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出竹林的風照,容淵的眸子裏有了一絲警惕與疑惑。


    “小風,你....“瑤鈴有些無語,她知道風照和月明會跟在他後麵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露麵了。這讓她感到了一絲為難。


    “寧郡王,”容淵冷冷的聲音在瑤鈴旁邊響起,風照還未說話,一邊的瑤鈴忙對容淵說道:“您別生氣,他是擔心我所以才會跟來的”


    聽瑤鈴這麽說,容淵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他?你認識他....."


    “嗯,”瑤鈴忙點頭說道:“就是他撿到的我”她低低的說道。


    容淵暮然吃驚的看著瑤鈴,而後又將頭轉向了風照。


    風照輕淺的走上亭閣又下了台階來到二人麵前,伸出手在瑤鈴的頭上輕撫了一下,摘下她頭上的白玉蘭釵,將瑤鈴散了的頭發從新挽了起來用釵子別好,這才給一邊目瞪口呆的容淵施了一禮:“長月寧拜見陛下”


    看著風照如此的行為,容淵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將目光看向瑤鈴,瑤鈴很自然的迎向容淵的眸子說道:“敏妃娘娘給小風也下了那個情毒,所以我一時氣不過就來到宮裏給她也噴了一點毒。就遇到了你。”


    容淵這時才算有點反應,他繼續聽著。


    “那個藥就是掉頭發然後就是五官潰爛,不過也就是十天的症狀,十天後就會自動痊愈”語氣裏有些歉意,接著又說了下去“今日七公主去求我讓我給敏妃娘娘看病,我看她可憐,就答應到宮裏給敏妃娘娘看病。”後麵她再沒有說。


    此時的容淵已經將前後的事濾了一遍,心下明白為什麽會遇見瑤鈴。


    “瑤鈴,迴去。”風照輕輕對她說,瑤鈴沒有反應過來的看了一下風照,:“聽話,迴驛館去,我有話和陛下說”風照說的又清楚了一些。


    瑤鈴有些不想迴,眼眸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容淵,此刻反應過來的容淵,對著瑤鈴溫和的笑了笑,也伸出手在瑤鈴的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眼裏不由就露出了慈愛的目光說道:“聽話,我也有話要問寧郡王。”看著二人這般,瑤鈴沒有辦法隻好極不情願的一走三迴頭消失在暗處。


    拐過一個彎,等她再迴頭看不見那個亭子時,她悄悄地貓起了腰收起了腳下的聲音想著再溜迴去時,突然耳邊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跟我迴去。”一轉頭就看見身後一道白色的身影,月光下月明的臉比頭頂那半輪明月還要清冷寧靜。她對他討好的笑了一下,突然的想著跳離他的範圍,可是一隻有力的手忽的就搭在她的肩上,再一閃身,卻已在一座宮殿頂上了。出了王宮的院牆,月明才放開抓著瑤鈴肩膀的手,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麵。


    瑤鈴現在的心情是要多氣惱有多氣惱,還不知道小風和容淵說些什麽,今日裏敏妃的事小風肯定會遷怒於容淵的。


    “別想了,月寧不會對那個容淵做什麽的。”前麵飄來了一句不重不輕的話。


    這個臭太子臉上總是少有變化,小風再冷傲也從不會對她這樣。心裏想著,嘴裏不由自主的就嘟嚕出來了,“臭月亮,爛月亮,臭太子,爛太子,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忽然咚一聲,腦袋撞在了什麽上,抬起頭一看,不知道月明什麽時候停下了腳步,她一頭撞在了他的背上,“你怎麽走路得,想撞死我呀。”乘著這個機會她把今天所有的不愉快都撒在了月明的身上:“你個臭太子就會擺架子,還會幹什麽,”停在前麵的月明慢慢轉過身,一雙眼眸就盯在瑤鈴的臉上,瑤鈴迎著那雙眸子看了去。就看見了那雙眸子裏的兩汪水,水波明淨清澈溫柔清和,瑤鈴的心不由的就噗噗亂跳了起來,她努力的想是要逃離那一片**溫柔的水域。可是渾身卻沒有了一絲力氣。


