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院大門不太顯眼,裏麵卻進深很大,結構像個圖釘。


    從門口一條筆直的大道延伸,道路兩旁都是一排排青磚瓦房,坐北朝南,每間屋子都掛著牌子。什麽這個部那個辦,啥啥處啥啥科啥啥局,反正葉青看著名字都差不多。


    一排排辦公室走過去,是兩個大建築,門口開在路邊,臉對臉衝著東西方向,是食堂和大會議廳,兩層的水泥樓,對稱立在大路兩旁。


    再往裏還是一排排的青磚瓦房,這些就是家屬區了。


    綠樹成蔭,門前拉著晾衣繩,上麵晾曬著各種顏色的衣物,門口又是爐子又是雜物,還有小孩子吵鬧聲,比前麵肅穆的辦公區熱鬧許多。


    再往裏就是一個大操場,籃球架,乒乓球案,雙杠……四周也是房子,遠處還一棟紅磚的二層小樓。


    葉青看著興致缺缺,太低調了!


    兩人在空曠的大操場上散步。


    “葉青,縣委大門口掛著好幾塊牌子,知道那些牌子都是什麽單位嗎?”


    “我又不是文盲,當然知道!”


    “哦?你也知道?說來聽聽,這些單位都是幹什麽的?”徐友亮感興趣問。


    “還能幹什麽啊?不就是字麵意思唄?”葉青道。


    徐友亮忙點頭稱讚:“沒錯!就是字麵意思,你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關係麽?”


    葉青想起他們礦上的工會廠委和各個科室,背著手興高采烈的邊走邊說。


    “有丈夫有妻子,分工合作賺錢養家洗衣做飯;還有婆婆,成天嘮嘮叨叨但誰也不聽她的!刁蠻小姑子整天監督嫂嫂是不是偷吃,哥哥是不是偷懶,不過她吃的也是哥嫂掙來的飯,才不搭理她呢!還有其他部門……反正都是家裏亂七八糟的親戚。”


    徐友亮怔了片刻,立刻大笑著鼓掌:“哈哈……葉青,說的真不錯!”


    葉青得意,揚著下巴衝他笑。


    徐友亮笑後又問:“不過葉青,你為什麽不怕婆婆和小姑子呢?惹惱了她們還不整天給你搬弄是非?”


    葉青渾不在意,她當然不怕!誰還和婆婆住一起啊?以後商品房上市,年輕人結婚誰不是先買房子搬出來過二人世界?


    “大不了就分家另過嘍?誰怕誰啊!”


    徐友亮搖頭:“要是現在家裏隻有一間房一口鍋呢?”


    葉青想想,確實也是這麽迴事,廠子裏三代住一起的,婆媳姑嫂矛盾還真不少!


    “那……那就隻能少說話多幹活兒,不讓婆婆嘮叨小姑子挑錯!”


    徐友亮又搖頭:“萬一她們雞蛋裏挑骨頭,就是不喜歡你呢?”


    “那就打!不給她們飯吃!”葉青兇巴巴的說。


    徐友亮好笑:“虐待婆婆,不善待小姑,娶妻不賢,丈夫想不休掉你都不行。”


    葉青納悶,婆媳關係姑嫂關係真不好處理,幸虧她都沒有……


    “那怎麽辦?”


    徐友亮耐心指點:“要聽丈夫的話,丈夫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他自然會護著你,老太爺會勸說婆婆不要苛待兒媳,小姑子自然也不敢再多嘴多舌。”


    “哦!明白啦!”葉青心裏暗罵:老古板!老封建!


    徐友亮又問:“這是小門小戶過日子,要是大家庭呢?也要住一起,叔伯子侄一大群,妯娌姑嫂更多更複雜,各種姻親來往……你要怎麽辦?”


    葉青瞬間精神:“宅鬥!”


    徐友亮好奇:“你打算怎麽鬥?”


    “藏紅花!銀針!歡宜香!小紙條金釵玉佩誣陷!哼哼……誰惹我就收拾誰!”葉青做出高冷姿態。


    “哈哈哈哈……”徐友亮大笑。


    葉青生氣:“你笑什麽?我說錯了麽?那你說該怎麽辦?”


