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兒,你可準備好了?”


    伍妍輕喚了一聲,看著風河的雙目裏有些歉意,她最應該將自己的愛給予的就是麵前的這個兒子,可是偏偏的自己就是陷在對風青的愛裏拔不出來。


    一想到風青退位給風澤,她的心就和貓抓了一般,那個長若璃都能夠將她從延龍帶來的婢子生的兒子扶上皇位,為什麽她這個大龍的堂堂正正的皇後就不能為自己的兒子謀取一次利益呢?


    憑了什麽那個長若璃活著時霸走了風青的心,死了又讓她撫養的風澤霸走了大龍的天下。


    風青對她無情無義,她再留戀又有何用?她後悔自己沒有早日醒悟過來,致使風河一步步失去了太子之位。


    如今她要拚了自己所剩的性命為了風河冒一次險,至於能否成功她不得而知。她心裏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拚也是個死,隻是如果失敗那麽風河她不敢想下去。


    “河兒,母親對不起你。”心裏她長歎了一聲。轉瞬她抬眸堅定無比的對風河說道:“事情一旦敗露,你必須要咬定此事是本宮與雲兒所為,你是被本宮脅迫而為的知道嗎?”


    一層水霧漫上風河的眼睛,他撩起衣袍跪在了伍妍的麵前。


    “母後,河兒早已將生死置之度= 外,又豈能將罪責推在你的身上。”他有些哽咽。


    “住嘴,你記住,你是大龍的皇長子。你的父皇他站的再高他也是你的父親,母後相信隻要他活著他必不會奪了你的性命。”說到這裏伍妍彎腰扶起風河輕輕說道:“自從那個女人死後你父皇的心就已不再這個塵世了,而母後的生命也為時不多了。早在半月前就有禦醫告訴本宮,本宮的舊疾發作已是無力迴天了。”


    “母後。”風河壓抑了嗓音低低的叫了一聲,那聲音裏有著無比的痛與悲。


    “可以叫江麗的那個公主來”


    伍妍出手阻止了風河下麵的話,“此一生我活的淒涼孤獨,如今病入膏肓,我也無求生的**,惟願你能登上大龍的皇坐,如此我總歸還是比那個女人強了些。”說著她又長歎了一聲。


    “好了。莫要傷心了。母後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為了你的父皇忽視了你的存在。如今也隻能為你做這一件事了。”一滴淚從伍妍的眼角滾落,她伸手抹去。


    “你的外祖雖然不會幫了你,但是若是事成他也必不會拆了你的台。”隨後她又問了一句:“那些薊國人呢?”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隻要看到我的信號。他們就會出現在宮裏。”風河低沉了聲音迴答道。昨日裏他通過書房的密道又去見了那個薊國人,要求他們協助了他奪得大龍的皇位,代價是雍關的守護權與江南三個國家的附屬權。


    伍妍凝眉沉默了一會後淡淡說道:“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薊國人。對於他們本宮多有不信任。”


    “兒臣知道。”風河迴答了。


    此時正是接近午時,五月底的太陽溫熱明亮,隻是伍妍看不到那份光明也感受不到那份溫熱,這時的她心裏隻有無盡的黑暗與黑暗盡頭燃燒的一堆明明滅滅的火焰吸引著她。她如一隻尋找溫暖尋找光明的飛蛾沿著那無邊無際的黑暗甬道飛翔著。


    時間在沙漏的微小聲音中絲絲縷縷的劃過。


    屋內寂寂,淡淡的香煙自精美的半人高的香爐內飄搖而出。


    伍妍慢慢走近那尊鏤刻的精致無比的青銅香爐輕輕的嗅了嗅,然後轉身對雲兒說道:“雲兒,去吧。”


    雲兒彎腰退了下去,臨走時看了一旁的風河,眼底暗暗劃過一道留戀與悲傷,卻在一低頭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陛下,皇後娘娘身旁的雲兒求見。”


    在長若璃的寢宮門口,夏臨海彎了腰對著關閉的宮門畢恭畢敬的說道。


    俄頃裏麵傳來清冷的聲音:“何事?”


    夏臨海看了一眼身旁站立的雲兒,雲兒忙上前彎腰說道:“皇後娘娘命我前來說有要是須說與皇上聽。”


    屋內的風青看著窗台前的那盆梔子花,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進來稟報。”


    夏臨海推開門,雲兒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步履雖小卻極是穩妥。


    “皇後有什麽事要稟報?”風青冷沉沉的看著雲兒,眼底卻暗藏了一絲絲機敏。


    “皇長子今日去了皇後娘娘那裏,與娘娘密語了很久,隨後娘娘命我前來稟報陛下,說請皇上務必去鳳鳴宮,事關皇長子生死之事。”


