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與月明隨後都進入了客棧,瑤鈴並沒有進自己的客房,而是去了那個啞女的房間。父女兩住的是客棧內最便宜的角落裏的房子,黑暗陰沉。進了門就看見那個女孩正在給她的父親擦拭臉上的雨水。


    轉過頭那個女孩看見瑤鈴,立時從床邊走了過來,給瑤鈴搬了個椅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麻利的從旁邊的桌上到了杯水雙手遞給瑤鈴,臉上露出一個感謝的笑,瑤鈴接過水又輕放在桌上,隨即走到床邊,此時那個中那男人雙眼緊閉臉色泛紅氣息粗重。瑤鈴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拉起男人的右手三根如嫩蔥的手指就搭在了他的脈搏處。這個時候月明也緩步走了進來,陰暗的房間頓時感覺亮了很多,他輕走到瑤鈴跟前站立著,看著瑤鈴把脈的側影。


    過了片刻,瑤鈴來到桌前叫來店小二要來紙和筆,埋頭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將寫好的紙張交給那個姑娘柔聲說道:“去抓藥吧”然後她看了看旁邊的月明,月明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遞與那個啞女。那個啞女看著二人,高興的感激的神情溢於言表眼裏已是熱淚盈眶想要跪下感謝二人可是被瑤鈴拉住了,接下銀子後她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門去抓藥了。


    “嗬,鬼靈先生的徒弟也需要開藥方。”啞女走後月明打趣道。瑤鈴俏俏的翻了他一個白眼說道:“你以為我滿身都會裝著各種各樣的藥丸,然後看見有病的人就會隨時掏出一枚給人吃了,就能起死迴生了。”月明聽到這句話臉上就有了絲笑意。


    看著他那副表情瑤鈴才知道為什麽小風那麽沉穩內斂的人都會被他氣的抓狂。她看著他的眸子輕蔑的說道:“我身上是有很多藥丸,但那都是可以讓人死也可以讓人活的妙藥,這個人隻是憂思鬱結加之心思勞神過度又感染了風寒,吃點普通的藥就能好。”月明看著她說的頭頭是道卻是未在言語。


    這是床上的那個男人輕輕的喊道:“嬌嬌”


    瑤鈴走了過去,看著他,那個男人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模模糊糊中他看著瑤鈴,楞了一會兒,迷糊的眼睛看著突然的清明了些,然後他將呆滯的目光看向瑤鈴的後麵,愣了一瞬間他抬起雙手嘴裏急切地大叫到:“玉兒,玉兒,是你麽?”然後是一陣猛烈的咳嗽,繼而人又昏迷了過去。


    瑤鈴端起旁邊的水杯,拿起裏麵的小勺,很是細心的給那個男人喂了幾小勺水。一邊的月明看著瑤鈴的模樣,心下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那個在木棉樹下輕吻風照眼眸的小瑤鈴。眼神中就有了一種溫和與暖意。


    “你發什麽呆呢?”冷不丁旁邊的瑤鈴將整個嬌俏的麵容湊到了他的眼臉前,一雙黑亮的美目帶著些許疑問探尋地看著他的眼睛。月明的臉頓時就紅了,一甩袖子就出了門走了。


    看著他出去的背影,瑤鈴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道:“那個死月亮他怎麽了?”


    第二日清晨剛起來洗涮完畢,就聽見有人敲門,開了門就看見那個啞女站在門口,進了門啞女用手比劃著告訴瑤鈴她父親的病好了,人已經清醒了,她是專門來感謝瑤鈴的。瑤鈴笑著對她搖了搖頭,這時那個啞女看見了瑤鈴頭上的玉釵,人不由得的就呆了會,瑤鈴想著她也定是喜歡那枚玉釵,就問她“這枚玉釵是不是很好看?”


    啞女點點頭,目光中有一絲疑惑。


    瑤鈴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那枚玉釵,輕聲說道:“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啞女的身軀稍微的顫了一下,此時的瑤鈴卻是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憂傷中,她又輕輕的說道:“可是我卻從沒有見過我的娘親長什麽樣呢?”


