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輛馬車在東邊的官道上停駐著,車內的薊如錦捂了厚厚的錦被躺在軟榻上,此地離帝京已經很遠了,一個晚上的奔波,令他也感到了勞累,於是命令馬車在此停留做短暫的休整。


    對麵的江雪蓉頭依靠了車窗,眉頭微皺,卻是閉了眼睛沉沉的睡去。薊如錦仔細的打量著睡去的江雪蓉,心裏終歸有些不忍,站起身,將錦被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想要邁腿往出走時,忽然衣袖被輕輕的拽住了,低轉了頭就看見江雪蓉含了淚的眼睛,晶瑩透亮的望著他。最終他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拿開,嘴裏不帶任何情感的輕說道"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說罷邁腿向車外走去。


    “你就這麽討厭我嗎,我那點不如她。”身後傳來江雪蓉氣惱的質問。


    行走的腳步微停了一下,江雪蓉抓住這個機會又說道:“她的心裏眼裏隻有那個長月寧,你在他心裏還比不上那個長月明,你又何苦....."


    “夠了。”一道威嚴的低喝聲從薊如錦的嘴裏發出,微側轉了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出了車門。


    看著出去的薊如錦,江雪蓉眼裏的淚滾滾而下。她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帶了人在山林裏捕獵,她被他那張揚的紈絝的皇族氣質深深的吸引著。再見他時,卻是薊城的東山頂上,看著遙遠將要落山的太陽,他一改往昔的紈絝不羈,眼眸裏有著深深的思念與傷痛。她用心地靠近他,想要安慰他,可是他卻拒絕了,他更本就無視她的存在。他時兒快樂如孩童,時而滄桑如老者,時而是紈絝的花花公子,時而又是心懷天下的皇者。在她的眼裏他是完美無缺的充滿了神秘,她想靠近他,可是他的心門從不為她打開過。她記得他站立山頂對她說道:“我的心已給了瑤鈴,再也給不了別人了。”


    現在他為了她不顧一切的趕到帝京,就隻為見她一麵,明知道自己就在眼前都不見。


    薊如錦下了馬車,緩緩向前行走著,雨雪已經停了,空氣濕潤冷冽,今日裏是個好天氣,經過了一個晚上的雨雪,天空明朗了許多,雖然寒氣逼人,但是不影響太陽的明朗。


    如果不出意外他等的人快要到了,慢慢的走著,心裏麵默默的期盼著。不多久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響。一行三人騎了馬從官道上疾馳而過。來到薊如錦麵前三人翻身下馬抱拳行禮:“稟告主人,一切都辦妥當了,風河願意與我們合作。”為首的中年漢子說道。


    “哈哈。”薊如錦大笑了幾聲朗聲說了一個好字,然後放眼看了遠處那輪剛升起來的朝陽,細長的鳳眼微微眯了眯然後對那幾人說道:“加速,迴薊國。”


    此時車內的江雪蓉已經擦幹了淚眼,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她曾經那般的恨瑤鈴,用盡了心思接近瑤鈴,可是現在她不恨她了,反而心裏很是感謝瑤鈴,感謝她的心裏沒有薊如錦,這樣她總有機會等到薊如錦轉心的,原本想迴帝京,但是在薊如錦上車的一瞬間,她放棄了那個想法,她要追隨在薊如錦的身邊,如同瑤鈴追隨在長月寧身邊一樣,就算他是冰,她也會捂化了他。


    日上三竿時,搖鈴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著滿屋透亮的光芒,她用手拍了拍腦袋,人醒來了,可是意識沒有迴到身體裏,“怎麽睡的這麽沉,連夢都沒做一個,好像剛閉了眼,天就亮了。”心裏麵嘀嘀咕咕著,想著自己是靠著風照睡著了,怎麽一睜眼太陽都曬到屋裏了。


    “蘭草姐姐”她叫著,門吱的被推開一片陽光順著門閃了進來,跟著撲進來一股寒氣,進了門的蘭草忙迴轉身又關了門,剛進來的陽光與寒氣又被隔在了外麵。


    “小主,你醒了?”蘭草親切的問著,順手把床前的紗幔打起。


    “嗯,什麽時辰了,我怎麽睡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蘭草笑容滿麵的看著搖鈴,將她扶了起來。“我的小主,都快午時了。”


    “什麽?我怎麽會睡這麽長時間呢?”忙從旁邊抓過衣裙,邊穿邊嘟囔著。


    “少主昨日裏叮嚀過不準打攪你休息。”


