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縣公安局,蕭隊長王公安拿著徐友亮的結婚申請搶來搶去,就是不讓他蓋章。


    “老實交代!為什麽提前結婚?”


    “離國慶節還早著呢!你小子幹啥壞事啦?坦白從寬!”


    徐友亮急的麵紅耳赤。


    劉局笑嗬嗬地看著他們捉弄愣頭小子,公安幹警的偵察力可不是白給的,以前徐友亮不小心透露過,小葉姑娘在新南市自己住。


    這小子一到周末就不見人影,急慌慌地給鐵路運輸做貢獻,小半年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還沒年輕過啊?


    劉局看差不多了,站起來主持公道。


    “行啦行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早點結婚也好早點踏實下來搞工作,趕緊把結婚申請拿過來!”


    王公安和蕭隊長鬧夠,見徐友亮咬的緊套不出話,便不再逗他,趕緊把申請交給劉局。蕭隊填表格貼照片,王公安寫結婚證明,三兩分鍾弄完交給劉局大章一蓋,這就齊活啦。


    徐友亮鬆了一口氣,把證明小心疊好裝進衣兜。


    “小徐,什麽時候領證?”蕭隊長問。


    “是啊,這周末讓葉同誌過來,白天領證,你小子晚上就能洞房花燭啦!”王公安比徐友亮大不了幾歲,開玩笑也隨意。


    徐友亮仍舊麵紅耳赤:“我們不急……”


    蕭隊長笑道:“哦!不急啊?那年底再說唄?到時候農村殺豬,我給你們整半扇豬肉來。”


    劉局笑嗬嗬貌似隨口道:“結婚也是革命工作,要簡單樸素,不要大操大辦!當初我結婚連酒席都沒擺,第二天就參軍走了,過幾個月迴家一看,你們嫂子那肚子都跟氣球一樣大啦!”


    徐友亮頓時目瞪口呆,不會吧?應該不會吧?不可能啊?這次應該不可能,萬一下次……


    “咳咳……我,我迴頭跟葉青商量下,盡快辦,定好日子通知你們。”


    屋裏三人對視一眼,瞬時心裏都跟明鏡似得……


    這月到了中旬,再過個把月就要秋收了。


    葉青中午借了蔣書記的自行車,請好假興衝衝跑去臨西村,要結婚啦!新房得加緊速度。


    “葉青姐,你來啦!”嶽峰正忙的滿頭大汗,他妹子嶽英在一旁打下手。


    工程進度比葉青預想的要快,新窗扇已經做好大半。


    葉青拿過來細看,精細程度遠超出自己的預料,頓時滿意的不得了。


    “先別弄這些,趕緊跟我去生產隊挑木料,家具你也都幫我做!”


    嶽英拍手道:“葉青姐姐你要結婚啦?”


    嶽峰呆怔:“家具也讓我做?”


    葉青點頭:“對!我結婚的家具!”


    嶽峰反應過來,瞬時激動的保證:“葉青姐放心!我準給你做最漂亮的嫁妝!”


    葉青當然放心,叫上兩兄妹都去了生產隊。


    嶽英活潑嘴巴巧,嘰嘰喳喳跟葉青念叨誰家嫁閨女都打了什麽家具用的什麽木料。


    嶽峰木訥謹慎,一旁不斷注解各種木料的優缺點,專注給妹子拆台。


    嶽英小嘴撅起來老高:“就你本事!那你挑!”


    嶽峰羞澀笑笑:“葉青姐讓我過來就是挑木料的啊?”


    生產隊木場在祠堂後麵,堆成山的木料露天放著,少數放在雨棚裏。


    謝會計帶著葉青幾人到了近前:“葉同誌隨便選吧,大多都有定價,沒定價的我給你按著低價的算!”


    葉青笑嘻嘻謝過,眼神示意嶽峰,全權信任。


    嶽峰絲毫不敢馬虎,衝葉青點點頭,走過去挑選。


    “葉青姐,大門也得做,這塊木料最結實。”


    “好!買了!”


    “葉青姐,前院二層左邊的臥室最寬敞,打一套杉木家具做新房最適合。”


    “好!聽你的!”


    “葉青姐,後院是給長輩住的,櫸木沉穩耐用,保準子孫滿屋四世同堂。”


    “額……好!就按你說的辦!”


