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剛下樓,就看見李玉坤舉著封信迎麵過來,忙接過笑道:“玉坤姐,盡麻煩你幫我拿信拿電報了,謝謝啦,你真是我的綠衣天使。”


    李玉坤被逗的哈哈大笑:“葉妹子說話就是風趣,捎帶腳的事有啥謝不謝的,都一塊堆住著,大家互相幫助。”


    她愛人在外地當兵,經常寄信寄東西,每迴看見葉青的信件就順手給捎迴來。


    “葉妹子,工作的事你別發愁,礦廠沒選上還有別的廠子呢,是金子擱哪兒都能發光!”李玉坤說著話眼神瞟了旁邊一眼。


    被選上的人前天都到崗報到開始正式上班。


    小蘭姑娘被分到礦場服務站,每天的工作就是保養擦拭礦井工人換下來的礦燈,發現哪盞礦燈電力不足了要拿出來,交給專門負責的人充電。


    鄭曉東分配到車間做學徒,跟著老師傅學習車床操作。


    大麗最風光,雖然也是學徒工級別,但是被工會選中,這可是了不得的好職位。


    除了基本供應,礦區工人還享受特殊福利供應,像是白酒香煙,奶糖塊,小枕頭那麽大的俄式麵包,勞保手套圍巾,刮胡刀片毛巾肥皂……這些福利的分配權就在工會手裏。


    大麗媽興奮了好幾天,跟街坊們說以後想要啥東西就讓她家大麗幫忙弄,她家大麗可是個大方人。同時還不忘踩葉青一腳,上次去上海她家要的臉盆架葉青沒給捎來。


    難怪這幾天鄰居們眼神都怪怪的,原來是以為她沒選上啊?


    葉青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後也不計較,考試的事除了賈工和田婆婆以外,別的人她誰也沒告訴。


    笑著跟李玉坤道別,葉青迴到房間躺沙發上拆信。


    徐友亮?再看看信皮上的地址,葉青這才想起來是徐公安。


    怎麽好好地想起來寫信了?葉青好奇展開。


    “本人今年二十五歲,祖籍南京,退伍轉業,父親犧牲母親去世,每月工資六十二塊五,糧食標準四十八斤,括弧,出任務有補助……現有存款三百塊,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不喝酒,抽煙每天不超過三支……”


    徐公安要跳槽?葉青納悶。


    滿滿兩篇信紙都是徐公安羅裏吧嗦的個人簡曆,葉青疑惑地看看收信地址和收信人,確實是寄給她的沒錯。


    信上最後還寫了盼迴複,下麵就是姓名落款日期。


    怎麽把求職信寄我這裏了?葉青疑惑不已,迴複什麽?準許錄用?我說了也不算啊!


    葉青隨手把這封莫名其妙的信扔窗台上,繼續等待自己的錄用通知什麽時候出來。


    等待中度日如年,終於,在其他人入廠報到的一個多星期後,葉青接到了通知。


    “成為本礦區正式職工,明日報到後在廠委辦公室學習,期滿三個月另行分配……”


    “賈工,什麽意思啊?到底是正式工還是學徒工啊?”葉青看著通知費解。


    賈工拿著錄用書笑道:“當然是正式工,看樣子是要培養廠委接班人,葉啊,好好努力。”


    葉青了然,管他什麽工呢,反正這年代同工同酬,工資都差不多,有工作就上吧。


    第二天一早,葉青早早起床,恢複朝九晚五的生活。


    新作的綢緞小棉衣和馬褲馬靴是不能穿了,見工要有見工的衣裳,也不知道發不發工作服。


    葉青翻找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最後還是把當初那件灰色工裝棉衣穿上。規規矩矩梳好麻花辮,背上挎包,收拾利落才鎖好門出去。


    剛到門口就遇到下夜班迴家的鄭大春。


    “葉妹子!礦食堂門口貼出來通告,你是礦區正式工人啦!”