    徐友亮止住笑說道:“還是要聽丈夫的話,在家相夫教子孝敬老太爺,等著丈夫在外麵給你掙個一品誥命迴來,你就能在家裏橫著走,姑嫂妯娌誰也不敢招惹你,婆婆也要敬你三分。”


    葉青無語,這都什麽跟什麽?辦公室政治?職場三十六計?挨不上啊!也許他說的就是婆媳關係吧?


    當初在學校,葉青最愛看古言小說和時尚雜誌,對於愛好也不惜時間精力去網絡搜集各種資料。自從畢業開始求職應聘,她才開始狂啃成功學名著,惡補人際交往。


    比如像{如何炮灰競爭對手}{教你識別反間計}{32招抓住上司的心}{用美食抓住男人的胃,用業績頂主管的肺}……這些書葉青百看不厭,深得精髓,可是為什麽還是搞不太明白他說的話?


    葉青鬱悶的看了眼手上的勞力士,心想看來她也得買塊真力時戴戴……


    徐友亮看眼葉青糾結的表情,笑笑沒說話。


    兩人繞過操場,從食堂後麵又繞到前麵的辦公區,此時中午,辦公人員都去吃飯午休,一排排掛著門牌的房舍靜悄悄地。


    這時期職能部門都還一起辦公,像後世常見的什麽工商局水利局農業局的都還沒獨立出去,都擠在縣委大院。就一兩間辦公室幾個工作人員,一塊門牌寫著什麽工商科、水利科、農業科、檔案室……


    但是也不絕對,比如省城就有單獨的檔案局、農機局、商業局,新南市還有礦務局,惠安縣也有單獨辦公的糧食局。


    一樣的職能,有的叫局有的叫廳,有的就是什麽部、什麽處、什麽科……反正亂七八糟的葉青也不懂有什麽區別。


    不過她最清楚的就是內務科,那裏就是辦結婚證的地方!


    “葉青,你知不知道這些科室都是幹什麽的?像縣委有辦公室、組織部、宣傳部……縣政有建設科,審計科,工商科,水利科……他們又都是什麽關係?”徐友亮又問。


    葉青不吭聲,亂七八糟的她怎麽知道?反正肉爛在鍋裏,自己人管自己唄?


    徐友亮繼續引導:“葉青,比如黃蕊,她是政法科辦事員,周梅是宣傳部的幹事,你說說她們都是幹什麽的?又是什麽關係?”


    葉青沒好氣:“黃蕊和你眉目傳情,吃飯打牌勾勾搭搭!周梅給你們穿針引線,順帶煽風點火挑撥我和你的階級矛盾!”


    “哈哈哈……”徐友亮笑的前仰後合,拉住葉青忙又問:“我呢我呢?快說說!我平時上班都幹什麽?”


    “辦戶口查檔案幫人找爹,陪小黃花去省城開會吃飯!”


    “哈哈哈……”徐友亮又是一陣大笑。


    葉青瞪他,說錯了麽?反正都是一幫不幹實事的家夥,整天打牌聚餐,她在礦廠委還能組織大家挖煤呢!


    “葉青,縣委大院裏誰最大?她們都聽誰的?”徐友亮忍住笑問。


    “書記和縣長最大,父母官,一個是爹一個是媽,她們都聽這倆人的!”葉青得意,這個她還是知道。


    徐友亮又問:“到底是縣長大還是書記大?”


    “當然是書記大啦!”葉青也知道這個,礦上就蔣書記最有權。


    “為什麽他最大?說說,書記平時都幹什麽?”徐友亮問。


    幹什麽?喝茶看報紙開會唄!學習毛選之餘順帶偷聽牆角,看誰家兩口子吵架趕緊過去開茶話會!


    “嗯……要學習上級文件精神,組織大家開會,然後誰有事就大喊一聲,書記就來解決問題啦!看誰不順眼就罵他一頓,嗬嗬……”葉青幹笑。


    徐友亮也幹笑:“嗬嗬……葉青,齊書記的工作是不是你也能幹?””


    葉青臉紅了下,謙虛道:“不不,我不行,我太年輕了,資曆還不夠……。”


    徐友亮強忍住嘴角的抽動問道:“那要是等你資曆夠了,讓你當書記,你打算怎麽幹?”


    葉青認真想想,正色道:“首先要調整機構,精簡部門,簡化辦事流程!”


    徐友亮也來興趣,忙問她:“你打算怎麽調整?精簡那些部門?”