    “葉青姐,打兩個樟木箱子好放衣裳。”


    “大衣櫃你會不會做?”葉青問。


    嶽峰想想,不好意思道:“師傅隻教過我雕花四扇舊式衣櫃,新式嵌鏡子的大衣櫃我隻自己琢磨過,怕做不好……”


    葉青樂了:“就做舊式的,要兩個!”


    “哎!”


    連帶門窗之前沒買齊的,好半天才挑選完全部木料,葉青坐到生產隊一算賬,四百塊!


    謝會計心疼的隻嘬牙:“葉同誌,你別盡聽嶽家小子胡說,要不都換成榆楊木?咱們山上有的是,一百來塊就都能置辦齊。”


    一分錢一分貨,葉青堅定地搖了搖頭,咬著牙交了錢。


    謝會計無法,這麽大筆錢說買就買,也不知道搜刮了男方家多少親戚,那位公安同誌真可憐啊!


    召集人手把木材都拉到葉青的宅院。


    嶽峰一看,這麽多木材買來的價可不便宜,還是先做好大門穩妥些。


    嶽峰的爹娘也過來幫忙,這可是兒子接過最大的活計!一天十個工分少說得幹上兩個月,六百個工分啊!頂的上別人家壯勞力一年的了。


    周末徐友亮沒過來,電話打到廠委。


    “喂?葉青,你結婚證明蓋好章沒?別忘記跟廠委人說你要結婚,你要……”


    “蓋好啦!”


    “喂喂……葉青,我給你寄得衣料收到沒?記住要做結婚時穿的衣服,我穿製服,你穿列寧裝……”


    “收到啦!”


    興衝衝掛斷電話,捧著大紅色的機織棉布,葉青高高興興送去裁縫鋪做嫁衣。


    忙亂又興奮,終於要結婚啦!


    這些天葉青抽空就跑臨西村,監工宅子裏的家具,不斷的塊八毛三五塊掏錢出來,讓嶽家母女去勞動物資商店買各種材料。從賈工田婆婆李玉坤那裏搜集來的工業券花的跟流水般。


    “葉青姑娘,你看看這鎖頭適不適用?”嶽大娘舉著新買來的大鎖頭問葉青。


    葉青皺眉,大門做的是傳統樣式,這把鎖頭不搭配啊。


    還是嶽英機靈:“娘,葉青姐姐喜歡舊式的銅鎖,咱家不是好幾把麽?連帶門把手鎖葉子你都拿來,讓葉青姐姐看看。”


    嶽大娘疑惑看向葉青。


    葉青眼神都亮了,忙不迭點頭。


    嶽大娘滿心不解,城裏的幹部稀罕那破玩意兒?想歸想,還是迴家,爬上閣樓,從裏麵找出一大堆銅鎖葉舊鎖頭和鑰匙來,拎著迴到葉宅。


    葉青瞳孔都放大了,盯著那堆東西愛不釋手。


    嶽英得意:“我就說葉青姐姐會喜歡!”


    “大娘,新鎖頭鎖鼻都給你,這堆東西就給我用吧?”


    那敢情好!一堆生銅鏽的舊貨換好幾套全新的!這還是花了工業券自己親手買來的呢!嶽大娘趕緊點頭,高高興興把新鎖頭揣身後竹筐裏。


    嶽英撅嘴鄙視老娘財迷,嶽家父子憨厚笑笑。


    “小嶽師傅,這銅鏽能去掉麽?還有鑰匙也不配套,能重新打磨麽?”葉青問。


    嶽峰道:“葉青姐放心,我爹就會,保準光亮程新,鑰匙都能用!”


    嶽老爹是會打鐵的手藝人,以前走村穿巷,補鍋修碗都幹過。現在不允許自己做手藝掙錢,老老實實在生產隊種地,村裏誰家有個鐵器活都還找他,卻是不計工分的。到底是不如兒子的木工手藝吃香,工分不說,前陣子開工飯就拿了五斤糧票!兒子有出息,當爹的自然不能拖後腿。


    “葉青姑娘放心,銅鎖葉兌好酸液泡一宿,保準和新的一樣,鑰匙拿銼刀改了扣,你要幾把就有幾把!”


    葉青自然放心,細細交待過,這裏留給嶽家一家人,天黑前才往市裏趕。


    這個周末徐友亮又不過來!還是電話打到廠委。


    “喂?葉青,棉胎你收到沒?被麵從南京寄過來,寫的也是你地址,你在那邊做好帶過來……”


    葉青舉著電話不悅抱怨:“收到啦,你幹嘛給我寄過來了啊?我又不會做被子……怎麽不讓吳嬸幫忙做?”