    鄭大春大嗓門引來一片驚唿。


    “葉同誌,恭喜啊。”


    “太好啦!葉妹子,咱們成工友啦!”李玉坤親熱的攬住葉青手臂。


    “什麽?不是沒選上嗎?”小蘭娘不可置信的嘀咕。


    “憑啥她就是正式工啦?礦上到底講不講究?”大麗媽梗著脖子吵吵。


    葉青笑笑,衝鄭大春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跟李玉坤一起出門,一路上李玉坤興奮地給她介紹礦上食堂哪個師傅手鬆,哪個師傅小氣,副食店幾號有肉賣。


    葉青興致勃勃聽著,不知不覺就到了礦區。


    找到廠委辦公地點,是一座不起眼的兩層青磚老建築,跟不遠處工會所在的四層俄式紅磚小樓相比,顯得很是低調。


    一樓是倉庫,二樓是個大通間的超大辦公室,老舊的紅漆地板,走道部分磨損的裸/露出原木。辦公桌兩張兩張的對臉擺著,彼此空出好大的距離。


    還沒到上班時間,裏麵已經有人在了。


    “葉青同誌吧?你好,我是高衛國,考試時見過你,歡迎加入廠委辦公室!希望這三個月時間我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葉青記得這人是跟自己一起參加考試的,是那六個人其中的一個。比自己早到一會兒就代表廠委歡迎了?


    還是跟熱情伸過來的手握了握,葉青態度平淡,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看這位同樣新來的高同誌在那忙乎。


    打開水,掃地,擦桌子,十幾張辦公桌,高衛國忙的大汗淋漓,直到早晨八點鍾所有上班的人都來齊才停住手。


    “大家過來下,我給大家做下介紹。”蔣書記說話。


    辦公室十幾個工作人員都湊了過來,一水的老頭兒,四十來歲的蔣書記算是中堅力量,還有一個姓任的老大姐,是這裏唯一的女性。


    “這位是高衛國同誌,高中生。”蔣書記介紹。


    大家鼓掌,高衛國鞠了個躬,慷慨激昂的開始做自我介紹。


    “我出生在萬惡的舊社會,當時家裏窮的吃不起飯,迫不得已把我送去做學徒,六歲的學徒啊!同誌們!沒有人身自由,受盡剝削和壓迫!師傅喝酒吃肉我要一碗一碗的幫著盛飯!是新社會解放了我,我能讀書上學考上高中,成為國家有用的棟梁之才!現在成了光榮的工人階級!我一定要發光發熱!”


    大家響起熱烈掌聲,葉青暗暗搖頭。


    舊社會的手藝人也分三六九等,裁縫木匠梨園行,這些人收徒都有規矩,幾千年傳承的行規。


    大部分匠人,木匠裁縫泥瓦匠,走街串巷給人做活,收徒條件也寬鬆。學徒期間要孝敬師父師母,幫家裏做活算是學費,三年出師,拜師禮出師禮,年節幾斤肉幾斤酒都有禮數。


    另一種高湛技藝的大師傅,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某領域大師。


    比如像魯師傅那樣的,有絕技傍身,通常都是家傳給兒子,沒兒子的就要給自己找一個衣缽傳人,絕不隨便亂收徒弟。選中了從小領迴家,同吃同住將徒弟養大成人,除了傳授技藝還要教導行業規矩做人的道理。師徒如父子,多得是傳授了一身絕技還把女兒嫁給徒弟。


    六歲的小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要他能幹什麽?師傅收了徒吃喝供著,那肯定是當傳人培養,怎麽就這麽苦大仇深?


    “葉青同誌,你也做下自我介紹吧。”蔣書記指示。


    葉青上前鞠了個躬:“大家好,有幸成為工友一起工作我很高興,希望以後和大家相處愉快,謝謝!”


    大家怔了下,相互看了眼,也熱烈鼓掌。


    葉青和高衛國跟那位姓任的大姐去辦理了各種手續證明,這就算正式入職了。


    下午拿著證明葉青到街道給自己辦理了糧食登記,從原來的二十一斤漲到三十五斤,兩斤細糧指標增加到四斤。


    葉青也是有工作的人啦!


    正式第一天上班,葉青沒想到就遇到葉向紅。


    跟著礦廠委在車間開完會,葉向紅追著出來。


    “你站住!”葉向紅在後麵喊。


    葉青站住,迴頭看她:“有事?”


    葉青記得蔣紅棉說過葉向紅還在上初中,不知道她為什麽退學上了班。


    “你憑什麽看不起人?”葉向紅瞪著眼睛問葉青。


    葉青笑笑:“你有什麽優秀品質值得我高看?”


    倘若她就是那個真正的大妮兒,葉向紅這個親妹子又會對她怎樣?