    葉青想了會兒說道:“像工商科水利科農機科電業科……這些有關國計民生的都是重要部門,給他們蓋個漂亮的辦公大樓!讓他們都獨立辦公,專心發展工商和水電,搞好縣城建設!”


    “有道理!說得好!繼續說,哪些部門要精簡呢?”徐友亮鼓掌笑道。


    葉青眼神望天認真思考,自己說的那些部門本來就是重中之重,後世也都是這樣分出去的,至於精簡掉哪些麽……


    “某部就沒什麽用,組織部……好像也沒用,宣傳部……不要了!民意科,科政法科什麽的統統都精簡掉!縣長也我一個人兼任啦!”葉青大刀闊斧設想。


    徐友亮瞪大眼睛嘖嘖稱讚:“葉青,你,你……太有魄力啦!說得好!不過……您一個人忙的過來麽?精簡掉的這些人都送哪兒?”


    “嗬嗬,我能者多勞……那些人我給他們辦個大工廠,讓他們都去當工人,賺了錢給他們蓋樓房,三室一廳電燈電話,食堂天天大魚大肉!然後一家一輛小轎車!”


    葉青當然知道要妥善安排下崗職工,幹部也是人。


    徐友亮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還有個武裝部呢?我們公安局您打算怎麽安排?”


    葉青被自己的構想感染,咧嘴笑道:“你們公安局要維護治安保護人民財產,當然不能精簡啦!武裝部幹什麽的?也沒什麽用吧?讓他們去工廠當保安!”


    徐友亮感歎萬分:“葉青!看不出你還有如此遠大理想,當縣委書記太屈才了,你應該去中/!”


    葉青謙虛笑笑:“不不……我資曆還是不夠,中南……多等幾年再說吧!”


    “好好好……我等著!”徐友亮忍住嘴角抽搐笑道:“走吧,咱們迴屋下棋!”


    “好啊!”葉青痛快答應。


    兩人迴到屋,關好門,支上圓桌。


    “葉青,你都會下什麽棋?”徐友亮拉開書架下麵的櫃櫥問。


    “我什麽都會!”


    沒說假話,就是什麽都會!天文地理雞毛蒜皮,隻是……什麽都不精,學會了玩幾次就丟一邊。


    徐友亮拿了一副陸戰棋出來,笑道:“那咱們玩軍棋吧?”


    “好啊好啊!”


    葉青搶過盒子,棋子倒出來,棋盤折疊成小塊,露出大小規則那塊放自己這邊,然後紅子黑子分別碼放好,打麻將那樣擺了兩排。


    徐友亮都驚了:“葉青……你這是什麽玩法?”


    葉青嘻嘻:“比大小點,這樣玩不費腦子!”


    徐友亮無語,還是坐下陪她玩。


    “你先出!”葉青喊。


    徐友亮隨手拿起一個棋子扔出去:“團長。”


    葉青瞄了眼棋盤上的介紹,拿出一個棋子扔過去:“旅長!比你大!”


    徐友亮好笑的又拿起一個:“師長。”


    葉青又看看棋盤:“軍長!”然後得意看向他,你出司令啊?快出啊!


    “我不出!”徐友亮挑眉看她。


    葉青泄氣,看了看棋盤,糾結了一會兒又扔出一個:“排長!”


    “連長。”


    “營長!”


    “軍長。”


    葉青糾結的看著棋局,該她出司令了……再糾結的看看徐友亮,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出啊!葉青,快點……我要炸你的司令。”徐友亮笑的很欠揍。


    葉青才不上當呢,狠了狠心扔出炸彈:“我先炸了你的軍長!”


    徐友亮鼓掌:“好!有魄力!該你了。”


    葉青掃了眼手中的棋子,撇著嘴扔出一個:“工兵……”


    “旅長!”


    葉青再看看,已經沒牌了!顫巍巍扔出來最後的底牌:“司令……”


    “炸了!”


