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叔,你別不好意思。我娘說了,媒婆都把你家門檻踩爛了,好多姑娘都想嫁給你!」


    羅二狗彎下腰,一把拉住說話孩子的胳膊,「我的小祖宗,二狗叔求求你,別聽你娘胡說。小孩子傳八卦是會長不高的,快去跟小夥伴玩去吧。」


    直起身的時候,羅二狗理了理自己身上半新的衣裳。


    娶媳婦這件事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真的要娶的話,他腦海裏閃過一個身影,然後臉上一熱。


    「二狗,想什麽呢?」羅晉來到堂弟身邊,看了一眼他臉上不太自然的神情。


    幸好羅二狗皮膚是小麥色的,正好掩蓋了他臉上的紅暈。


    「沒,沒什麽。哥,咱們迴家去吧,娘說出來打個招唿就行。」羅二狗看了一眼隔壁喬婉姐家的大門,然後跟在羅晉身後迴了家。


    搬了新家之後,羅大狗和羅二狗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房間。他們歡喜得不行,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羅大狗見爹娘也一樣開心,尋思著今天是個很好的機會,他想參軍的想法要是再不提出來,就趕不上今年徵兵的報名了。


    「爹,娘,哥哥,弟弟,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羅大狗平日裏在家話就很少,他還是第一次露出這麽鄭重其事的表情。


    羅忠誠整理菸袋的手一頓,看向自己的大兒子,「說吧,什麽事?」


    「我想參軍!」羅大狗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心裏其實很忐忑,害怕被父母拒絕。


    羅晉其實早就看出了羅大狗的想法,羅大狗跟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向他谘詢部隊裏的事情。關於羅大狗是否要參軍這個決定,羅晉心裏是支持的。


    「大狗,當兵有什麽好的!」羅忠誠的媳婦說完之後,立刻看向羅晉,「晉哥兒,你別誤會,嬸子不是說你不好。」


    「二嬸,我明白你的意思。」羅晉安撫地看了一眼二嬸,他不會介意她這麽說。


    「娘,我做夢都想當兵。您也看到了,要不是周隊長帶著士兵到我們村支持土改工作,那些地主分子怎麽可能把手裏的土地交出來。不是我不想種地,我隻是希望自己像大哥那樣有出息,以後能夠給爹娘爭光。」


    羅大狗難得說了一大段話,他知道家裏做主的人還是爹,所以他一直看著羅忠誠。


    「晉哥兒,你怎麽看?」羅忠誠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先問了羅晉的意見。


    自從羅晉找上門來之後,羅忠誠幾乎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在羅忠誠的眼中,羅晉就好比是自己的大兒子,他和大狗、二狗一樣重要。


    「部隊其實是很鍛鍊人的地方,如果大狗真的想當兵,我可以跟我的戰友聯繫,把他安排到可以學習本領的連隊去。大狗,當兵也分很多種,你跟我說說,你想當哪種士兵?」


    「我想學習開車,哥,我以前聽你說過,部隊上要先會開車,等技術練好了,說不定有一天能夠開上坦克!」


    提到自己的夢想,羅大狗眼裏有光。


    羅晉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自家二叔和二嬸,「我從小在部隊上長大,也上過很多次戰場。二叔,二嬸,一旦大狗選擇當兵,就等於把自己的前程交給了國家。我沒有辦法向你們保證大狗永遠不會上戰場。」


    羅忠誠的媳婦緊緊地拉住丈夫的手,她看了看羅晉,然後對上大兒子祈求的目光。


    「當家的,這件事你來決定吧。」


    羅忠誠拍了拍媳婦的手背,來到大兒子麵前。不知不覺中,大兒子已經比他高出一個頭,他最近幾年來,第一次這麽仔細地打量大狗。


    「大狗啊,當初你出生的時候,家裏正是艱難,什麽都沒有。我和你娘都怕你活不下來,所以給你取了個賤名叫大狗。現在,你已經長成大小夥兒了,爹很高興你能夠有這樣的決心。去吧,到了部隊上好好學習。不要怕給你哥丟人,咱不懂就要問,不要不懂裝懂,知道嗎?」


    羅忠誠張開雙臂,抱住大兒子。他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眼裏的淚水。


    「爹!」羅大狗緊緊地抱住自己的父親,在他的記憶裏,這是自己懂事之後父親第一次抱他。


    羅二狗來到母親身邊,攬住她的肩膀。


    早在大哥跟他說起當兵夢的時候,他就預感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麵。


    喬婉提著禮物進門的時候,羅家人還在傷感之中。喬婉見家裏氣氛不對勁,在大門口愣了一會兒。


    「師傅,您這是怎麽了?」


    羅忠誠抹了一把眼睛,這才笑著招唿喬婉,「沒什麽,快點進來說話。你看看你,還提什麽東西過來,全都拿迴家去,你的心意師傅領了。」


    羅忠誠瞪了喬婉一眼,堅決不收喬婉的禮物。


    「師傅,您知道的,我家土豆賣錢了。這些東西又不貴重,您收下吧。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就不來了。」喬婉笑著把禮物放在羅家堂屋的八仙桌上。


    聽喬婉這麽一說,羅忠誠內心的傷感被沖淡了不少。


    「喬婉,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的嘴這麽能說呢?行了,就這一迴,下次不許破費。」


    喬婉在八仙桌上坐了下來,她敏銳地發現大狗和羅嬸眼眶紅紅的,剛剛似乎哭過。


    「師傅,家裏出什麽事兒了?您要是不拿我當外人,就跟我說說。」


    羅忠誠一直都知道喬婉是真心實意對他們家裏人好,她這話不是客套話,羅忠誠能夠聽出喬婉的關心。他看了一眼大兒子,「大狗,你自己跟喬婉說說你的想法,看她支不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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