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力劈華山。


    這一刀與之前刀劈顛剆百夫長的情形如出一轍,勢大力沉,攻其必救。


    無獨有偶,這出其不意的一擊與剛才閣羅鳳偷襲竹靈倩那一刀竟然出奇的相似,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真正是故伎重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李景龍在賭,賭閣羅鳳沒有竹靈倩寧死也要擊殺皮羅閣的決然之心,所以他這一刀沒有留餘力,赫然是全力施為,硬是將一把普通的橫刀揮舞得如同神兵利器一般虎虎生風,牽引著十米之內的氣流匯集成風,如實質般湧向閣羅鳳。


    “賊子敢爾!”


    突如其來的一刀嚇得閣羅鳳麵如土色,略顯黑黃的臉頰頓時變成白裏泛黃的漢史,黃不溜秋的很是滑稽;最紮眼的是他臉上坑坑窪窪的痘痕,似乎在無聲抗訴李景龍不講究,竟然用如此坑人的方式對付“坑人”。


    “鏘~~~噔噔!”


    危急時刻,閣羅鳳正如李景龍所想,果斷舍棄了斬殺竹靈倩,刀刃陡轉,高舉戰刀迎向李景龍居高臨下的劈砍一擊。


    隨著一聲火星四射的碰擊聲響,閣羅鳳吃力不住,生生被震退五步,腳步踉蹌之際又被李景龍一腳踹在左肩,致使閣羅鳳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四腳朝天倒飛出去。


    “嘭———嘩!”


    轟然一聲巨響,閣羅鳳倒飛近十米撞在古樸厚重的木櫃上,致使木櫃受力不住,應聲倒塌,生生將外間的浴桶砸個稀爛。


    尚未倒掉的乳白色洗澡水如決堤的洪流一般肆意橫流,眨眼間便流進牙床床底,將躲在床下的皮羅閣“包圍”起來。那乳白的液體中還夾雜著許多粉紅的花瓣,殘存的花香彌漫開來,給倒在地上的皮羅閣和閣羅鳳父子倆來個涼水沐浴,牛奶滋潤,遍體生香。


    結結實實的撞在檀木櫃子上,讓已經胸腔受創的閣羅鳳傷上加傷,手中的四尺長刀“哐當”落地。


    “哇”的吐出一口熱血,閣羅鳳左手捂著胸口,一臉駭然的看著李景龍,那眼神似乎在說:“怎麽可能?他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他耍詐,借力使力才有超過我兩倍的巨力!”


    驚駭未定的閣羅鳳此時的傷勢與竹靈倩幾乎一模一樣,雙手虎口迸裂、血流如注,一雙手臂驚顫不已,酸痛無力,左肩上挨得那一腳不僅讓肩胛錯位,還累及左側胸腔,使他血氣翻騰、左胸劇痛,唿吸艱難,根本不敢用力,致使一身武藝無法施展。


    一擊得手,李景龍毫不遲疑的拋出橫刀,用力朝閣羅鳳擲去,試圖一舉將其擊殺,省得他礙手礙腳,貽患無窮。


    誠然,剛才一擊雖然重創了閣羅鳳,使他暫時失去再戰之力,可李景龍自己也不好受,右臂不住的戰抖,胸中同樣血氣翻騰,一身戰力至少銳減三成,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施展出如此剛猛霸道的雷霆一擊。


    這種硬碰硬的搏殺,真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力量的碰撞是相互的,就好比狠狠抽別人一耳光,人家肯定痛,可是打人的手也痛。


    閣羅鳳此刻受傷頗重,李景龍同樣也不輕鬆,被刀身反彈迴來的巨力震得胸口發悶,手臂酸脹無力,戰鬥力銳減。


    與此同時,李景龍也深刻體會到閣羅鳳的厲害,如果剛才不是出其不意的偷襲,而是麵對麵的正麵搏殺,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一刀之下,他手裏的橫刀又崩了一個大豁口,險些攔腰折斷,所幸閣羅鳳倉促應戰,十二分力量頂多使出十分;否則的話,橫刀就會扛不過閣羅鳳的佩刀。若是對砍時橫刀突然折斷,那李景龍就會很危險,非死即傷,決計難以全身而退。


