺著眉看了他許久,最後在塞西爾驚訝的眼神中伸手觸上了他的額頭。碎裂的傷口深深,隻是觸摸墨菲便能知道塞西爾承受的痛苦,他本不該在意,卻有些奇怪:“你是黑暗神,為什麽要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我是光明神的聖子,不是你的聖子,你救過我,現在我們已經扯平了。這樣做!……”“沒必要。”他的聲音在夜色中無比的清晰。塞西爾坐在墨菲的身邊,盡可能的靠近他:“我說過等我出來,你會是唯一的聖子。”墨菲淡淡一笑:“你的聖子?你是黑暗神,難不成還真能把我變成黑暗聖子?”塞西爾沒說話,以沉默應對。他想過,如果他如今的辦法真的沒有辦法讓墨菲恢複,那他必然會在繼任大典上被刁難甚至殺死,倒不如在那之前,讓他將墨菲帶走。去他的地盤,沒有人會傷害他。如果真有那一天,不管墨菲願不願意,他都會把他帶走。塞西爾直直盯著墨菲,他的眼神表達了他所有的想法,墨菲也看出來了。墨菲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他想開口的時候,塞西爾說話了。“他們都害怕我,每個人,”他捏著墨菲的頭發,避開了他的眼神,“好像從我有記憶以來都是如此,我幾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他們看我的眼神閃躲,就好像我隨時都會取走他們的性命。如他們所願,我帶走他們的性命。”“我...一個人很多年了,你是第一個毫不猶豫的親近我的。”“你是特別的。”黑暗中塞西爾的聲音低啞。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他到底過得有多無趣,許許多多的人畏懼他,卻又祈求著他的力量,戰戰兢兢的靠近他的身邊,試圖用他們並不單純的信仰為代價換取好處,站在他的背後活下來。塞西爾不在乎這些,他早就把人都看透了。神明高高在上,擁有強大的力量和崇高的地位,卻也一個人位於高空,渾身冷清。他不在乎領地,不在乎信仰,也不在乎實力,更多時候他隻是漫無目的的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讓時光虛度。心情好的時候聆聽著信眾們的祈禱,什麽無禮的要求都會輕易答應,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撒手不管,也可能會親自動手將他送走。他是特立獨行的神,他的信徒不受教條的束縛,自由在殘酷的世界裏生存,向往自由的生靈就站在他的身邊。直到光明神加西亞向他的土地點燃了戰火,塞西爾那平靜又無趣的生活才被打破。疾病、瘟疫、毒蟲和天災,每一個被人們憎惡的詞匯,都被打上了黑暗神的標記,興師動眾討伐而來的光明陣營高喊著清掃黑暗的口號,清掃著他們能看到的一切。隻有塞西爾知道這場戰爭是為了什麽。為了殺死黑暗神,為了更強的力量和掌控整個世界。由心思狡詐的人出主意,一根筋的光明神為仰仗,直接打到了塞西爾的麵前。光與暗,完全對立的存在,但偏偏兩位神明並沒有針鋒相對,隻是那時候塞西爾再次從沉眠中醒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完全被他的信徒帶偏了。因為供奉光明神而建立的光明教會反過來影響了他們的神明,推動了光與暗之間的爭鋒。但他也無趣著,也又像是送上門來的樂趣,讓他古井無波的生活中又多了幾絲波瀾。率先掐滅了光明神的生命之火的塞西爾也身受重傷,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再然後千年已逝,漆黑的聖地中黑暗神睜開眼睛,看到了照亮了眼前的光。他一時的好奇換來了一個新的信徒,天真又純潔的心性,與他曾經見過的人完全不同,他就那樣輕而易舉的被牽住了心神。塞西爾一直以為自己隻是無聊,但等一切都失去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對勁。他從沒有這麽想要一個人的信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在他乖巧的聲音裏自我陶醉。塞西爾後悔了。他做錯了一件事情,所以他不會再做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