    “新娘子進門要拎包袱,你在那邊找別人做好再帶過去,要不然讓人笑話你空手出嫁……”徐友亮在電話那端解釋。


    葉青得意腹誹,我陪嫁的可是一套房子!


    徐友亮繼續囑咐她在新南這邊買多少斤糖塊,多少瓶罐頭,匆匆交待幾句就掛了。


    葉青鬱悶,討厭!人家一肚子話還沒說呢!


    鬱悶歸鬱悶,葉青也知道徐友亮在那邊要準備的東西不比自己少,放下小脾氣,趕緊忙著盯緊新房進度。


    嶽家父子已經合力做好了大門。


    高聳的門樓配上丈高的黑漆大門,嚴絲合縫。


    外麵不見一根鐵釘,飛簷木門一派水鄉安逸,大門關上,裏麵卻是鐵條箍緊嚴不可破。


    葫蘆形雙片對稱鎖葉,一把半尺長黃銅大鎖,葉青手裏攥著兩把親手刻印的精致黃銅鑰匙笑的開心,到時候給徐友亮一把,就是自己嫁妝啦!


    又過了半個月,宅子裏的門窗都做好安上,新房裏一屋子雕花杉木家具也做好,其他家具不得不暫時停工,要準備秋收了。


    葉青趁中午跑出去拿衣服,楊師傅笑眯眯遞過來大紅色的龍鳳裙褂。


    “如今穿裙褂結婚的年輕人不多,葉同誌看看,還滿意麽?”


    大紅色的機織棉布,對襟和裙裾上是同色百合枝蔓,因為趕時間,相比那些繁花似錦的繡品,這件簡直樸素的不能再樸素。


    裁剪和繡活都是楊師傅老伴兒的手藝,一針一線全是她一個人日夜趕工做出來的。裙褂講究從一而終,起針到縫合都始終一人完成。舊時代女子有親手做的,也有長輩母親奶娘代勞,一旦起針就不許再經他人之手。


    布料是徐友亮買的,花樣子是葉青選的,不是綢緞,也沒有繁瑣複雜的大片繡花,葉青還是喜歡之極,拿在手裏怎麽也看不夠。


    “楊師傅,太漂亮啦!替我謝謝楊嬸。”葉青讚道。


    楊師傅笑嗬嗬點頭,旁邊老蘇小喬一臉的鄙視,什麽年代了還穿這種東西?她也敢穿出去?挺好的布料就這麽糟踐了。


    葉青開開心心捧著裙褂迴家,衣架撐起來掛在屋裏,等徐友亮過來穿給他看!


    又到大周末早晨,葉青不到六點就起來,梳洗打扮,圍上披肩去了火車站。


    九月天氣,一早一晚漸漸涼爽,初秋了。


    整整一個月沒見麵,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麽久,葉青覺得度日如年。


    徐友亮忙了整一個月,昨晚又坐一夜火車,早晨七點才到站,迷迷頓頓下車,抬眼就望見站台上的美人兒。


    一襲淺綠色棉布旗袍,外麵裹著水墨大披肩,旗袍緊裹著玲瓏身段長到腳踝。披肩露出肩下一小段雪白胳膊,秀發鬆鬆斜挽著,兩顆珍珠在烏絲間似隱若現。


    早晨霧氣濃重,站台隔著不遠不近,朦朦朧朧的,徐友亮又想起聊齋裏的書生。


    下車的人不時都往那邊投去驚訝目光,徐友亮這才確定不止自己一個人看到,心有預感,按耐住快蹦出來的心髒走過去。


    “葉青?”


    葉青歪頭笑著:“夫君!奴家接你來啦。”


    “咳咳……”徐友亮嗆到。


    葉青從披肩裏伸出玉腕,攬住徐友亮,出了站朝相反方向走。


    “葉青,要去哪兒?怎麽不迴家?”


    “帶你去看我的嫁妝。”


    “你還有嫁妝?怎麽在村兒裏?一頭牛啊?”


    “不對。”


    “一窩老母雞?”


    “再猜!”