    “不玩啦!”葉青喊。


    “那咱們玩象棋?”徐友亮笑著建議。


    “好啊好啊!那個我也會!”葉青讚同。


    徐友亮轉身去書櫃又拿出象棋,葉青接過,這次是規規矩矩擺好棋盤。


    “紅先黑後,我先來!”葉青嚷嚷。


    “您請!”徐友亮大方。


    當頭炮,跳馬,出車……老三招過後葉青又招架不住,幾步就被吃掉了老帥。


    拿掉徐友亮的車馬炮又戰一局,還是輸了。


    再來一遍,拿掉他的車馬炮相仕卒……


    葉青不要臉的衝他幹笑,棋盤上徐友亮那邊隻剩一個光杆老將。


    “來!”徐友亮大度。


    葉青趕緊七手八腳出棋……咦?那邊太空了,不好借力……


    “葉青,和棋啦!”徐友亮提醒。


    “不玩了!”葉青又鬧。


    “咱們還玩兒軍棋?”徐友亮繼續大度。


    “不玩,你耍賴!總是不出不出的!”葉青不依。


    徐友亮笑道:“咱們換個新鮮玩法?”


    “怎麽玩?”葉青好奇。


    徐友亮又把軍棋拿出來,按照剛才葉青比大小點的方法擺好,旁邊的象棋也重新擺上。


    “軍棋還是比大小,這次誰要是想不出牌,就要必須在象棋那邊走一步,對方可以選擇繼續出軍棋,也可以選擇在象棋那邊迎戰,怎麽樣?”徐友亮解釋規則。


    葉青果然被吸引:“好啊好啊!”


    又是一番酣戰,葉青象棋那邊已經失守,老帥被吃掉了!


    “葉青,你還沒輸,軍棋那邊還有棋子,形勢緊急,司令也可以掛帥!”


    葉青連忙拿了自己的司令放到老帥位置,繼續酣戰。


    廝殺一陣,葉青的軍棋已經應付不了一個小小營長。


    “葉青,你還是沒輸,戰事緊急,文臣也可領軍出征,把你的車拿過來當軍長!”


    葉青趕緊調兵遣將,繼續浴血奮戰!


    “葉青,該去換紙啦。”徐友亮提醒。


    葉青正玩的意猶未盡,早就忘記這茬!愣了下,頓時感覺到下麵的濕潤,趕緊站起身找東西,大咧咧折好,拿著就出門往廁所跑。


    身後徐友亮大笑不已。


    葉青迴到宿舍,坐下催促還要再玩。


    徐友亮看看表道:“不玩了!我該上班去了,你在家自己研究吧。”


    葉青點頭,也不理他,果真自己碼好兩盤棋認真研究起來。


    徐友亮笑笑,穿好外套,帶上帽子出門上班。


    葉青在房間裏擺弄了會兒棋盤,又覺得沒意思,收拾好放迴去,開始看書。


    書架上都是個各種毛選馬列,僅有幾部古典小說也都是看過幾十遍的,頓時覺得無趣,躺床上眯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候已經晚上五點多了。


    葉青迷迷瞪瞪下床洗漱過,想起中午時候那幾人說的今天晚飯什麽不好吃,麵條湯?小米粥?記不清了!看看屋裏,有一袋小米,葉青過去打開,淘米洗淨,鋁鍋坐在火上燒水,開鍋後將淘洗幹淨的小米下鍋。


    再看時間剛好,拿起飯盆去食堂,中午用過的飯卡菜票連帶錢包鑰匙都在桌上,葉青抓起來都帶著。


    到了食堂又遇見部長老婆和女科長,三個女人一通親熱寒暄,葉青在她們授意下打了三和麵饅頭和炒冬瓜,高高興興端迴屋。


    圓桌上饅頭炒菜碗筷都擺好,天色已經昏暗,屋裏開著燈,屋門大敞著。


    葉青掛記著門外的小米粥,怕冒出鍋,站在門口紮著圍裙拿湯勺不時攪拌……


    徐友亮下班迴家時,看到的正是此時畫麵,望著家裏溫暖燈火,心裏頓時被塞得滿滿的……


    “葉青,做飯了啊?”徐友亮笑問。


    葉青忙點頭:“嗯嗯……就熬了點粥,饅頭和菜都是食堂打的,你快點洗手換衣服吧。”


    “好啊!”徐友亮進屋摘下帽子脫去外衣,洗過手坐下等著開飯。


    小米粥熬到濃稠剛好,葉青封了火,鋁鍋端到屋裏晾著,鐵皮爐子又坐上水壺,進屋關好門。


    葉青盛好飯遞上筷子:“開吃!”


    徐友亮一手拿饅頭,一手不時夾菜喝粥,臉上的笑容舒心愜意:“今天的飯好香!”