    “是這樣呀,我說你們怎麽沒人叫我起床呢?”心裏麵是滿滿的幸福,嘴裏卻這樣說著。


    這時,門吱的又打開了,走進來幾個端著洗漱用品的小丫頭,後麵跟著一身鵝黃衣裙的吳菂,明亮的大眼睛和搖鈴很像。


    “吳玓姐姐。”搖鈴叫道,臉上的笑容燦爛親切。


    吳玓笑看了她,打著手勢告訴搖鈴今日裏的天氣很好,早膳已近準備好了,就等著搖鈴起來吃呢。


    起身洗了臉,來到桌前對著銅鏡子坐了下來,此時桌上一片陽光,心情如陽光一樣明媚。


    “蘭草姐姐,你給我梳頭吧”有些撒嬌的說著。


    蘭草拿了木梳站在了她的身後,將她柔順的發一縷縷梳展。


    桌上那支白玉蘭釵靜靜地躺著,發出柔潤溫和的光澤,拿起那支釵看著,一旁的吳菂站在斜對角看了她,臉上有了淡淡的憂,明亮的大眼睛裏劃過一抹傷痕。


    抬眼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鏡子中的少女有著美麗的容顏,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巧挺的鼻子還有紅潤如櫻桃的唇。


    “我和那個秦敏誰長的更美呢?”眼睛眨巴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再問吳菂和蘭草。


    “當然是小主您長的美了。”蘭草邊梳頭邊看了鏡中的搖鈴笑著說,一旁的吳玓也對她舉了大拇指。


    鏡子中的少女一臉的燦爛的笑容,看了旁邊的吳玓又看了鏡子嘴裏說著:“吳玓姐姐,你和我真的像呢。”


    邊說邊對著鏡子做著各種鬼臉。


    “小主,您別亂動,要不我怎麽梳呢?”蘭草抗議著。


    搖鈴停止了擺動的腦袋,對著鏡子做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學著蘭草的聲音說道“小主,您別亂動,要不我怎麽......”旁邊的吳玓被她惟妙惟肖的模仿惹的咯咯的笑了起來。


    話未說完,卻沒了聲音,笑著的吳玓卻發現搖鈴的臉色不對了,她忙收了笑,看著斜對麵的搖鈴,隻見她一改方才的調皮一臉驚詫的看著鏡子,身後的蘭草也發現了搖鈴的變化,忙看了鏡中的搖鈴。


    隻見搖鈴的臉色越來越驚愕,眼裏麵慢慢的蓄起了水霧。突然,她猛地站起身,手裏握了那支白玉蘭釵,兩三步就跨出了屋門。撂下了發愣的吳玓與蘭草。


    腳剛跨出門,腦袋卻已咚的撞在了正要進門的風照懷裏。力氣之大,以至於風照都不由的用手撫了撫被撞的胸口,搖鈴則用手捂了腦門。


    “你這是怎麽了,,,,,,撞疼了麽?”風照拉過搖鈴捂了腦門的手,卻發現她已是滿臉的淚水。方才他站在門口,聽見屋內三個女孩嘰裏呱啦的說笑,聽到搖鈴問她和秦敏誰美時情不自禁的笑著搖了頭,聽著突然沒有了聲音他才邁腿進屋,卻不想和出門的搖鈴碰到了一起,想必是碰疼了吧。


    拉過搖鈴,他溫潤的大手撫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


    看到屋內急匆匆跑出吳玓與蘭草,二人一臉的緊張與擔心,風照感到那點不對了,一隻柔夷小手輕輕的拉住了捂在額頭上風照的手,風照一雙疑惑的眼看著搖鈴,“怎麽了?”他問。


    另一隻小手伸出,他看到了那支白玉蘭釵。


    “我昨天看到了.....”她眼裏的淚瞬間滾落了一滴,“我看到了我的娘親。”


    一句話,驚了風照還有旁邊的吳玓,吳玓忙拉住搖鈴的胳膊,打著手勢問著:“你在哪裏見到的,你確定嗎?”


    搖鈴點點頭,“我昨天沒有認出來,剛剛才想到。”她一臉的追悔莫及。


    “不急,慢慢說。”風照伸手將搖鈴臉上的淚抹去。


    “那個女人,肯定是娘親,她望著我,眼裏蓄滿淚與驚愕,我當時隻注意了她的花盆,方才照鏡子時,才發現我和她是那般的像.....”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母親肯定是認出了我的這支釵。”說著淚就又流了下來。


    沉默片刻,風照拿出錦帕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蘭草去通知顏劌備車,吳玓你去拿件鬥篷來。”


    拿著鬥篷出來的吳玓打著手勢,要求自己也要跟了去。


    三人出了府門上了車才發現月明麵色平淡的坐在車裏,風照心裏知道月明必是從蘭草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就不用他再說什麽了。


    “去南門廣場。”風照對車外的顏劌說道。


    沒有多久馬車就停在了南門廣場的邊上,今日裏來看菊花的百姓依舊不是很多,經過一夜的雨雪,菊花依舊美麗如常。搖鈴帶著風照與月明還有吳玓不到一會兒就來到了昨日那位賣花的花農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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