    ……


    不遠的路,沒一會兒就到了一座宅院跟前,黑木門上雙葫蘆鎖葉,上麵一把老式橫著的大銅鎖


    葉青遞過一把黃銅鑰匙給徐友亮。


    “收好了啊!這就是我的嫁妝,也是信物,跟人一起都交給你!”


    徐友亮疑惑接過帶紅繩的鑰匙,黃銅鋸齒,頂端還刻著花紋。


    “葉青,為什麽刻一隻蠍子在上麵?好醜!怎麽不是鴛鴦?”


    葉青笑的東倒西歪:“那是你啊!”


    “我為什麽會是蠍子?”


    “你就是蠍子,天蠍!”


    徐友亮不理她胡言亂語:“讓我看看你那把是什麽?”


    葉青搖頭:“不給你看,快開門啊!”


    徐友亮笑笑,聽命上台階,謹慎插/進去,打開鎖頭。


    吱吱呀呀……大門推開。


    古色古香的庭院,雕梁畫棟,石刻漏窗,明黃的鏤空門窗還散發著木香,顯然是新做的。


    大堂上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兩端連著迴廊,堂後樓梯通往前院。


    葉青拉著徐友亮從迴廊繞道後花園,沿著石徑穿過魚塘藕謝,半石化的大片河蚌,上麵山竹引來的溪水,澆在臉上沁涼。


    月洞門上樓迂迴繞道,最後才到前院二樓的那間新房。


    青磚牆壁,原色杉木雕花大床,上麵鋪著粉色被褥,同色的大衣櫃長條幾花架書桌,床頭還做了兩個燭台。


    “喜歡麽?”葉青問。


    “哪來的?”徐友亮問。


    葉青泄氣,就不能先評價了再追究?


    “養父留給我幾樣東西,說是給我做嫁妝,前陣子我賣了,換了這座宅子。”


    徐友亮想起小洋樓屋子裏那堆贗品古董,估計她養父給的也不是什麽值錢物件。


    “賣就賣吧,這院子挺好,以後老了可以過來歸隱田園。”


    葉青抱著徐友亮胳膊撒嬌:“幹嘛等老了才來啊?我們現在就在這裏生兒育女啊!生一堆!每天追著他們跑,再從一間間屋子裏把他們揪出來打屁股,多好玩!”


    徐友亮刮葉青鼻子:“羞不羞?你知道怎麽生小孩?”


    “你知道?”葉青雙手抱著徐友亮脖子掛在他身上。


    “我當然知道,附耳過來!”


    葉青微微側麵,做傾聽狀。


    窗欄外庭院幽深,窗內一室春光,葉青整個人靠在徐友亮懷裏,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


    耳鬢廝磨間徐友亮唿吸又粗重幾分,摟著葉青腰肢雙手上下遊移,伏在她耳邊低聲細語緩緩教授。


    “我們先要……,然後我……你的……,我再……你,然後你……,然後我把……進去,再然後我……你,然後我們……”


    低聲輕語竟把細節描述的詳細至極!


    一絲絲熱氣吹到耳朵,熱唇貼著耳垂,露骨直白的用詞……


    饒是臉皮再厚,葉青也聽的麵紅耳赤,整個人都化成一灘春水,軟的一塌糊塗,任由他抓著她的手在身上摸索演示……


    “然後要這樣……,再然後,嗯……還要這樣……”徐友亮還在繼續演示。


    兩人跌在床上,已經恍惚在雲端,不知時日過去多久。


    ……


    “哐哐……”


    “葉青姐姐在家嗎?”


    朦朦朧朧間聽得外麵砸門聲。


    葉青猛地驚醒。


    徐友亮蹭地直起腰,好險!平穩住唿吸,氣急敗壞扣好剛剛解開的皮帶扣,隨手撿起濕漉漉的手帕揣褲兜裏,心想怪不得書上說女人是水做的……


    “誰這麽討厭?大早晨砸門!”徐友亮抱怨。


    葉青捂著臉不肯起來。


    徐友亮給葉青弄好衣服拉她起來:“來人了,快去轟走!過會兒我再教你……”


    葉青想到剛才的情景……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舉拳就亂打。


    “別鬧!剛才那一步要領完證才能試,你打我也不行……”徐友亮笑著躲閃。


    門外還在啪啪敲門。


    好半天兩人才收拾整齊,葉青出去開門。


    “葉青姐姐你在家啊?敲門好半天了!”嶽英抱怨。


    葉青把散下來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笑道:“我今兒起得早,剛小眯了一會兒。”


    嶽英見她雙眼迷離雙頰一片粉紅,衣服上都是褶子,看樣子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葉青客套:“你吃過早飯了嗎?”