    看著啞女她對她又說道:“你父親有病了,可是他終歸是有你陪著呢?不知道我的父母有病了是誰陪在他們身邊。”


    門外傳來一陣輕咳,打破了瑤鈴的沉思,從恍惚中醒過來,看見月明站在門口。啞女也好像從恍惚中醒了過來,看見月明行了個禮,慌慌張張的就走了。


    月明來到瑤鈴麵前一臉平靜的看著瑤鈴,片刻輕聲說道:“該走了”


    瑤鈴有些躊躇,月明知道她是擔心那一對父女,緩緩說道:“我會安排好的,你就不用擔心了”點點頭,瑤鈴收拾了東西二人就下了樓。此時朝賀的隊伍已在門口等待著,上了馬車,月明喚過一個侍衛給了他一百兩銀票,命他交到樓上最邊那個房間的啞女手中。


    然後隊伍就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客棧。


    此時的啞女正和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比劃的說著什麽,忽得進來了一個侍衛。進門後就看著他二人,那個中年男人看著侍衛麵上竟然出現了一抹慘笑:“我跑了這麽多年,還是沒躲得過去。”啞女護在父親的身上,看著那個侍衛伊呀呀比劃著什麽。冷然的侍衛並不知道他們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交給了啞女,說道:“這是我家主人給你們的”言罷轉身走了。還沒走遠,就聽見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從後麵傳來,“兵大哥等等。”侍衛站了下來迴轉身看著身後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已是大汗淋漓,跌跌撞撞的來到侍衛跟前彎腰施禮:“兵大哥能否告知是哪位大人幫助的我們父女,日後我也好報答你家主人恩情。”侍衛看著他冷冷說道:“我家主人是延龍明太子殿下”侍衛說完轉身走了,聽到此話,中年男人愣了一愣。客棧裏的老板店小二都愣住了。看著走了的侍衛他又追了過去,侍衛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借問兵大哥那個女子可也是延龍太子府的人麽?”侍衛又冷眼看了看他說道“你問得真多,她是延龍寧郡王府的人”言罷轉過身騰騰而去。


    兩天後到了西吳的都城明城。月明怕瑤鈴孤單,就將瑤鈴女扮男裝讓她冒充使團的官員隨他出入西吳王宮。


    再說風照一路日夜兼程也在十六天後進入了江麗的都城錦都,迎接他的是江麗的太子容江海,江麗的國君並沒有再第一時間接見他。兩天後太子在太子府設宴邀請風照等延龍使臣。


    而風照也不著急的見江麗的國君,他隻是在酒席間暗示了太子此次來江麗並不主要是為了朝賀,言辭間流露出要和薊國斷交的信息,果不其然在太子設完宴的第二天,江麗國君單獨召見了風照。


    江麗的國君容淵是一個四十開外的美男子,如果不穿那身黃色的錦袍,看著就是一介儒生的模樣。他是聽到太子說起延龍寧郡王來江麗的主要目的是要商量兩國結盟共同和薊國斷交的事時,就知道不能再躲著不見延龍的使者了。


    望著眼前這個沉穩大氣氣質華貴的年輕人,容淵的心裏是有著說不出的惱火,他曾想把自己最寵愛的女兒七公主嫁於這個年輕人可是卻被他拒絕了,這使他和他的國家很沒有麵子,原本這次是不打算見他的,可是事關國家前途他又不得不見。


    打量了許久後,容淵淡冷地問風照:“聽說寧郡王此次前來並非隻為朝賀之事?”


    風照從袖籠中拿出延龍國君長若瑨寫給江麗的國書遞與容淵,容淵打開信看完後,眉頭微皺說道:“自右離國戰亂開始,延龍江麗西吳三國歸屬薊國到現在已有百年,這期間薊國很是善待江麗,現在沒有任何的借口就要和薊國斷交,恐怕於薊國於江麗的百姓都說不過去。”


    聽他這般說,風照思索了一會看著容淵淡漠的眼神不卑不亢的說道:“延龍江麗西吳三國百年前曾是右離的附屬國,右離也並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附屬國,可是延龍江麗西吳這三國最後還是背棄了右離附屬了薊國,隻是因為右離已經不能庇佑這三個國家了。而現在薊國雖然看似強盛,但是薊國已是曆經五代君主,國內財力空虛,百姓生活已現艱難。北方的大龍朝卻曆經三代君主,正是國強民盛開闊疆土之時,而大龍朝對薊國對延龍江麗西吳的野心,天下也是人人皆知的。“說完他稍微的停頓了一會,接著又說了下去:


