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的身周逐漸亮起,濃鬱的光係魔法元素將附近照亮,他所能“看見”的範圍也就越大。從他的體內湧出的力量就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每一點延伸都給予了墨菲一種極其開闊的感覺,隻是想起在外界那樣輕易就能體會到一切的經曆,眼下這種情況更讓他緊張。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分視野獲得的背後都可能存在潛藏其後的危機,由不得墨菲不緊張。一如先前墨菲所猜測的那樣,他身處一片平地,他的前方是一個類似祭壇的地方,隻是此刻他視野所及之處都空無一物,沒有半點活物存在的跡象。而因為這種特殊的探查方法,墨菲在獲得一片視野的同時會不自覺的往那個方向看去。這不該是一個被蒙住了眼睛的人該有的表現。坐在圓台上的塞西爾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墨菲這個舉動,便意識到墨菲一定是通過某些特殊的方法獲取了外界信息,而這種信息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不斷散布的光係魔法元素給予他的。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小聖子掌握了些他不知道的能力,這能力現在還要給他帶來些麻煩。而讓他比較頭痛的是那些光係魔法元素已經摸到了中央圓台的邊緣,再要不了多久就要暴露他的存在了。塞西爾的笑容有些艱難,他想要避開墨菲的視野,隻是眼下這種情況他根本做不到。現在的墨菲正警惕著外界的一切動靜,他若是後退多少會惹出些動靜來,若是不動,遲早也會被發現,更何況他的身體是被束縛在這座圓台上的。即便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漫長的時光流逝中被刺骨的寒意破碎,整個聖地就如同被他完全掌握一樣黑暗而死寂,但身後依然矗立著的光明神雕像代表著對他身體的束縛依舊存在。這不是害怕他重新複蘇而設置的束縛,相反的光明教會高層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的存在。黑暗神已經死了上千年,千年後再蘇醒的機會如此渺茫,是以這道束縛的存在隻是為了防止有哪個貪心過度的人膽大包天,妄圖獨占他的軀體而將他直接帶出聖地,是為了這種不被允許的行為所做的小小限製。因此這道束縛本是塞西爾遺留下來迷惑光明教會之人的,畢竟驕傲如神明的存在怎麽可能在蘇醒以後繼續蟄伏,光明教會之人果然沒發現問題,卻沒想到會在今天讓他“自食惡果”。斷翅的神像俯視著他,破碎的眼球中神光全無,悲憫的表情似乎又在此刻帶上了幾分嘲諷,嘲諷著這個永遠站在他對立麵的男人。往前推開的光係魔法元素離塞西爾隻差毫厘,他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雖然隻是意外,但是他醒來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被暴露出去的,他是喜愛墨菲,但比起自身來終歸差了些,要怪大概隻能怪他的好奇心太重了。被一點怪異響動勾起內心疑惑的墨菲還未意識到有人已經盯上了他,毫無所覺的他將視線停留在了一堆小小的凸起上。墨菲的這種特殊視野依靠的是覆蓋其上的光係魔法元素,通過它們勾勒出的形體,能簡單判別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所以墨菲能看見的就是一片明亮,所有的事物就連它們的線條都是光的顏色,當然因為聖地中充斥著黑色光點,所以那些包裹著一切形體的光係魔法元素顯得更為奪目。移動的物體最好辨別,比如打架鬥毆的啾啾和約書亞,但靜止的物體在沒有特殊或能輕易辨認的外形的情況下,就需要墨菲自己判斷了。現在,墨菲看著這堆東西,心中疑惑更盛。他伸手能觸摸到自己身邊的地麵,地麵上覆蓋著一層冰,指尖劃過的時候湧上冰冷的寒意,再然後指腹上才會因體溫而泅出一些潮濕的水漬。這個聖地都充斥著無盡的寒意,因此墨菲可以認定聖地裏的每一個地方都被寒冰包裹著,正如他現在所能感覺到的一切那樣,所以這堆突兀的立在此處像是剛剛被打碎的冰碴就顯得更加奇怪。“這是什麽?”墨菲自言自語道。他從墊子上起身,走到了圓台邊上,一手撐在圓台上,彎腰探向了那堆碎裂的冰碴。他本就極其靠近圓台,近到原本塞西爾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他,因此墨菲這突然的動作塞西爾根本沒反應過來,更不要說躲開了。墨菲一頭撞在了什麽東西上,冰冷又硬實,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驟然喪失了對釋放出去的力量的控製,在一片晦暗的閃爍後,墨菲的眼前重歸黑暗。脆弱的額角很快就紅腫了一大塊,但痛唿聲被他壓抑在喉嚨裏,半點不敢泄露出,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沒動。他撞到什麽了?墨菲不知道。先前還抓著他全部注意力的冰堆此刻已經被墨菲所遺忘,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前和身後。方才撞到東西,墨菲條件反射就要往後倒去,有什麽在那一刻伸手攔在了他的背後。墨菲深吸了一口氣,周圍一如既往的死寂安靜,身邊冷的徹底,迴想剛才碰撞的那一下,冰冷的觸感還烙印在墨菲的心頭,應該不是什麽活物。想到這裏墨菲又鬆了口氣,他也許撞在聖地的雕像上了,然後自己嚇自己,隻是身後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他還不能確定。透過厚重繁複的長袍,冰冷的寒氣就這麽輕易的從背後湧入墨菲的身體,一時間又讓他的身體緊繃起來,迴憶起上次在聖地中修煉失控的感覺來。墨菲定了定神,微微動手往後摸,先摸到的是冰冷的布料,觸手如同寒冰卻又依舊順滑。墨菲一愣,聖地的雕像難道還穿衣服嗎……許是先前太過緊張,現在稍微緩過勁兒來墨菲就聽到了別的聲音,一下一下低沉的心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平穩而有力。他很想說服自己聽到的是自己心跳的聲音,但自欺欺人並沒有這麽容易。這時候事實就顯得極為清晰。墨菲撞在一個人身上,盡管對方渾身冰冷如同冰塊,但他的胸膛裏依舊有著穩定的心跳聲。對方沒說話,墨菲也沒說話,隻是他此刻抓著對方袖子的手卻不敢動,生怕一動就要惹出大麻煩。聖地裏悄無聲息的出現的除了他之外的人,盡管對方似乎護住了他,又沒趁著他沒察覺對他動手,墨菲都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心跳的越發的快,但冥冥之中又有東西隨著他心跳的速度躍動起來,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墨菲的臉充血,染上一分薄紅。格外親近的感覺,似乎在召喚著他,在一片未知的危險中突然出現的兩股力量,在吸引著墨菲,無形的力牽扯著他繼續靠近。溫柔、溫暖、包容以及熟悉,身處嚴寒中墨菲唯一的感覺,突然間那種寒意就變得不可怕了。塞西爾低頭,他能看到墨菲的發頂,柔順的金發傾瀉下來,一部分軟軟的蓋住了他的手,微微發癢。他麵前的小小聖子,就連頭發都帶著那種軟和的熱度,是他渴求了許久的“活”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