    吃過飯葉青去泡茶,躺床上舉著本書閑看。


    徐友亮洗著碗問道:“葉青,沒碰涼水吧?”


    “沒事,稍微注意點就行啦,哪有這麽嬌氣?”平時她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


    徐友亮皺眉:“該注意的還是要小心,身體哪能開玩笑?明天剛子過來,我讓他給你捎了暖水袋,還有棗泥餡點心……”


    “真的啊?我最喜歡棗泥餡點心啦!”葉青興奮。


    徐友亮好笑搖頭:“饞貓!就知道吃。”


    葉青樂顛顛傻笑,徐友亮也笑,繼續洗碗收拾,敞著門往外倒水。


    “哎呦!小徐自己洗碗啊?”尖細的嗓音,白靜怡走進屋。


    “嫂子來啦?快請坐!”徐友亮忙招唿。


    葉青記得她,是王公安的愛人,連忙坐起身下床搬過椅子。


    “嫂子請坐!”葉青熱情招唿。


    白靜怡笑笑坐下,看了眼葉青道:“葉同誌病了啊?我聽說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你好點沒有?”


    什麽病她當然清楚,黃蕊早就跟她說了,沒想到還真能把徐友亮給哄住,也就沒結婚的愣頭青不知道怎麽一迴事,那算病麽?


    葉青尷尬笑笑:“嗬嗬……小病,不礙事,過幾天就好。”


    白靜怡心裏冷笑,可不過幾天就好?你蒙誰呐?


    “葉同誌,再小的病也不能馬虎,去醫院看過沒?吃過藥沒?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身體呢?”言辭真誠表情關切。


    葉青更加尷尬:“我……我不礙事,真的過幾天就好!”


    徐友亮擺好碗筷笑道:“嫂子不用理她,不是什麽大病,熱水袋捂捂肚子,吃幾塊點心就能好,就是嘴饞了。”


    葉青白他一眼,你才嘴饞!


    白靜怡也白了徐友亮一眼,你個傻小子!可不就是熱水袋捂捂就好?


    她可聽老王說了,徐友亮讓曾少剛從省城給帶點心過來,那點心是一般人能吃著的麽?托省長的門路從首都捎迴來,這是要欠多大的人情?之前買毛毯也是托了那邊,現在又要點心……徐友亮和省長一家那點情麵全浪費在這些雞毛蒜皮事上了,這個害人精!


    “葉同誌,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衣服要不要洗?你別客氣!我家老王和小徐一個單位這麽多年的同事,好的跟一家人似得……你就當我是親嫂子,有什麽話直說,千萬別跟我見外!”白靜怡繼續言辭真誠。


    葉青尷尬的無地自容:“不用不用……真的沒事!過兩天我自己就能洗……”都是女人,她怎麽還不明白呢?非要人直接說出來啊?


    徐友亮收拾完坐下,點著煙笑道:“嫂子不用操心,我上班後她自己在家沒事幹,洗洗涮涮的也有時間。”


    白靜怡笑笑沒再繼續,又閑話聊起別的瑣事。


    徐友亮熱情應著,又轉頭道:“葉青,別在椅子上坐著了,迴頭又著涼?趕緊迴床上躺著去!”


    葉青左右也插不上話,得到示意忙衝白靜怡不好意思笑笑,起身又躺迴床上繼續看書。


    白靜怡聊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告辭,臨別時還不忘親熱囑咐葉青,需要幫忙就吭聲,千萬別跟她客氣。


    葉青幹笑,心想我又不知道你住哪,我找的著你嗎?怎麽吭聲啊?


    白靜怡客氣過出門,沒有迴家,直接去了大院後麵的單身宿舍。


    “黃蕊,在屋麽?”白靜怡上二樓敲門。


    屋門打開,黃蕊在裏麵笑吟吟道:“靜怡,你來啦?快進來!”


    兩人進屋關好門,黃蕊拉著白靜怡坐下。


    “喝糖水麽?還是喝茶?”黃蕊問。


    白靜怡攔住:“你別忙,我說兩句話就走。”


    黃蕊坐下,一臉笑容的看她,眼神仍舊清澈。


    白靜怡歎口氣:“黃蕊……我剛從那邊迴來。”


    “哦?葉同誌怎麽樣了?我還打算去看看她呢,今天一直忙工作,還沒抽出時間。”黃蕊關切道。


    白靜怡冷笑:“你是不知道,徐友亮現在被她指使的團團轉,我去的時候正在刷碗呢!”