    明月下,一個出塵飄逸的少年郎,目光如水的望著眼前那個美麗清純的女孩,水波裏蕩漾著滿滿的愛。


    不知道多久後,月明輕轉了身,緩緩淺淺的走了,身後的瑤鈴不由得用雙手壓住砰砰亂跳的心,沒有多久也腳下虛軟的走了迴去。


    一迴到房間,她就撲在了錦榻上,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軟軟糯糯的錦被上。心裏有著隱隱約約的興奮喜悅還有一點點的憂傷,自己這是怎麽了,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悄悄的用手摸了一下臉,好燙。


    不知道有多久,她聽到了一陣笛音飄飄渺渺的傳來,笛聲中她看見了一個少年郎徘徊在水邊,尋找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那個女子仿佛在大河的對岸,又仿佛在霧氣濛濛的水中央,她看見了那個少年郎心中的憂傷惆悵,她想接著聽了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想起了小風。想起了他帶著她在麒麟山穀的湖畔遊玩,想起了小風給她挽發的模樣;想起了小風帶他騎馬奔馳在鮮花盛開的草原。她閉住了耳音,再是什麽也聽不到了。


    看著瑤鈴進了驛館的客棧,月明身形一動來到了驛館後的一處河麵的小橋上,此時夜深人靜,明月當空,他對月沉思了許久。最後像是決定了什麽似得拿出了玉笛吹了起來。


    再說風照看著瑤鈴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處後,轉過身迎向正深沉打量他的容淵。迎了那雙眼睛,風照淡淡的問容淵:“陛下是否能告訴我那支白玉蘭釵的來曆。”今日裏在敏妃殿的話他聽到一清二楚,他內心對容淵多少有了蔑視,一個男人連自己所愛的女子都護不住,妄作一國之君,他自幼看到的就是父王母妃感情深厚,在他的眼裏愛隻有唯一,沒有分享。


    看著他淡冷的眸子,容淵將頭轉向了夜空裏的一池湖水,也淡淡的說道:“寧郡王是否可以告訴我,那支白玉蘭釵和瑤鈴的關係。”


    二人暫時陷入了一片沉靜。許久後,還是容淵打破了沉默輕輕地說道:“那支白玉蘭釵是我交給吳湘專門為玉兒打製的,而玉兒也正是吳湘的女兒,他家世代為玉雕師因此對玉的愛不比常人。在她及笄那天我輕手將那支釵別再了玉兒的頭上,她最是愛這支釵。我要給玉兒一個盛大的冊封典禮,我到現在都記得她帶了那支玉釵,穿著厚重的朝服來到我的麵前,轉了圈得問我她好看嗎。笑顏如花可是轉瞬間,一切都煙消雲散。”說完這些,容淵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哀傷與思念。


    聽了容淵的話,風照良久沒有說話,二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靜。


    “你最後找過他嗎?”沉靜過後風照接著問,“找過,可是吳湘家在當天夜裏就發生了火災,我派人去查過,卻是任何線索都沒有,我懷疑是那個賤人所為,可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宰相又手握重權,當時的我沒有辦法完全把握朝政,所以尋找也沒有什麽結果。”容淵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


    看著眼前的容淵風照終究放下了對他的成見,將自己遇見瑤鈴的過程細細的描述了一番,隻是省去了他是大龍朝珃王府世子的這個事情,隻說他去殷城遊玩時碰上的瑤鈴,當容淵聽到瑤鈴確切的生辰後,麵露喜悅與激動,現在他更加確定瑤鈴就是他的女兒。


    容淵穩了穩激動地心,麵露疑惑的問風照是怎麽中了敏妃的毒,風照將敏妃宴請他的事從頭至尾的說了一遍,他曾經懷疑過敏妃下毒容淵是知情的,可是今日裏所發生的一切,都足以說明容淵對什麽都不知道。想著眼前這個男人做國君真是很失敗,連後院裏的王妃做些什麽事都不知道,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唯一可取的就是對愛的執著,但是卻也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所愛之人。


