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羅晉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放鬆。


    「他們還會再迴來的。等所有還鄉團的人到齊,在確認沒有圍剿他們的士兵之後,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喬婉知道羅晉是在解釋給自己聽,他說的情況她也考慮到了。


    「還鄉團的人看起來人數並不少,他們這麽多人在鄉間活動,肯定會驚動民兵連的人。我們隻要堅持到援軍過來就行。」


    因為不確定還鄉團的人會不會來馬家灣,即便是羅晉也不敢跟民兵連的人打保票。現在還鄉團的人來了,他們出村的路被堵住了,想要傳遞消息出去很難。


    羅晉扭頭看了一眼喬婉,沒跟她說其實民兵連的武器很糟糕,即便是來了,也未必是還鄉團的對手。


    這是一場消耗戰,不會那麽快速戰速決。


    躲進防空洞的村民呆呆的,沒有人說話,他們也不敢睡覺,就這麽席地而坐。知道喬婉和羅晉在外麵守護著他們,馬家灣村民的心情十分複雜。


    一方麵,他們覺得僅憑喬婉和羅晉的力量,哪裏是還鄉團的對手;另一方麵,他們又感激喬婉和羅晉這麽做,至少讓大家心裏踏實一些。


    「或許,還鄉團的人不會來。」說這話的人抱有一絲僥倖,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大家,畢竟現在大家人心惶惶的。


    「但願他們不來。村長,你放心,如果上頭問責的話,我們不會把你推出去的。我們全都是自願上山的,跟你沒有關係。」


    「有徐主任在,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


    就在大家心裏稍微安定一些的時候,一直在防空洞門口守著的羅二狗忽然小聲地喊了一句,「還鄉團的人來了!」


    何大牛第一個沖了過去,看到長龍一般的火把,這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心中一顫,他嘴裏發苦,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村民已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半天站不起來。


    幸好他們聽了喬婉和羅晉的話從村子裏撤離出來,不然後果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馬振豪三兄弟還不明白大家在害怕什麽,感覺到防空洞裏緊張的氣氛,他們下意識護住身邊的兩位小姑姑,「別怕,娘和羅叔叔會保護我們的。」


    喬笙和喬驍對視一眼,就算是還鄉團的人來了,她們也有信心將軍一定會全身而退。


    至於羅晉,他看起來也不算太笨,應該會沒事的。


    羅忠誠此刻已經顧不得身邊有孩子,他拿出葉子煙狠狠地抽了幾口,壓住自己慌亂的內心。他知道這會兒害怕是沒用的,可顫抖的手出賣了他。


    「當家的。」羅嬸子靠了過去,「晉哥兒和喬婉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她心裏清楚,自己丈夫擔心的不是還鄉團的人找過來,而是守在外麵的羅晉和喬婉。這兩個人,一個是羅忠誠大哥唯一的兒子,一個是他喜愛的徒弟,無論任何一個受到傷害,他都如同剜肉一般難受。


    時間過得漫長而又煎熬,當他們看到舉著火把的還鄉團成員在不久後退出馬家灣的時候,他們已經麻木了,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懷疑他們為什麽來去這麽匆匆。


    「有沒有可能,這些人不是還鄉團的人,而是民兵連的?」問話的人心中不確定,但這句話要是不問出來,他憋得難受。


    「誰知道呢,繼續等著吧。」


    「羅晉和喬婉都沒有迴來,說明警報還沒有解除。我們再等等,不要衝動下山。」


    年過八十的何半仙是被孫子背上山的,他這會兒靠坐在地上,招唿防空洞門口的人迴到山洞裏來。


    「讓二狗在門口守著就行,你們都迴來。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的,你們與其擔驚受怕,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感謝羅晉和喬婉。」何半仙長嘆一口氣,「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守在馬家灣村口附近的還鄉團先頭部隊沒有等來民兵連,卻等來了自己的同夥。


    「老大,我剛才又派人去看了,馬家灣現在是一座空的村子,所有的村民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們應該提前收到消息撤離了,這麽久也沒有民兵連的人過來,說明通知他們撤離的人不是政府的人。所有人,聽我的安排。一隊和三隊的人馬上在村口搭建防禦工事,二隊的人給我上山搜!」


    被叫做老大的人是一個獨眼大高個,他身上穿了一件樣式不同於羅晉以前穿過的軍裝。


    「找到村民之後給我綁了,他們現在可是我們的護身符。要是有人敢反抗,給我弄死幾個其餘人就聽話了。」


    不一會兒,還鄉團的人已經全部入駐馬家灣。因為羅家和喬婉家的房子被巨石堵了大門,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去了馬伯仲他們原來的青磚大瓦房安頓下來。


    「把村子裏的家禽給我全殺了,犒勞所有人。」


    他們東躲西藏了好些日子,難得有個地方安頓下來,當然要先填飽肚子再說。一旦民兵連的人知道這裏的狀況,後麵肯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於是,原本安安靜靜的馬家灣在還鄉團的人全部入駐之後,喧騰了起來,就連守在半山腰的喬婉和羅晉都聽到了村子裏的動靜。


    「準備好,應該很快就有人要搜山了。」


    羅晉心中無比清醒,還鄉團的人不可能放過村民,這是他們跟民兵連的人談判的籌碼。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喬婉已經用砍刀削了一大把尖銳的木棍,她沒有絲毫緊張,語氣反而冷靜得就像是在說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很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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