    風青坐著沒有動,一雙眼眸緊緊的盯住雲兒的麵龐,渾身散發著皇者的冷沉嚴肅,雲兒靜靜的站立在地中央,微低了頭,神色平靜謙卑。


    沉思良久後,風青起身款款出了屋門。


    沿著宮內幹淨整潔的石板路他慢慢行走著,此刻沒有人知道他深遂的麵容後有著怎樣的想法。


    雲兒低頭跟在夏臨海的後麵,也看不出她平靜的麵容後有著什麽樣的心事。


    宮內一切都和以往一樣,路邊的宮人彎腰恭敬的站立著等待皇帝走過去。


    鳳鳴宮內寂靜無聲,雖是五月裏鮮花燦爛的時節,可是鳳鳴宮有著說不出的淒清與寂冷。


    一聲華服的伍妍立在一叢凋謝了的牡丹花旁,麵色淒傷高傲,見到風青她並未行禮,隻是定定的看著他向她緩緩走來。


    漸漸的她的眼裏有了一層晶亮的水霧,當年她與他第一次在菊花展上相遇,他高傲如雲端的太陽令人不敢仰視。而她則被他神秘冷沉的氣勢深深的吸引著,她想知道這個傳說中不會笑的太子心裏都在想了什麽?她想憑著自己的美貌與智慧令他綻露出笑容,她相信沒有她伍妍做不到得,可是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失敗了,而且敗的一塌糊塗。


    “這麽多年了,陛下還如當年一般。”隨著風青的走近她低低如夢囈般說著。


    風青行走的腳步猛的停了下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注視了眼前的伍妍,突然發現她的麵容裏竟然有些滄桑與疲憊,心裏忽的痛了一下,這個痛不隻是為伍妍也是為了他們曾經流逝的青春,他在年華正盛的時候遇到的恰是眼前這個女人,那時也正是她最美好的時候,彈指一揮間她與他卻是如此的陌生卻又是一樣的滄桑不堪。


    原本陰沉深邃的麵容上亦有了些感慨。


    夏臨海知趣的彎腰站在一邊。


    “皇後有何事要與朕說?”聲調雖然一如往常的冷沉,可是麵容上卻有了平和。


    “我與皇上住進這個宮裏也有十六年了,而皇上來我這風鳴宮卻是屈指可數。今日裏如果不是河兒的事,怕是也請不來皇上對嗎?”伍妍呆呆的看著風青淺淺的說著。


    “不過皇上能過來卻也說明了皇上心裏還是有河兒的對嗎?”


    風青剛剛有些平和的神情變得又冷沉深邃了起來。


    “皇後這是在責怪朕嗎?”


    伍妍淒楚的笑了笑:“臣妾豈敢責怨陛下。”


    不等風青發怒,她接著說道:“陛下的心裏隻有那個女人,如今又深陷失去她的悲傷中,何曾在意過我與河兒,今日能來倒也讓我寬慰不少,即是明日裏死去我也知足了。”說著她拿了錦帕捂在嘴上劇烈的咳了起來,臉色憋的通紅。


    雲兒忙上前輕輕的幫她順了脊背。


    風青的眉頭皺了起來。


    “娘娘!”雲兒低低的叫了一聲,伍妍手裏的錦帕上有殷紅的血。


    風青的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夏臨海去傳了禦醫。”


    看著夏臨海離去的背影,伍妍垂下的眼眸裏閃過一抹異彩。


    “陛下可否有心痛的感覺?”抬眸間眼裏有了熱切的期盼。


    風青隱藏了眼底的一抹歉意,繼而冷冷的說道:“皇後派人來說是事關河兒生死之事,倒是何事?”


    眼裏剛剛升起的一抹熱切期盼又逐漸的冷去,伍妍聽見自己的心掉在地上“啪”的碎成了幾塊,牙齒不由的咬在了嘴唇上,有絲絲血跡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娘娘。”雲兒的聲音裏有了哭音。


    伍妍慘然一笑,“無事,禦醫說我還有三年的光景,對於等死的人來說,三年是有些漫長啊。”看著風青的眸子裏隱藏著無比的恨與痛。


    風青扭臉不再看伍妍。


    二人彼此沉默了一會後,伍妍長歎了一聲,“陛下果真是要退位了麽?”


    風青繼續沉默著,少頃他冷冷的哼了一聲。


    伍妍緩緩走近風青的跟前,輕輕說道:“陛下退位後,可否想過我與河兒該當如何?”


    風青扭頭看了伍妍,深邃的眼眸裏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依著風氏族規,河兒自當隱去真實身份藏身於鄉野之間。”略微的停了停他接著說了下去:“至於你,朕自會著風澤依照祖製封你為太後,留在宮裏頤養天年。”


    伍妍的心抖了抖,有無言的氣憤從心底蔓延開來,她不著痕跡的冷笑一下:“頤養天年,那陛下您呢?您又去哪裏呢?”


    風青抬眼看了看遠處的天際,一抹滄桑漫上他那雕塑般的麵容,嘴裏卻冷冷的說道:“朕之事就不勞皇後記掛了。”


    “陛下是要去延龍為了長若璃守陵嗎?”


    驀地風青冷厲的看了她,“皇後莫不成要幹涉了朕的自由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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