珃王府內,風照與月明沿著王府後花園處的一條蜿蜒曲折的畫廊緩緩而行,一個白衣飄飄,一個綠衣張揚。一路無語。經過打掃整修,今日的珃王府已沒有了前日的破敗與荒涼,如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自己的家園,心下卻沒有了往昔的激蕩澎湃反而內心卻更為平靜淡寧。


    畫廊前麵是一處小池塘,池塘上一座小橋,整個後花園的風格有著江南水鄉的精致細膩,月明心知必是姑姑長若璃思念家鄉,故此才將後花園修建的如此這般,心下也是很喜歡這片南方風格的花園。


    “我就住這裏吧。”月明淡淡的說著:“人總是很奇怪,住在家鄉時,總是向往外麵的天地,可是到了外麵卻總是想著家鄉的一草一木。”


    “是啊,這裏再是破敗不堪於我來說總是故園。我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喜歡這秋的蒼涼蕭殺,冬的寒冷寂寥。而你和我的母妃一樣,心裏碎碎念念永不忘延龍的溫暖明麗。就如同我在延龍總不忘這裏的一草一木。”


    北方秋日的園林寂寥寧靜,視野開闊蒼茫,二人款款而行,


    “西吳使臣什麽時候迴國?”走了半晌風照問月明。


    “說是菊花展後就走,”月明淡淡的迴答道,接著他又說道:“我準備讓月清隨了一同迴去。”


    “那你呢?”風照看著一臉沒有表情的月明問道。


    “我暫且住在這裏,看看情形再做決定。”


    風照沉默了會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記住我和你的約定便可。”淡然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風照的眼裏沒有了原來的惱怒,經過了這麽多,他清楚的知道月明始終站在他的前麵為他抵擋著。即便是沒有那個約定他也依舊會幫他。“那個約定”事關瑤鈴,即使是兄弟他也不會妥協,想著月明也必是此想法,“就是你不幫我,我亦會給她一個心得自由,這樣對誰都公平,不是嗎?”風照的語氣也格外的淡定平和。


    月明停下了腳步,明亮淡然的眸子就看向了風照,眼底泛起一縷遠天星辰的光芒。是的,這樣對瑤鈴對他對風照都公平。他心裏暗暗想。無論是誰都想得到一份真心真意的愛,不參雜了別的任何的無關於愛情的情感。


    就在這時,一隻鴿子噗嚕嚕飛進了珃王府的上空,停在了不遠的假山上歪著腦袋四下打量著。風照輕拍了一下手,那隻鴿子一展翅膀朝著風照飛來,落在了他伸出的手臂上。


    取下鴿子腿上的牛皮環,拿出裏麵包裹的信,信是在薊國的荊由送來的,內容隻有短短幾句話:“薊國換將,名劉毅江湖號稱鐵膽神箭,薊派人前往漠龍聯係聯合之事。”


    “劉毅。”月明輕輕念著鐵膽神箭的名字。


    沉默了一會的風照嘴角扯出一絲笑:“這個薊如錦,我到真是小瞧他了。”


    “此人深藏不露,絕不是泛泛之輩。不過有這麽一個對手,你和我就不會寂寞了,不是嗎?”月明恢複了方才的沉靜與平淡。


    “我隻是想著瑤鈴給他的那枚鈴鐺。”風照有些氣惱的說道。


    “嗬,終於露出小氣的一麵了。”月明揶揄嘲諷道。


    瞪了旁邊的月明,二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知道嗎,大龍的皇帝有一個極為隱秘的衛隊。”月明看著池塘前方的院牆聲音極為輕淺地說道。


    “哦?”風照停下了行走的腳步,一臉驚愕的看著月明。


    “鷹衛。我收到的訊息是,這個鷹衛組織在風青還是太子時就已組建。鷹衛裏的人,武功極高,可以說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什麽?”風照麵上有些不相信。


