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前往大龍朝的使團也出發了,鳳喜公主重新寫了兩封信交予率領使團的陸大人。陸大人本是大龍朝人,少年遊曆到延龍後因喜愛延龍的繁花錦繡故此留在了延龍,如今他已是延龍朝廷內元老級的史官,因其處事圓融練達言辭得體熟知大龍朝與延龍的曆史,因而被長若瑨派往帝京。並且鳳喜公主還派了幾個糕點師攜帶了延龍最是有名的各種口味的糕點用特製儲存方法帶往帝京。


    延龍的糕點、江麗的玉、西吳的錦,是天下很有名的特色,因為此時正是年節時分,往北越走會越冷,因而也不怕糕點會壞在路上。


    看著身著宮女裝的嵐煙一步一步走上車,風照不由想起那個推著他的十二歲的女孩行走在麒麟山穀裏的情景來。


    在江麗的瑤鈴整日裏盼著年的到來,七公主天天禮佛抄寫經書,敏妃癡癡傻傻,榮江海忙於幫助容淵準備過年的事。瑤鈴閑暇無事時突然想起了吳湘,她要去查吳湘的死因,這一日她找到了榮江海詢問吳湘的的事,對於吳湘的事榮江海也不清楚。想著這宮裏容淵的書房裏全都是玉擺設想必他很懂玉,因此她又跑去問容淵,當容淵聽到吳湘的名字是,眼睛裏的神采頓了一頓,許久後隻說吳湘是江麗最有名的玉雕師,最後死於一場意外之火,並對瑤鈴說吳湘隻是一名玉雕師,他所雕琢的玉器江麗的王宮大臣家都有,巨商富賈家也有,瑤鈴聽罷遂放棄了尋找頭上玉釵的來曆。


    好不容易盼著年節來到,白日裏容淵在朝堂上宴請了所有的文武大臣,晚上卻來到玉閣陪瑤鈴看滿天的煙花,站在玉閣院門前的亭子上,看著滿天璀璨的煙花,瑤鈴一臉的幸福,容淵的眸子也看過天上的煙花,自玉兒失蹤後他也隻有這個年過得最是快樂幸福。心下默念著玉兒的名字。期盼滿天的星光保佑她。


    許久後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章,輕輕叫了聲:“瑤鈴,”瑤鈴“嗯”了一聲收迴仰望煙火的眸子看著身邊溫和儒雅的容淵。拉過瑤鈴的手將那枚玉章放在瑤鈴的手裏“這是我專門叫人給你製作的公主玉璽,有了她無論你走哪都是江麗的公主。”


    她拿起那枚玉章借著旁邊侍女的宮燈看了起來,這是一枚碧綠的,有拇指粗細寸許長的方形的小章,玉章上還盤雕著一隻小孔雀與祥雲的紋路,玉章的底麵上刻著“容玉公主”四個溫婉圓潤的古體字,"容玉公主”是瑤鈴的封號。看著手裏這枚小章,她露出了一排潔白的貝齒,笑容就像高天上的煙花燦爛美麗,她爽快的收起了那枚玉章說道:“我以後在延龍也可以受到公主待遇了是嗎?"想著延龍那些王宮貴族一個勁的想將女兒嫁給風照,心裏就不爽的厲害,如今看誰還敢和她爭。


    容淵笑著點點頭,然後輕聲說道:“我會給延龍王遞交國書告訴他你是我江麗正真的公主。”瑤鈴點點頭嘴裏嗯著。突然想起來去西吳時坐在月明的馬車裏,他那副冷冰冰不說話的模樣,心裏就來氣,有了自己的馬車風照不在時,也不用再和那個冷月亮坐一起了,她心裏這樣想著,嘴裏就期期艾艾的說了出來:“那你能不能再給我配一輛公主坐的馬車。”


    看著夜空下一臉純真有些欲言又止的瑤鈴,容淵溺愛的點點頭“凡是公主該有的我都會給你,就是公主們沒有的你想要我也會給你。”瑤鈴拉住容淵的胳膊將自己的頭放在了他的臂彎處。心裏想著有父親的感覺真是好。原來她隻對風照會有這般的由心散發出的親近與信賴,可是自從見到容淵到現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對他從內心也生出了一種親近與信賴,甚至是這種感覺要比和小風在一起還要強烈,也許是容淵的年齡是父親的年齡吧,她這樣想著。


    一陣風起,玉閣屋簷下掛著的風鈴隱隱約約的傳來叮當聲,瑤鈴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堆錦囊,把每個錦囊打開後從裏麵掏出了好些個小玲鐺,容淵看著瑤鈴手裏大大小小的鈴鐺,黑亮的眸子裏浮出了疑惑,“你喜歡鈴鐺?”瑤鈴點點頭,美麗的大眼睛在暗夜裏閃閃發亮。


    她把手裏的鈴鐺一個一個的拿著放到容淵的大手裏:“這枚是還魂丹,治百毒的,這枚是清心丸可以治療各種情毒,”說到這她頓了頓,心裏想到那個叫吳玉的女子如果當時有這麽一枚丹藥,定不會發生後麵的事。而容淵聽到情毒二字不由得也想到了吳玉,他用另隻手拿起那枚裝有情毒的小鈴鐺仔細的看了起來。旁邊的瑤鈴接著往他手裏放著:“這是兩枚提升元氣的,元氣丹,半年吃一粒你神思耗損太厲害,損了元氣....”