    聽完風照中毒的經過,容淵嘴裏隻吐出了兩個字:“賤人。”


    想想這世間的事真是難以預料,有時候拚了命的想尋找真相,可是真相就在不經意間露了了出來。


    夜風清涼,忽然間容淵像是想到到了什麽,一雙眸子在夜幕下閃閃發亮:“我曾派人去延龍提親,可延龍迴話說寧郡王已私自婚配。”他再沒有說下去眼睛卻是盯住風照不放,方才風照一來就給瑤鈴挽發的動作,流露出的親昵與愛意他全看在眼裏。


    風照並沒有躲開容淵探尋的目光,他兩手輕負在後麵仰頭看著夜空裏那半輪明月說道:“是,她是我所愛。”語氣肯定穩重。容淵一時沒有說話,不知道想些什麽。過了片刻後他輕言道:“寧郡王和江麗很是有緣呀,我會給瑤鈴一個身份,讓她足以配得上你郡王的名號。”


    離開王宮,風照聽見了一縷笛音飄過,仔細的傾聽了一會月夜裏他笑了:“那個麵淡如水的家夥有了心愛之人了。”自言自語中人卻已飄出了很遠。


    夜已深沉,月明在笛音最後一個音符沉寂下去後,淡淡說道:“你來了”。身後走出一頭長發飄揚的風照。


    “瑤鈴呢”他問他,怕瑤鈴偷聽他在打發她走時就囑托月明帶她離開。


    “迴驛站了”月明清淺的說。“笛音綿纏眷戀可是有了所愛之人了?”風照有些揶揄的問。月明轉過身看著旁邊高傲冷毅的風照,風照也看著旁邊一身清冷寂寥的月明,暗夜裏兩雙眸子一樣的黑亮幽深,他二人自幼學習在一起,吃飯在一起,早已達到了常人所不能比擬的默契。如今兩雙明眸互望,月明早已將自己的心思寫在了眼睛裏,而風照的眸子也越來越冷,閃閃爍爍中有一絲怒氣劃了出來。月明的眸子依舊清淡寧靜,片刻後風照冷冷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月明收迴目光抬起頭看著那半輪明月淡淡說道:“除非今生不相見。”風照的心一動,想起月明第一次見瑤鈴時的情景,也就是說從那時起他對她亦有了心。


    二人陷入了沉默。風照眼眸停在黝黑的河麵上,沉默了很久,冷然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想怎麽做?”身上已經有了隱隱約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了。看著風照,月明依舊一臉的平淡如水:“我幫你定天下,你還她一顆自由的心。”他的聲音清淺卻極是堅定。


    猛然側過了頭,一雙深沉的眼眸在月夜裏閃閃發亮如遠天的星辰:“你說——她的心不自由?”他拉長聲音問道。


    “她的心全在你身上,已然忘卻了她自己。”清清淡淡的聲音如一縷煙塵飄過。


    “那你還爭什麽?”冷的不能再冷的聲音裏有著隱隱的得意。


    “等你定了天下,她終究會想起自己。”依舊清淡寧和的聲音。


    小橋下的河水嘩嘩的流淌著,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更增添了夜的幽靜與深沉。月亮由頭頂偏到西麵,繼續偏了下去。


    “你不要天下麽?”風照的聲音再度響起。


    “天下有你足矣。”月明說道


    “如果定了天下,我給了她心的自由,可是她還是不願隨你,將如何?”


    “一切由她心,我亦無憾。”低低淺淺的聲音再次說道。聲音裏有著無比的淡然與隨和。


    沉默長久的沉默,月亮西沉,天更黑了。


    一甩手,風照轉身而去,月明亦走了迴去。二人並行中,一個走得霸氣傲然,一個走得淡泊飄逸。


    在驛館門口時風照停了下來一雙眸子盯住旁邊的月明嘴唇微啟:“我接受你的約定。”然後未在看月明一眼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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