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那艘飛船的速度不慢,它的主引擎使用的不是人類的科技,而是能源卵內那個微型文明的技術,經過試驗它在大宇宙中是無法運行的,即使強行使用,它的速度也還比不上傳統的化學推進器,可它可以在大部分文明卵內的微型宇宙運行,並且速度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七的光速,超過聯盟給人類定下的考驗標準,無法在外麵使用實在是很可惜。當然,光靠跑還得花上很長時間,雖然那片星雲距離馬克不遠,可也不能這樣浪費時間,高速推進主要的目的是給下一階段的加速做好鋪墊,這艘飛船上有類似於星門的躍遷係統,通過加速矯正了前進方向之後馬克開啟躍遷,很快就達到了那片緋色星雲的邊緣。


    和在外麵進入星門時差不多,跳入躍遷通道之後是看不到外麵的事物的,馬克的視野一下收縮了起來,看到的是一片被壓縮坍塌過後的宇宙光景,有點像開啟魚眼相機後看到的事物,而且比那個要更加抽象一些。


    衝出躍遷通道後馬克的眼前被湧進來的緋紅色擠滿了,他之前和結晶體打過不少交道,幾乎見證了遠征艦隊和結晶體戰鬥的全過程,孫坦通過研究也告訴了馬克不少關於結晶體的秘密,馬克對於結晶體的特性算是比較了解了,然而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就像這次修複儲存器的失敗結果所預示的那樣,人類所了解的結晶體結構性質,隻不過是最簡單的幾種,而結晶體在自然界中正在爆發出的進化潛能是人類遠遠無法模仿的。


    宇宙空間中四處飄散著那緋紅色的結晶絮狀物,飛船剛剛衝進星係邊緣就已經被它們纏滿了,這些小型結晶沒有自己的思想,隻是靠著數量在宇宙空間中到處飄蕩著而已,而結晶體釋放出它們的目的也很顯而易見,這個星係幾乎所有可以附著的東西上都長滿了鮮紅色的結晶體,它們大多都還處在生長的初期,大多數都呈刺狀或者羽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著。


    馬克視野中所能見到的小行星甚至更小的星體碎片,上麵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結晶,它們瘋狂吸收著星體中的養分,迎著遙遠的恆星光芒快速生長著,有些小行星上的結晶體甚至比它們本身還要大,馬克還看到了幾顆小行星上生長出來的結晶體將它們連接在了一起,縱橫交錯的結晶刺宛如茂密叢林當中的繁盛的葉片,互相連接,互相支撐,遮天蔽日。而這一片星域,也像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血色森林,充滿了詭異的生機,無時無刻不在瘋狂生長著,宛如傳說中來自妖魔世界的嗜血植物,當然,這玩意可要比人類的傳說要恐怖得多,它的力量遠超那些思想未開化的古人們的想象。


    馬克快速按下飛船上的控製按鈕,將安裝在飛船尾部的一枚探測器釋放出來,用來引導監視係統,不過孫坦發了消息讓他再繼續深入一點,這裏還屬於星係的邊緣,把探測器放在更核心的地方,接受到的信息會更加精確一些。


    “哇,你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玩意有多危險,再往前走怕是要出事了。”


    “怕什麽?”


    “這艘飛船上有沒有武器?我找了半天好像沒有,萬一它攻擊我,我豈不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沒有,哪有閑工夫裝那種有的沒的的東西。”孫坦說道,“這又不是你真正的身體,死了就死了唄,你會直接退出來的,不會傷害到你真正的身體,雖然那樣多少會有點痛……臨死前記得把探測器扔出來激活,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對哦……逐漸適應這個身體之後我都快忘了這迴事了,說實話這可比體感遊戲真實多了。”


    兩個人的對話基本上都有幾分鍾左右的誤差,倒也不妨礙他們兩人聊天,馬克一邊開著飛船一邊和孫坦用通訊器說這話,這感覺就像是在沙漠裏開著大巴一樣,說說話也可以舒緩一下駕駛的情緒,要不然這漫長的太空航程實在太冷寂了。


    馬克靠近一顆小行星的時候,那上麵的結晶刺像是出於好奇一樣靠近了他,飛船身上的結晶體也在緩緩生長著,細密而尖銳的結晶尖腳紮入了飛船堅固的外殼當中,緩慢地長出一點點萌芽來,就算馬克不被這些東西攻擊,很快這個飛船也會被它們當做養料緩緩分吃掉的。馬克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太陽係內的遭遇,這些結晶體當時就是在無差別的攻擊星係內的原生物種,它們的目的估計就是將整個星球的物質據為己有,如果那不是太陽係,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星係……那用不了多長時間它就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馬克在孫坦的指揮下不斷深入其中,奇怪的是結晶體的反應一直很溫和,一直沒有對飛船進行攻擊性行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飛船內並沒有活體生物的原因,這些結晶體似乎會用特殊的方法來判斷是是否是生物,馬克現在是借用微型操作替身在活動,在它們看來沒有任何威脅,隻要不是生物……就不會和它們爭搶生存的資源。


    當馬克靠近第一顆結晶寄生的行星後,他看到了行星表麵形成的巨大圖案,那是無數高達數萬米的結晶巨峰拚湊出來的,它們幾乎鋪滿了那個星球的表麵,它們不斷向上攀升著,爭奪珍貴的空間和陽光,很難想象,從這個高度看到的任何一個微小的花紋,事實上都比地球上最大的山脈都要大,經過飛船上的觀測裝置測算,這顆星球的大小大概要比地球大五十倍,質量也是地球無法比較的,這麽短的時間內……它居然就被結晶體侵蝕成這個樣子了,如果火月上的晶核失控……後果恐怕隻會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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