    “麵對如此強大的兩個國家,南方的三個小國曆來都是以附屬的形式保存自身的國力實力,但是請問陛下是否想過一旦大龍朝和薊國發生戰爭,這三個國家能否安然避過戰亂?”他站在容淵的對麵一身紫色的廣袖錦袍,披散的長發,神情言語間有著隱隱的霸氣,令旁邊的江麗太子榮江海不由得有了豔羨的神情。


    聽著風照的這些話容淵不由的深深的沉思了起來。


    “在大國的夾縫中生存,所需要的就是敏銳的判斷力和能夠預知未來的預見力。恐怕陛下心裏也明白如果薊國和大龍朝發生戰爭最後的贏家會是誰。”沉默了會風照接著輕聲說道:“如果到那時再附屬於大龍朝,陛下您不會覺得有些晚了麽。”言罷他幽深黑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容淵,並沒有因為他是江麗的國君而避開。


    良久的沉思後,容淵對風照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孤王必須要和朝臣商議方可有定奪。煩請寧郡王多待幾日。”此時他的言辭間已沒有了起始的冷淡疏離。


    離開江麗皇宮,風照被江麗太子容江海又拉到了他的府中吃酒。席間卻聽到總管來報說:“敏妃娘娘與七公主殿下前來太子府遊玩。”榮江海忙攜了風照共同迎接敏妃娘娘和七公主。


    聽到七公主風照心下不由得冷笑了道:看來終究是躲不過這一麵之緣了。


    沒有片刻一頂華麗麗的轎子就停在了榮江海的府門口,從轎內下來倆個女子,一個身著紅色繡有孔雀牡丹圖宮裝的女子和一個身著杏紅色錦服的妙齡少女,榮江海站起身微一頷首說道:“不知勄妃娘娘駕到本王有失遠迎。”榮江海的生母是江麗的王後,而這個勄妃雖是江麗國君的妃子,卻不是貴妃所以在尊卑上來說她是沒有太子榮江海的地位高,因此榮江海見他略一頷首就可。風照看榮江海這般行禮他也照模照樣微一抱拳廣袖遮了半麵臉說道:“延龍寧郡王見過勄妃娘娘。”


    敏妃娘娘高傲的嗯了一聲然後一雙杏核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風照,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豔嘴裏卻高傲地說道:“久聞延龍寧郡王一表人才,今日所見不過如此。”


    風照淡淡一笑,並未搭話。旁邊的榮江海連忙打岔說道:“七妹妹今日怎有空閑過來?”旁邊的少女輕啟朱唇:“母妃說是太子哥哥府裏得了些好的錦緞,讓我來看看。”嘴裏說著眼睛卻是偷偷的看向一邊的風照。榮江海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看我這記性,前日裏西吳的使臣專門送來些極品錦緞,我記得給妹妹拿些過去,怎的忘了?”言罷喚來門外站立的總管:“去吧那幾匹錦緞拿來送與七妹妹。"


    “聽說延龍的寧郡王性格怪異連延龍國君的話都不聽,私自與女子訂立婚約,此時可否屬實。”敏妃依舊緊追不舍的問道。


    風照端起一杯酒優雅的抿了一口,然後盯著手裏的酒杯停頓了一小會,才抬起俊毅的眼眸冷冷地掃過勄妃那張精雕細畫的臉淡淡說道:“父王隻關心王兄的婚事,而我隻是一個王爺娶什麽樣的妻子不關延龍的朝廷,所以就不勞父王操心了。”看著風照冷然的氣質聽著他冷冷的話語,敏妃不由的臉子變了又變,而一邊的七公主卻是雙眼片刻都不曾離開過風照的麵容,聽到此話眼眸裏閃過一絲哀傷。


    敏妃還要說什麽,卻不料風照一起身對榮江海微一抱拳說道:“既然王妃娘娘和公主有事,月寧就此告退了。”不等榮江海說什麽,風照一甩袍袖款步走了出去,從頭至尾看都未看一眼旁邊的七公主。看著風照的背影,敏妃那張精致描畫過得臉頓時變了形狀,滿臉的狠毒與氣惱。而七公主的眼眸裏已然蓄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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