    葉向紅咬著牙說道:“我會讓你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拭目以待。”葉青微笑眨眼。


    幾天下來,新的生活方式開始適應,葉青總恍惚自己還生活在以前那個時代,早出晚歸上班下班。但是細細比較,還是有差別的。


    就說工資吧,葉青現在月薪是三十六塊六,這可不是什麽*,礦職工所有人工資都是按照級別標準發,誰也沒例外,而且差別也不大。


    葉青現在是二級工,一級工三十二塊錢,比她少四塊六,最高的八級工也不過八十六塊錢,還是兩位數!怎麽評定的她也不清楚。


    廠委其他人的工資是參照另一張表格,叫幹部工資,居然分了三十多個等級!表格從十四級開始,最高的一百五十六塊,最低的居然才二十塊,還不如工人!


    暈暈乎乎上了不到半個月班,就趕上月初發工資了,葉青看了眼工資單,三十六塊六一分都不少。


    然後就是街道來發糧票,三十五斤糧食指標除了細糧增加外,還多了三張工業券,一張副食卷,一張肉票,一張糖票。布票沒變,上班不上班的每人都一樣。


    葉青這月隻買了四斤玉米麵和幾顆大白菜,剩下粗糧沒買,糧票自己留著,肉票糖票都給了田婆婆。


    上班後每天工作的內容就是開會,大會小會不停地開,跑到礦場開,車間開,屁大點小事都要征詢所有工人意見。


    最後廠委辦再拍板決定,怎麽決定的葉青也搞不清楚,反正就稀裏糊塗的跟著開會。


    有時候好不容易廠委決定了,工會又跳出來搗亂,接著又要開會。


    今天毫無意外,又是開大會。


    “礦場臨時工雖然工作辛苦,但是車間職工勞動積極性更高。”大麗慷慨激昂發言。


    高衛國不甘落後:“我反對!我們要調動所有工人積極性,尤其是生產第一線!”


    大麗激動地站起來:“高同誌,要分主次先後,所以我覺得,毛巾還是要發給車間工人!”


    葉青聽他們吵的熱火朝天,自己神遊太虛險些睡過去,為這幾條毛巾開一星期會了。


    除了分配來的正規生,今年招工新入職的正式職工總共六個。廠委兩個,車間四個,都是和葉青一起考試的那幾個上過高中的。


    礦區職工結構粗略區分下:工人,工會職工,廠委辦公室幹部。


    工人是礦區的主體,也是礦山的主人。不管是臨時工學徒工還是正式工,又或者是下礦井的礦場的車間的。


    總之,所有重大決定都要聽取他們的意見,當然,最後照不照辦那就不一定了。


    工會就是礦區職工的娘家人,代表職工替他們爭取各項權益福利。包括住房分配,要求領取新工作服勞保手套,食堂改善夥食等等。吃穿住幾乎全管,還有內部糾紛夫妻矛盾,沒什麽是工會不能插手的。


    廠委辦身份就比較尷尬,有句話叫丫鬟拿鑰匙,管家不當家,形容廠委辦還挺貼切。現在銷售不需要操心,設備技術人員也是國家分配來的,廠委沒什麽資源能讓腰杆子硬氣,當家不做主。


    工人是有福利待遇,但是物資緊缺沒辦法供給充足,市裏分了什麽就是什麽,多了沒有。所以,工會這個娘家人跟拿鑰匙的大丫鬟吵嘴要東西的情景時有發生。


    最後還是舉手表決,葉青跟著廠委書記蔣益民投票給礦場臨時工,反正就這麽點東西,大舅二舅都是舅,給誰不是給啊?


    廠委辦光是正副礦長就十來個,有生產礦長,安全礦長,保衛科勞資科礦長等等若幹個。唯獨蔣益民這個礦長還兼職著黨委書記,一屋子礦長屬他月薪最高,十八級幹部每月工資八十三元,是礦區的老大!


    葉青發現,每迴類似這種毛巾肥皂幾兩肉票的福利糾紛,隻要放出風,先讓各車間礦場一番開會爭論。最後工會娘家人出麵做個主,廠委辦再低調表個態,基本上事情就搞定了,薑還是老的辣!


    所以葉青堅定立場跟隨蔣書記步伐。


    下午沒會開,葉青在辦公室喝水看報紙,任大姐在對麵辦公桌上做棉褲。


    “小葉,你還沒結婚,想找個啥樣的?大姐給你介紹個?”


