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迴憶的泡影


    被藏到倉庫一角的馬克還沒有醒過來,他身上還穿戴著無限連接裝置,空間站受到了劇烈的衝擊,不過他們用於維持連接的大型計算機應該已經停止了才對……在艦隊的大型emp打擊之下,所有電子設備都會停止運行。


    然而馬克卻還處於連接當中,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孫坦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突然斷開連接對他大腦的傷害太大了,孫坦開始後悔讓他參與這麽危險的實驗,自己實在是太操之過急了,這項技術的實踐還沒有完全成熟,其中還有不少特殊情況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就像現在這樣……空卵的進程拖延幾天也不會有什麽大礙,誰知道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空間站現在已經變為激烈的戰場,阿斯克帶領的地月聯合艦隊已經達到,接下來來自地球和月球的援軍會源源不斷地到來,這件事涉及到空卵的安全,也就涉及到了人類的未來,這一戰毫無疑問將傾盡全力,而敵人也不會那麽容易放棄,遭受了一輪打擊之後,他們很快開始重整旗鼓,重組隊形,還有那艘突然亂入戰場的奇怪飛船……它顯然就是來救場的,正氣勢洶洶的撲向空間站,雖然不知道祖米巴蟲為什麽要幫助這些人,也不知道它們現在是什麽立場,可一場大戰已經在所難免,敵人擁有遠超人類的高等技術……祖米巴蟲雖然是逃到天桴四來的聯盟逃兵,可實力也不容小覷。


    空間站內敵人的登陸部隊已經全滅,包括那些難纏的再生蟲,一時半會敵人無法組織出下一次有效的登陸,這可能是現在唯一的好消息了,接下來要應付的就是太空中的正麵戰場了,必須想盡辦法阻止敵人再次靠近空間站,保護好文明卵和晶核的安全。


    外部的戰爭愈演愈烈,而馬克卻對此毫不知情,他的精神還被困在文明卵的微型宇宙當中,和結晶體的思想緊緊鏈接在一起,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沒有醒來的原因,emp無法穿透文明卵對裏麵的世界造成影響,更加沒法對結晶發生作用,所以馬克還一直處在鏈接狀態當中,當外部的支持係統斷開了之後,結晶的神經係統代替了它,維持著馬克的遠處操控,這種維持是不適配的,副作用會比孫坦研製的係統大得多,可是透過它……馬克能看到更多,之前看不到的東西……


    外界的連接支持斷開之後,馬克的意識就變得更加模糊了,他的意識沿著結晶體的神經傳導遊走著,從它的已經所剩無幾的記憶中,窺探著那來自古宇宙時期的遙遠曆史,馬克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自己的幻想,他隻能拚命記住看到的所有影像,包括那些看上去完全沒有意義的模糊色塊。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霧氣,霧氣裏的景物看起來不甚至清晰。在這樣的霧氣包圍下,馬克發現自己沒有感到什麽恐懼的情緒,相反卻產生了一種親切,熟悉的感覺,一種遊子歸家一般的情感。馬克抬起頭向前張望,在迷蒙的霧氣中,一道陽光照射了進來,使原本被玫瑰色陰影掩蓋的模糊的景物,一點點慢慢的變得清晰了起來,已經消失了許久的感知開始慢慢重新浮現,馬克的鼻子裏聞到了一種清晨森林草木的味道,帶著些許泥土的氣息,但很清新,使人新曠神怡。


    馬克很熟悉這種氣味,他在大學時,有每天堅持圍繞校園公園晨跑的習慣,那裏的樹木就散發著這種氣味,不過自從大學畢業離開地球之後就再也沒有體會到過的氣味,在這幾十年的緊張經曆,也讓這些當年的美好感受被暫時忘卻塵封在了了潛意識裏,則感覺讓馬克恍若隔世。不久前,馬克穿越返程的星門時,被那個來自橫軸世界的妮娜拉迴了他還在校園時的時間點,那時的感覺和現在差不多,不過馬克還是很清楚的感覺到這兩者是不同的,自己現在還處於半夢半醒當中,那股煩人的頭疼不斷在提醒著他。


    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清晰,是地球上純淨澄澈如硫酸銅溶液一般的藍色天空,刷著綠漆的籃球架和橡膠地麵的籃球場,方正而老舊的是刷著灰漆的教學樓和後邊的宿舍樓,還有夏天販賣自製汽水的雜貨小店,一段記憶在馬克的眼前延展開來,慢慢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是一個性格十分開朗的人,性格溫和有健談,又有助人為樂的精神,所以人緣很好,和大家相處的很融洽。平時會參加很多社團活動,除此之外,馬克還有這著屬於自己的一些個人愛好,比如說天文學,和科幻文學方麵的,馬克在網上訂閱了很多這方麵的書籍雜誌,但這些愛好相對小眾,所以他總有一種難逢知己的感覺,一直沒有可以談論這方麵愛好的朋友。


    當時他還是個憧憬著太空旅行的熱血青年,對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滿了興趣,狂熱地喜愛著那些充滿神秘感的話題,那個年代十二座月球新城已經完成建設,廉價高效的運載火箭也已經問世,太空旅行已經不是一個遙遠的話題,不過馬克依舊充滿了憧憬,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登上月球看看,甚至能在上麵常駐,當然現實是很殘酷的……後來,等他真正登上月球,並在那裏工作生活之後,他沒有一天是不想念地球的土壤和空氣的。


    馬克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自己的神經係統現在是高度興奮和緊繃的狀態,陷入夢境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和結晶體斷開神經連接了,隻是大腦在高度興奮狀態時,感覺到的時間變長了,從遠處操控體退出到肉體的那一瞬間,變成了現在漫長的夢境,無數來自記憶深層的迴憶泡影在馬克眼前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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