    “信與不信,不妨試探一下。”淺淡的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飄進風照的耳朵。


    “你想怎麽做?”風照收了一臉的驚異與不信亦淺淡的問道。同時散了功力查探了方圓幾百米。


    此刻的瑤鈴正看著屋內那套極品金絲楠木家具,一臉的得意,在她的死磨硬纏下榮江海還是給她購置了全套的金絲楠木家具。想著榮江海仿似失血過多的臉她就樂不可支。


    她是第一次踏進珃王府,對於珃王府因為風照的原因她心裏也是很向往的,如今終於住了進來,她比風照還開心。最終選擇了離風照最近的東側院,那曾經是風照母親長若璃休息看書的地方。風照自然住在了他兒時住的院內,前院父母的居所他沒有令任何人住進去,而榮江海住在了西側院,因為西側院裏有一片牡丹園每年牡丹盛開時最是美麗。


    風照將蘭草吳玓等人全都搬了過來,因為怕有監視,所以命不會武功的吳玓做了前院的總管,蘭草負責打理瑤鈴的一切物事,命顏劌繼續駕車,他又喚來幾名年齡稍小的死士充當整理庭院的小廝,廖澤如等人裝扮成隨從。


    江雪蓉自進了帝京後,沒多久就自己在城內租房住了,風照也樂得甩開她。


    “門口來貴客了。”風照忽然笑了一下,對月明說道。


    月明身形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接著不顯山露水的麵上難得的有了一抹淡笑:“還真是貴客。”


    此時正是午時,一輛三匹馬的車不疾不徐的停在了了珃王府的門口,整個馬車貴氣奢華,車身裝飾有多餘而又繁複的花紋流蘇。趕車的車夫姿態高昂驕傲,一掀車簾,從裏麵走下來大龍的太子風河。


    一身暗金色的錦袍,腰帶上掛有精美的流蘇與玉佩,頭戴太子金冠,整個人如同他的車一般奢華貴氣。


    仰視著大門上珃王府牌匾,心裏是五味繁雜。記憶裏還有王叔溫和的話語聲,堂弟風照喚他哥哥的聲音。相比起父親,內心的他卻更是喜歡那個總是一臉溫暖淡雅的王叔。小他兩歲的堂弟,總是很乖巧的跟在他的父母身後,小小的他便對堂弟心裏生出了莫名的嫉妒,嫉妒他擁有美麗柔和的母親,溫暖如陽光的父親,而他記憶裏的父親對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母親也總是陷在她自己的憂鬱憤懣裏而無暇照管他。


    “咦,這不是大龍的太子殿下麽?”一聲嬌俏的話語打斷了他對珃王府的迴憶。


    微側了臉就看到旁邊嫋娜地走來了一位紅衣女子,他微微擰了一下眉頭,好像在哪見過。


    江雪蓉看見風河一臉沉思的樣子,唇角就露出一抹嬌媚地笑,“太子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可是我對太子殿下您印象深刻,自那日裏我看見你打馬經過時的風采,便日日裏是茶飯不思。”說罷收起了唇角的笑,換做了一副欲要哭泣的模樣,整個身子傾斜著向風河靠去。


    風河忙厭惡的向旁邊躲去,一邊的車夫忽然伸出手裏的馬鞭,就擋住了江雪蓉欲要輕靠得身軀。


    一雙媚眼貌似不經意的掃過車夫的臉,“沒有看出來此人倒是個厲害之人”心裏極快的想了下,緊跟著她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站直了身軀,嘴裏嬌問道:“殿下還是沒有想起麽?”


    “雪蓉,你這是胡鬧什麽呢?”耳畔傳來榮江海的聲音。


    一輛馬車停在了一邊,車內慌慌張張下來了一身華衣的榮江海。隻見他緊走了兩步來到了欲要進門的太子風河麵前,躬身行禮:“榮江海見過大龍太子殿下。”因為他是附屬國的太子因此在級別上自是要比風河低。


    風河傲慢的說了句:“免禮”


    抬腿就進了珃王府,身後的榮江海一把拉過江雪蓉,貌似小聲的說道:“讓你不要來此找我,你怎麽就是不聽。”雖說是小聲,可是那聲音足可以讓前麵的風河聽得清清楚楚。風河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鄙夷,早就聽說過這個榮江海貪財卻沒想到他還喜歡風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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