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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伯特和小女孩很投緣。


    他們聊了許久,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般。


    下午時分,女孩將連日趕路疲憊不堪的艾伯特帶到一間農舍。


    女孩的家有些破舊,但打掃的一塵不染。家庭成員很少,隻有她和她那雙目失明的祖母。


    “快吃吧。”女孩忙碌了好一會,才準備好幹淨的水和食物,他告訴艾伯特:“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好看,但很好吃。”


    “謝謝你,小伊迪絲。”艾伯特端過餐盤,看著有些發黴的黑麵包,心中有股莫名的刺痛。與二人的交談中,他知道了一些關於伊迪絲的事。自從伊迪絲的祖母雙目失明後,伊迪絲就擔起了家庭的重任,為農場主工作賺取廉價的食物。難以想象,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心。盡管艾伯特擁有超越同齡的心性,但像伊迪絲這麽大時,也隻是個貪玩淘氣的孩子。


    “不用客氣,艾伯特先生,但我得走了。”女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還有工作沒完成,不過祖母會照顧你的。”她笑眯眯的說。


    “待會見,小伊迪絲。”艾伯特揮揮手,微笑道。“等我吃完就去牧場找你。”他向女孩保證。


    “嗯。”伊迪絲點點頭,蹦蹦跳跳的出門了,馬尾辮左右搖擺。


    艾伯特看著伊迪絲的背影,怔怔出神。


    “孩子,不合胃口嗎?”祖母露出慈祥的笑容,她未聽到咀嚼的聲音。


    “不,夫人,很豐盛的一餐。”艾伯特報以微笑,詢問道:“恕我冒昧,夫人,請問伊迪絲的父母呢?”


    祖母歎息一聲:“都不在了。”


    “很抱歉,夫人,請原諒我的無禮。”艾伯特飽含歉意的說。


    “伊迪絲一歲時他們就不在了,死於一場火災。”祖母擺擺手,低語道:“可憐的伊迪絲,她都不記得父母的模樣。”


    “伊迪絲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艾伯特感慨道。


    “我為她感到驕傲。”祖母點點頭。


    艾伯特的命運並不是坦途,但若與伊迪絲的遭遇相比,他卻是一個幸運兒。二人有一些共同點,艾伯特同樣不知道父母是誰。但不同的是,他有一位養父始終保護著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年幼的伊迪絲非但沒有任何保護,還要擔負家庭重任,照顧失明的祖母。


    艾伯特拿起硬梆梆的黑麵包,出神之際,突然產生了一個衝動的想法,並且迅速填滿了內心。


    這幾年,在外漂泊的艾伯特見慣了人性醜陋的一麵。這讓他感到疲憊,盡管這不是一個十六歲少年該有的心境。


    雖然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艾伯特已經喜歡上了堅強的伊迪絲,在女孩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幼年時的影子,以及一些自己不曾擁有的品質。既然伊迪絲的父母不在了,那他願意撫養伊迪絲,就像曾經養父撫養他那樣。而且艾伯特也渴望過上平靜的生活,自從失去穆萊爾老爹,他就失去了對金錢和地位的渴望。或許是太陽神的安排,指引他找到小伊迪絲。


    “夫人,您願意收留我嗎?”艾伯特唐突的說。


    “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祖母苦笑一聲,搖搖頭:“但是……”


    “聽我說,夫人。”艾伯特打斷了祖母的話。“請不要拒絕我,為了伊迪絲的未來。”他認真的說。


    “伊迪絲。”祖母有些失神,口中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片刻後,她點點頭,微笑道:“謝謝你,善良的艾伯特先生。”


    “夫人,您可以叫我艾伯特。”艾伯特微笑。“我會盡心照顧您和伊迪絲的。”他已經計劃好了所以的一切,等到伊迪絲成年,而他也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就去完成最後的夢想,尋找消失的龍族。


    ※※※


    伊迪絲坐在石墩上,看著她的小手,仍在迴想那奇怪的火焰。


    “我要是魔法師該有多好啊。”小丫頭憧憬著,那樣就不用吃發黴的黑麵包了。


    “在想什麽呢?”