    她還要說什麽卻發現容淵的眼睛定定看著她,雖然是夜晚可是她看得分明,那雙秀長的眼眸裏有著痛與愛,“瑤兒,答應我,無論日後走多遠都要保護好自己,要是那個長月寧對你不好了你就迴來。”聽完這些話,這讓從未體會過父愛的瑤鈴心裏一熱,眼睛裏就有了是濕濕潤潤的感覺。


    曾經隻知道風照在哪兒,哪兒就是她的家,現在還有江麗還有容淵這麽一個疼她愛她的父親。強忍著將要掉出的眼淚,她對容淵展現了一個璀璨的笑容:“父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要擔心。”她親昵的搖了搖他的臂彎,有些撒嬌的說,容淵心裏輕輕地長歎了一聲,他不想讓玉兒的事在瑤鈴的身上發生,因為那個叫長月寧的少年太優秀了,而瑤鈴卻是這麽的單純善良。


    初五,瑤鈴辭別了容淵,去往延龍了,容淵果真給瑤鈴配了一輛漂亮豪華的公主馬車。三匹黝黑發亮的高頭大馬。車身是棗紅色的紅木製成,車內鋪著豪華的西吳錦毯,兩個長軟椅中間是一個長幾,在靠內的長椅後麵從車頂上垂下淡紫色的紗幔,在紗幔後是一個可以容單人休憩的貴妃榻。一律都鋪有極品的吳錦。長幾和長椅的下麵都有暗格可以放東西,在貴妃榻的旁邊還有一個小櫃。瑤鈴對這輛馬車特別喜歡,容淵還給瑤鈴配了兩個使女,一個車夫兩個侍衛。瑤鈴不要,可是容淵卻不容許他有所推辭,隻好就全部帶上了。


    懷裏揣著容淵寫給延龍王長若瑨的國書,離開了江麗,臨上車時她又迴轉了身來到容淵跟前給容淵行了叩拜個大禮。容淵伸出溫潤的手扶了她起來,一臉的不舍與牽掛。因為瑤鈴的離開,江麗朝堂內一片反對,沒有哪個國家的公主可以自由得行走天下,即使公主流落民間,但是一旦認祖歸宗了就要接受正統的教育,所以容淵隻是在他居住的寧遠殿為瑤鈴送行,他對朝臣們隻說公主不喜居住宮中私自出宮遊玩去了,他已派人找尋去了。


    馬車一路叮叮咚咚地穿過錦都的街道向著延京的方向駛去。兩個使女一個名喚瑗兒一個名喚朝霞,隨瑤鈴坐在車內。兩個侍衛各自騎了馬一左一右的跟在車旁。


    就在瑤鈴走後的第二天午時,在江麗錦都城外一個偏僻的土地廟裏,一個女子在對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用手比劃著什麽。


    "私自出宮了?”男人微啞的嗓音問道。


    啞女點點頭。


    “迴延龍了?她已經是公主了為何還要迴延龍?”這對說話的男女正是瑤鈴和月明在西吳客棧碰到的那對父女。


    啞女又連忙比劃了起來。臉上有些焦急


    中年男子看著比劃的啞女微啞的嗓音說道:“雇輛車,去延龍。”


    旋即彎腰拿起地上的包袱就出了土地廟消失在廟前疏疏落落的竹林裏。


    正月十五的晚上。延京城比過年還熱鬧,月明約了風照在太子府的荷花池上品酒賞月,此時的荷花池已經沒有一朵荷花,水波清亮幽靜,東方一輪明月剛剛升起,感覺近的可以施展輕功就能奔了進去。


    月明拿出和月光一樣柔和的白玉笛,朱唇親啟一縷笛音清清淡淡的沿著輕輕飛舞的錦袍散了開了,湖麵上連著荷花亭的浮橋上每隔三米遠便立著一個大理石的半人高柱子,柱子上安放著一盞精致的宮燈,每個宮燈造型都不一樣。但是宮燈內傳出的光澤卻是一樣的朦朧輕柔。