    礦區兩萬多人工人,年輕女工不到兩千,葉青早就聽說過“車間四小花”“工會一枝花”“廠委一枝花”的調侃。


    工會一枝花是今年新來的大麗,廠委的嘛……總不會是任大姐吧?嘿嘿,葉青還挺得意,以前班花校花都沒當過,現在可好,廠花!


    聽任大姐說要介紹對象,葉青連忙擺手:“別介,任大姐,我還小,不著急結婚。”


    任大姐誇張驚唿:“二十二歲還小?我十八時候大女兒都出生啦!”


    葉青無奈,心想你大女兒現在都二十五了,不是也沒結婚?


    家裏孩子多,任大姐家大閨女二十五,最小的老六才五歲。這一大家子,光是每年拆洗棉褲棉襖就得她忙乎兩個月。大女兒要分擔家裏負擔,放出話來說二十八歲前絕不結婚。


    任大姐正要繼續勸說,她們家小四跑辦公室找她。


    “媽媽,媽媽,小六頭磕破了!”


    “哎呦!這是怎麽弄的!你們就知道玩,妹妹也看不住!”


    任大姐氣唿唿的教訓完小四又轉頭跟葉青說:“小葉啊,我迴去一趟啊,要是書記迴來你幫我遮掩下。”


    葉青痛快答應:“趕緊去,孩子要緊,我就說你去車間調查肥皂使用情況了。”


    任大姐千恩萬謝離開,她家就住礦家屬區,平時沒事每天也迴去個三五趟,葉青早就見怪不怪。


    等到下班時間,蔣書記也沒迴來,葉青收拾收拾就要迴家。


    “葉同誌,先不要走。”高衛國攔住。


    “幹什麽?”葉青問。


    “今晚我有時間,可以幫助你學習上級文件精神,一同進步!”


    葉青牙花子疼,總共半篇紙幾行字,就是字麵意思,學習個屁啊?進步你個頭!有病!


    葉青不太喜歡這位高同誌離自己太近,討厭他身上的煙味,尤其是混雜著體味的煙味。


    每迴高衛國遞過來的文件,葉青都小心翼翼不去碰他拿過的那一邊,翹著小指用拇指食指指甲掐著接過擺桌上。


    總覺著他手碰觸過得地方帶著一股子腥臊加香煙熏蒸過的味道,絕對是上完廁所沒洗手就抽煙!


    “你自己學吧,我沒空。”葉青低著頭遠遠繞過他離開。


    轉天中午,到了開飯時間,才剛過十一點,大家陸陸續續迴家的迴家,去食堂的去食堂。


    葉青從爐子上拿下飯盒,剛要出門,高衛國又擋住去路。


    “葉同誌,中午吃完飯你總該有空了吧?”


    “幹什麽?”


    “今天報紙上那篇節約糧食的社論,我想和你交流下心得。”


    高衛國中等個,國字臉,兩道粗眉,說話時眼睛瞪得賊大,眼下露白。


    葉青平時遇到他盡量都低著頭,不去看他的臉。


    人的五官沒有美醜之分,粉粉嫩嫩的小嬰兒怎麽看都可愛,和自己親近的家人朋友看習慣了也覺得他們很美。


    相由心生,葉青看辦公室那群老頭兒都覺得和藹可親,唯獨這位高衛國。


    本來濃眉大眼國字臉在這個時代是標準長相,葉青卻總是看到他臉上五官的狹隘計較。還有內分泌旺盛導致的粗大毛孔,不用相麵就知道這人平時的思想有多猥瑣。


    總之,多看一眼,葉青都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


    “葉同誌,為什麽你總是不敢看我?現在是新社會,作為工人階級新女性,你要大膽奔放!不要害羞。”高衛國鼓勵。


    害羞你個頭!我是在保護眼睛!


    葉青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他:“嗬嗬……高同誌,礦場篩石子的女工不識字的多,她們領會文件精神挺吃力的,你要是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去幫幫她們,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哈。”


    “葉同誌!對待工友要像火一般的熱情,你怎麽這麽冷淡?”