    一道飽含寵溺的聲音突兀響起。


    伊迪絲迴首,艾伯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艾伯特先生,你吃飽了嗎?”她拉著艾伯特的衣袖,歪著頭問道。


    “當然,謝謝你的款待。”艾伯特拍了拍肚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訴你。”他告訴她。


    “是什麽事啊?”伊迪絲好奇的問。“你是想說,我可以成為魔法師嗎?”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


    “不,是其他的事。”艾伯特搖搖頭。“你想成為魔法師嗎?”他撫摸著小丫頭的辮子,微笑道。


    “沒錯,路過的旅者說魔法師都很富有。”伊迪絲撅著粉嫩的小嘴,有些不太開心。


    “那都是騙人的,我就很窮。”艾伯特笑著說,翻開兩個空空的褲兜。


    “還有,魔法很有趣。”伊迪絲想了想,笑眯眯的道。


    “是個好理由。”艾伯特點點頭。“我可以教你魔法,如果你有魔法天賦的話。”他告訴她。


    “真的嗎?艾伯特先生,你真是太好了。”伊迪絲高興的又蹦又跳。“我一定有魔法天賦,請快教我魔法吧。”她興奮的小臉通紅。


    “不,你沒有,或者說是暫時沒有。”艾伯特如實的說。“至少要十歲才能知道你是否有魔法天賦。”他解釋道。


    “那我還要等上五年才行。”伊迪絲失望的歎了口氣。“可你會在這待五年嗎?”她問他。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事。”艾伯特攏了攏伊迪絲散亂出來的頭發。


    “你真的會在這待五年嗎?”伊迪絲有些不敢相信。


    “你錯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長大。”艾伯特捏了捏伊迪絲的小臉蛋。


    “你是在騙我吧。”伊迪絲揉了揉臉,狐疑的看著艾伯特:“我聽說每一位魔法師都有許多事要做。”


    “但我是個例外,我要做的就是照顧你。”艾伯特聳聳肩。“伊迪絲,告訴我,你希望我成為你的新爸爸嗎?”他認真的說。


    “不,我有爸爸媽媽,隻是他們不在了。”小丫頭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也沒有見過他們,但他們永遠都是我的爸爸媽媽。”她努力迴憶,可仍沒有半點印象。


    “沒錯,但你可以有兩個爸爸。”艾伯特微笑道:“我會做一個稱職的父親,保護你,照顧你,為你遮風擋雨。”


    “可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朋友。”伊迪絲還是難以接受。“你隻比我大十歲。”她說出了原因。


    “是十一歲。”艾伯特糾正。“而且,我可以即做你的爸爸,又做你的朋友。”他注視著小丫頭。“你感到迷惘時,我就是你的爸爸。你遇到困難時,我就是你的朋友。或許我還能做你的老師,等你長大需要學習魔法的時候。還有保鏢,廚師,所有的一切。我的小公主,你覺得怎麽樣?”艾伯特摸了摸伊迪絲的臉頰,將她抱起。


    “嗯,聽上去不錯。”伊迪絲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


    夕陽西斜。


    艾伯特背著木弓、帶上用一下午時間製作出的木箭,向村莊附近的山林行去。


    他打算在伊迪絲的工作結束前獵取幾隻動物,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犒勞一下她的小公主。盡管天色愈加昏暗,但艾伯特的速度卻絲毫不減。龍族擁有夜視能力,黑暗對於他沒有任何影響。他行走在密林之間,腳步放輕,盡量不發出比唿吸更大的聲響。


    艾伯特是獵人出身,狩獵技巧十分嫻熟,森林對於他來說就是第二個家。根據動物遺留的腳印和氣味,艾伯特追蹤到了一頭梅花鹿。


    感受了一下風向後,他繞到了對麵,迎著風消除身上的氣味,弓身在灌木叢的掩護下悄然前進。


    梅花鹿悠閑的吃著晚餐,沒有察覺死神之手已經扼住了它的脖子。


    三十五公尺…三十公尺…二十五公尺……


    當艾伯特在距離梅花鹿二十公尺處停下了腳步,搭上木箭、拉動弓弦、瞄準目標。


    他有信心在這個距離射殺目標,但並不是艾伯特隻能射中這麽遠的目標。如果將木弓換成鐵弓,艾伯特的射擊範圍會更大一些。


    “嗖!”


    木箭夾帶著刺耳的破風聲。


    梅花鹿的耳朵動了動,察覺到了危險,想要逃離。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箭矢準確命中了梅花鹿的頸部,尖銳的箭頭釘入它的頸動脈。


    艾伯特來到梅花鹿的屍體旁,撫摸著有些粗糙但完好無損的木弓,迴憶著有關木弓的故事。養父告訴他,這張木弓是養父發現他時一並發現的。當時木弓就被丟棄在巨蛋的一旁,仿佛有人故意這樣做,又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什麽,也正是有了這張木弓,才讓養父做出了將巨蛋孵化的決定。


    養父曾靠著木弓將他撫養長大,對於養父而言,木弓不單單是一件簡單的謀生工具,更是一份沉重的責任。


    扛起梅花鹿的屍體,艾伯特在返迴村莊的路上突然明悟。


    是的。


    木弓是一個傳承。


    而現在,新的輪迴開啟了。


    他將繼承木弓,擔起做父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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