    風照端起一杯酒對著東方的那輪朗月舉了舉手中的酒樽,輕一仰頭一杯酒就落入了口中。


    輕輕放下酒杯,風照起身麵對著那輪清輝遙看了一會,忽地人影一閃像燕子一樣掠過幽靜的湖麵片刻後手持一杆竹節,約有一柄劍長短,就那樣輕飄飄的在湖麵上舞了起來。寬袍錦服肆意張揚,原本平靜的湖水瞬間就泛起了黑亮亮的漣漪,水中的那輪清輝瞬間也碎成了片片晶亮隨著漣漪散了去。


    笛音起始輕柔淡寧,風照手中的竹劍卻也輕柔淡寧,忽地笛音高亢仿佛是戰鼓擂響,風照的身姿也忽地急快了起來,手中竹劍的氣勢也跟著淩厲了起來,腳下的池水也嘩啦啦地響起。隨著笛音的變化風照的身姿忽快忽緩忽柔忽剛,一會像是飛翔的蒼鷹俯身劃過水麵,一會又像蜻蜓倏忽地飛離水麵:一會又仿佛是蝴蝶從遠處飄飄嫋嫋而來。手中的竹劍所過之處激起浪花無數,笛音激昂處,竹劍所指,浪花拍激亭閣,濺起一人高的大浪,浪花退後,月明依舊一身白衣飄飄。


    忽然二人的耳朵都微動了一下,卻並沒有停下各自的事情,月明依舊橫吹玉笛,風照依舊在水麵上飄灑自如。


    笛音慢慢地低了下去,風照的身形也緩緩的放慢了速度,手中的竹劍眼看就要隨著笛音落了下去。忽然一聲輕喝,一片鈴鐺響起,圓月下一匹彩錦輕輕柔柔展了開來直奔水麵而來,彩錦上一個嬌小的身姿輕輕滑過,在頭頂那輪美輪美奐的明月映照下,她仿佛是從月中飛出的仙子,體態嫋娜曼妙。


    笛聲再次響起卻已沒有了錚錚兵戈之聲,取而代之的卻是優雅的柔和清麗之音。滑在七彩錦上的瑤鈴一聽笛音的變化後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銀鈴輕輕一揚,鈴鐺直奔亭閣中的月明而去,月明沒有停下吹笛一閃身鈴鐺噗的釘入了身後的廊柱上。


    月明知道瑤鈴的意思,笛音再一次變得激昂慷慨,風照落下的竹劍緩緩又舞了起來,此時的瑤鈴也站在了水麵,飄逸的如煙似紗的群服被風照散發的氣勢吹蕩了起來,在水麵上上下飛舞,錦帶飄揚越發的像九天的仙子隨時要飛離了湖麵。


    手中的七彩錦直奔了風照的麵門,貌似輕柔卻暗含無比的勁道,風照向後急退了去,腳下滑過水麵激起兩排半人高的浪花,瑤鈴的七彩錦他也是不敢硬碰。


    彩錦一路蔓延風照一路後退,瑤鈴像一隻輕盈的燕子飛翔在水麵緊緊迎著後退的風照,一抖手腕,七彩錦再次向前成波浪狀飛了出去,風照忽然像鷂子一樣飛離了水麵,身形一閃人卻到了瑤鈴的上空,伸出手就要去抓,卻不料瑤鈴一個下蹲身子斜斜飛了出去,脫離了風照的範圍,風照的眼眸中露出一絲驚訝,這時耳聽得唿嘯聲迎著麵門而來,風照卻是不敢用竹劍擋了去,一甩袍袖,一股風力散出同時竹劍尖在水麵一點,人已借力又躥高了很多,緊跟著在下方的水麵上,就傳來了“噗噗”得仿佛是石子落水的聲音。接著就聽見“砰”地爆裂聲,一股浪花勁道十足的飛濺了兩米高並且還有異香隨了水汽四散開來,風照忙閉了鼻息急急向斜後方飛了出去。此時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夜空下響起。


    笑聲還未落下,就聽見一聲輕喝,瑤鈴已經被風照抓在了懷中。笛音落下,夜空裏隻聽見湖麵飄來嬌嗔的抱怨聲:“你偷襲”接著聽見風照故作淡冷的聲音響起:“記住和人打架時切忌大笑。”


    “你......"


    二人踏著水走進了亭閣,月明已坐在桌前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著,瑤鈴看了一眼月明卻恰好迎上月明看她的眸子,眸子深沉如水,不知怎麽她的心忽的就砰砰亂跳了起來,她忙收了看他的眼,卻不料旁邊一隻有力的手拽了她一下,冷不防就跌在了風照的懷裏“不要看他,不知道他的眼神和笛音一樣有攝魂的功能。”風照冷冷的聲音飄過她的耳際手攬在她的腰上,側過頭就看見風照那雙泛著絲絲怒意的俊目緊盯著桌前品酒的月明,瑤鈴微怔了怔:攝魂...


    風照一臉的冷森,月明依舊的麵無表情,此時瑤鈴再看月明的眸子時,那雙眸子裏已然是平靜如水沒有任何的波瀾,瑤鈴不由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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