    嶽英奇怪看眼葉青,抬頭又看看天色。


    “葉青姐姐,天都快黑了,該吃晚飯啦!”


    葉青一怔,抬頭看看,這才驚覺已經傍晚,不好意思笑笑:“哦!晚上了啊?那你吃過晚飯了麽?”


    嶽英遞過一個小竹筐:“還沒呢,我娘蒸的三合麵饃,過幾天收莊稼幹活時候吃的,見大門沒鎖,猜著你在家,就給你帶過來幾個,剛出鍋呢!”


    葉青忙接過道謝,送走嶽英重新插好門。


    廚房裏土灶上新鐵鍋還沒用過,做家具剩下的碎木料都堆在一旁當柴禾。葉青找出蠟燭點上,研究半天還是不會升火,跑進去叫徐友亮。


    繞來繞去在後花園才找到。


    徐友亮正在竹節水管子跟前洗手帕。


    葉青看他手裏的帕子忽然覺得眼熟。


    “徐友亮!當初你給我玉米餅吃就是用這塊手帕包著的!”


    徐友亮低頭看看:“哦,怎麽啦?”


    葉青氣地說不出話,指著他瞪眼。


    徐友亮笑:“那時候可沒擦過別的東西。”


    葉青跺腳:“過來升火!我要餓死啦!”


    徐友亮將手帕晾在竹枝上,跟著葉青到廚房。


    點火引柴,兩人一通折騰才燒好一鍋開水,就著把竹籃裏幾個三合麵饅頭吃盡。


    外麵漆黑,初秋晚上已有涼意,廚房灶火前卻格外溫暖,兩人的影子交疊映在牆上。


    “今晚你還迴小洋樓麽?”徐友亮問。


    葉青腦子放空,唿吸粗重,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路太遠,天都黑了……”


    沉默片刻,撿了根柴火扔進灶膛。


    “你還去招待所麽?”葉青問。


    徐友亮搖了搖頭:“我忘記帶介紹信了……”


    又同時沉默……


    高牆深院夜色寂靜,大門早就拴牢,偶爾幾聲秋蟲鳴叫,剩下隻有兩人粗重喘息,清晰可聞,想要保持的一點點清醒慢慢土崩瓦解。


    一陣風吹過,兩人同時冷顫,頓時清明。


    葉青歪頭想想:“那……我們賞月?”


    徐友亮點頭:“好,我們聊天!”


    三樓涼台花窗全部推開,夜風徐徐,初秋月色分外明,銀河繁星。


    “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葉青,月亮在你後麵。”


    葉青尷尬轉過身,找到月亮繼續深情仰視,心想找什麽話題呢?聊聊詩詞歌賦?談談人生理想?


    “你最近讀什麽書?”


    “婚前小手冊。”


    “咳咳”葉青幹咳,覺得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又開始匯湧,愈濃愈烈,不行不行……要轉移注意力!


    “公安局沒組織革命學習麽?”


    “理論要結合實踐……”


    驢唇不對馬嘴的問答又讓人浮想聯翩……兩人唿吸漸漸沉重,四周飄蕩的荷爾/蒙濃稠的化不開,熏的葉青暈暈沉沉。


    “知道你為什麽是蠍子麽?”


    “我想蟄你……”


    沒法聊下去了!


    葉青圍緊披肩:“起風了……”


    徐友亮忙體貼:“我們迴房間繼續聊天吧……”


    兩人牽著手沿樓梯往迴走,路過水台時,徐友亮把竹枝上晾著的手帕拿下來,已經幹透,仔細折好放進口袋。


    葉青一旁看的麵紅耳赤,唿吸頓時急促。


    徐友亮牽著葉青又迴到前院那間新房。


    “你……今晚就住這間吧。”葉青隨意指著隔壁一間滿是灰塵的空房。


    “沒有床……”徐友亮眼睛盯著新房裏的大床。


    “我把被褥給你。”


    “睡地上我會著涼的……”


    ……


    葉青崩潰:“不許再那樣!”


    徐友亮無辜:“我是在教你……”


    “我會啦!”


    “溫故而知新……”


    “又不能做!”


    “我們先學著……”


    爭執半天,各退了一步,葉青答應一起蓋棉被,徐友亮保證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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