    黃蕊低頭笑笑:“女人這個時候本來就不能沾涼水,徐友亮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哼!也就你們未婚姑娘金貴!結婚過一年你再看看?每月一迴,家裏洗洗涮涮一大堆活兒等著,你不幹誰幹?男人才不管你能不能沾涼水呢!”白靜怡恥鼻。


    黃蕊搖頭:“徐友亮不會,他一向細心。”


    白靜怡不屑:“那是他還不清楚怎麽一迴事,讓那個女人給蒙住啦!你是沒看見她那副樣子,真跟得了多大病似得……還要暖水袋要點心,徐友亮傻乎乎的就都照辦啦!”


    黃蕊無奈:“這種事誰也不好當麵提醒,由著她折騰吧!”


    “那女人什麽下三濫手段都使得出來,萬一真要是生米煮成熟飯,徐友亮可就想甩也甩不掉了!”白靜怡憂心忡忡。


    黃蕊臉色微紅了下:“我相信徐友亮,他會自律。”


    白靜怡疑惑望她:“黃蕊?你們……”


    黃蕊羞澀輕笑,並不解釋。


    白靜怡醒過味,興奮道:“黃蕊!你快跟我說說!什麽時候?當時怎麽個情況?你倆是不是已經……”


    “瞎猜什麽呢!才不是你說的那樣!”黃蕊嬌嗔。


    白靜怡連忙賠笑:“想不讓我瞎猜,你倒是說啊!”


    黃蕊歪頭笑笑,好半天才羞澀道:“那天在我家,我頭發卡在衣服後麵的拉鏈裏了……後來我進去裏間換好衣服,他就一直在客廳坐著。”


    迴憶那天情景,想起徐友亮當時說的話,黃蕊又一次耳紅心跳。


    白靜怡不禁納悶,看不出來,徐友亮居然是柳下惠……


    縣委大院北房宿舍,徐友亮都收拾好,早早洗漱過,鎖門熄了燈。


    緊閉的窗簾上樹影搖動,外麵路燈的光線照進來,屋子並不黑暗。


    葉青放下書,驚得不可思議:“現在還不到八點!你這麽早就睡啊?”


    “葉青,我想睡……”徐友亮眼巴巴望著她。


    葉青無語:“好吧好吧,困了你就睡吧。”上一天班的確辛苦。


    徐友亮眯著眼笑笑,脫掉衣服上床,扯過棉被給兩人一起蒙上……


    四月天氣,晚間隻稍涼,一床棉被蓋下來,沒一會兒葉青就渾身發汗。


    “熱死啦!”


    “葉青,線衣脫了……”


    一陣悉悉索索,葉青頓時覺得涼爽許多。


    “葉青……這東西緊繃繃的,穿身上勒不勒啊?”


    “嗯,挺勒的……”


    “我幫你脫了吧?”


    一陣悉悉索索,葉青身上又涼爽許多……


    “葉青,你穿著秋褲睡不舒服吧?”


    “嗯……”


    再一次悉悉索索,葉青光溜溜隻剩一條帶子……


    “葉青……”


    “我不熱啦!”


    “沒讓你脫那個啊?迴頭再弄我一床……”


    “……”


    “葉青……腰還酸麽?”


    “嗯……”


    “我給你揉揉吧?”


    “嗯……”


    大手覆上纖細腰肢開始……


    ……


    “我洗過了……”徐友亮低聲。


    “我不吃……”葉青有氣無力。


    “嚐一下?”


    “不要!”


    ……


    徐友亮低頭看了眼,瞬間明白,趕緊隨手從床頭櫃上抄個東西,湊到葉青嘴邊,


    葉青翻身低頭:“咳咳……啐!給我水!我要漱口!”真惡心!


    徐友亮將手裏東西放迴床頭櫃,起身又去倒水,葉青瞥了眼剛才的容器……茶杯!


    一番折騰,徐友亮上床,靠著床頭躺下,將葉青抱在懷裏蓋上棉被,點著一顆煙,抽的心滿意足。


    “你不是想睡麽?”葉青鬱悶。


    “睡過了啊?”徐友亮涎著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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