    葉青氣笑了:“我對別的工友都挺熱情的,就是不想搭理你,麻煩別擋道,我要去吃飯。”說完拿著飯盒轉身出去。


    高衛國愣在辦公室琢磨,她這是什麽意思?欲擒故縱?女同誌太矜持了也不好,猜測她們心思費勁。


    葉青飯盒裏麵有一個從家裏帶來的玉米餅,去食堂準備打菜打湯。原本想過把糧食關係轉到食堂,結果試吃一次後徹底放棄這個念頭。


    食堂的玉米餅幹硬粗糙,糧食關係不在食堂的也可以掏糧票和錢零著買,二分錢一個還要收二兩糧票。


    一分錢的湯,三分錢一份的炒菜,這些都不收糧票。


    有時候是白菜塊,有時候蘿卜絲,偶爾會趕上豆芽豆腐什麽的,月底會有一頓帶肉片的。說是炒菜,其實就是水煮熟點幾滴明油,湯嗎……葉青估計是炒菜的刷鍋水。


    葉青還是決定自己帶主食,菜和湯隻能在食堂湊合。


    到了食堂,葉青打了份炒豆腐,一份白菜湯,端著湊到鄭大春李玉坤他們那一桌,王大壯何二勇也在。


    “哎哎,今天有炒豆腐你們怎麽不打啊?整天吃白菜蘿卜還沒夠?”葉青問。


    幾個人看了眼葉青的飯盒,都憋著笑不吭聲。


    葉青納悶:難道炒的不好吃?再難吃也是豆腐啊,水煮的也比蘿卜白菜好吃吧?邊想著邊拿起玉米餅咬一口,調羹舀了一大勺豆腐放進嘴裏……


    “啊!呸呸,這是什麽呀!”葉青苦瓜臉往外吐。


    “哈哈哈……”幾個人哄堂大笑。


    李玉坤捂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哎呦我的葉妹子!豆腐渣你也不認識啊?”


    葉青暈,她隻知道豆腐渣能敷臉當麵膜,誰知道食堂當成一盤菜給擺出來了啊!那口感……哎!


    一桌人說說笑笑吃完,各自洗好飯盆都迴去了,葉青也迴辦公室歇著。


    下午上班全辦公室的人都在,高衛國突然站起來走到葉青桌前。


    “葉同誌,認真想了一中午,我決定不能對你放棄,一定要幫助你共同進步,提高你的思想覺悟!”


    葉青無語,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葉青笑眯眯的抱著雙臂,歪著頭看他:“高同誌,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噗”任大姐一口水剛喝進嘴裏,直接噴了出來。


    “我……”高衛國瞪目結舌。


    “想和我處對象?”葉青繼續問。


    “咳咳……咳咳咳”蔣書記連聲幹咳。


    “我……沒有。”高衛國滿臉漲得通紅,聲音低下來不少。


    葉青指著他鼻子罵道:“沒有最好,以後離我遠點!避嫌兩個字你不會寫啊?”


    高衛國羞憤難當,紅著臉跑了出去。


    一屋子礦長老頭兒都低著頭喝水,假裝沒看見。


    葉青哂笑:“蔣書記,各位領導,我平時和任大姐交流思想,共同學習進步的挺好,以後我會更加努力向前輩們學習,絕不會放鬆對自己的思想要求。”


    蔣書記點了點頭:“愛學習是好事,任大姐是咱們廠委辦的老人了,老同誌幫小同誌,你以後也要多請教。”


    葉青連忙答應,任大姐也鬆了一口氣。


    直到下班高衛國也沒迴來。


    後來據說礦上又改了稱唿,工會一枝花,廠委小辣椒……


    平時下了班,葉青先去國營飯店,吃過晚飯才迴家休息。


    除去四斤細糧,葉青每月手裏還有三十一斤糧票可供花銷。


    早晨油條豆漿小混沌,最多二兩糧票,晚上除了炒餅要收四兩糧票外,燜麵撈麵饅頭這些都是二兩糧票。


    這時候人們下飯館就是來吃主食的,米飯饅頭麵條必不可少,炒菜可有可無,反而是不要糧票。


    雞蛋湯五分,“真正的”炒豆腐一毛二分一盤。炒白菜炒蘿卜絲比食堂的油大,分量也足,一毛八分錢一盤。偶爾還能趕上肉絲燒茄子海米冬瓜什麽的,二毛到八毛不等,這些都不要糧票。


    和拖家帶口一份工資養全家的人比起來,葉青這個單身生活安排好了其實可以過得蠻不錯。


    隻要卡住一天不超過一斤糧票,錢就無所謂了,反正物價有限,自己現在又有工資。


    中午帶主食吃食堂,晚上下館子,周末躲在屋裏再開個小灶,一個月下來,工資居然還剩下五塊!


    葉青驚詫不已,想當初大幾千塊薪水月月不夠花要刷信用卡,現在可好,三十六塊六居然還有結餘?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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