    正是看到自己的橫刀又廢了,李景龍才想起自己真的亟需一把得力的趁手兵器,就像剛才那樣,自己力量強橫,搶得有利時機,又占據地利優勢,可就是因為兵器不給力,才讓閣羅鳳逃得性命。否則的話,一刀下去,至少留下閣羅鳳的半條命,定叫他缺胳膊少腿,不死也殘。


    甩手擲去橫刀,李景龍想都不用想,抬腿踏著牙床,縱身一躍,摘下掛在牆上的六尺戰刀。


    十幾米外的閣羅鳳見到橫刀飛來,頓時便知李景龍準備趁機斬殺自己,於是強忍傷痛順勢一滾,堪堪躲過淩空襲來的刀鋒。正當他暗自慶幸時,赫然瞥見李景龍縱身取下父王皮羅閣時刻帶在身邊,珍藏多年、視之如命的蒙舍詔族長聖器———蚩尤戰刀。


    一瞬間,閣羅鳳驚聲疾唿:“惡賊休得猖狂,速速放下我族聖器,否則某定將你千刀萬剮,剝皮點天燈!”


    任憑閣羅鳳竭斯底裏的危言恫嚇,李景龍充耳不聞,自顧摘下戰刀,而後看也不看藏在被窩裏哆嗦發抖的女人,堂而皇之的站在皮羅閣的象牙床上,。


    “噌”的一聲拔刀出鞘,霎時他隻覺眼前一亮,但見那長約四尺的刀身寒光逼人,刀背上猙獰泛光的鋸齒宛若張開血盆大口的嗜血猛獸一般,見之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刀刃鋒利閃亮,乍一看如同清澈湛湛的溪流,流光溢彩,微波粼粼,宛如一麵白璧無瑕的明鏡;李景龍的臉頰便映在上麵,連細如毫毛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好刀!好漂亮的刀!”


    情不自禁的讚歎一聲,李景龍突然緊握戰刀,輕輕一躍,反手一刀劈向瑩白如玉的象牙床邊沿。此時皮羅閣就躲在床底下,如果一刀劈開牙床,便可將皮羅閣攔腰斬斷,斷為兩截。


    刀,好看沒用,真正有用的是它鋒利堅韌,而自古以來的神兵無一不是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利器。


    李景龍揮刀砍牙床,就是想試試這刀究竟是傳說中削鐵斷金的上古神兵蚩尤刀,還是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儀刀。


    手起刀落,李景龍沒有聽到預料中的砰然巨響,隻聽見與拔刀出鞘的聲音一般無二的“噌”一聲輕響。


    循聲看去,隻一眼,他的臉上便露出無比失望的表情,但見刀刃楔入牙床邊緣的深度不到兩寸,長度倒是與刀刃貼合牙床的長度一致,足有兩尺長。


    大失所望的搖搖頭,李景龍用力拔出刀鋒,無意間一瞥,頓時眼神發直,整個人都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刀鋒依然光滑如新,流光溢彩,那晶瑩透亮的刀麵上看不出一絲碰撞之後的痕跡,連無傷大雅的擦痕都沒有。


    真可謂是光可鑒人,清澈無塵!


    頓時,一種如獲至寶的莫大喜悅充斥心田,李景龍咧嘴“嗬嗬”的傻笑,儼然旁若無人的怡然自樂,完全忘了身在何處,更忘了這口寶刀也不是他的,而是有主之物,並且還是人家蒙舍詔世代相傳的傳承聖器。


    輕撫著光滑閃亮的刀刃,李景龍眼神迷離,就像撫摸知心愛人一樣,動作輕柔,目光柔和,視若珍寶,憐惜疼愛,仿佛力量稍大一點就會弄痛她一樣,七尺高的剛毅男人居然罕見地流露出溫柔的表情。


    這一幕落在正忙於調息的竹靈倩眼裏,渾身不禁打個冷顫,心頭浮現幾分酸澀,隱隱生出幾分羨慕和無端的嫉妒。


    “嫉妒戰刀?”竹靈倩渾身一激靈,當即摒棄雜念,從緊身黑衣中取出幾個如手指大的小瓶,一口氣吞下三顆紅棗大的藥丸,然後將另外兩個瓶子裏的藥粉倒在手心上,握拳將手縮進袖子裏,等到再次伸手時掌心裏空無一物,柔荑依然白皙如玉,似乎從未沾過任何東西。


    正在陶醉中的李景龍突感手指刺痛,抬手一看才恍然迴神,原來自己忘情之下右手五指竟都被刀鋒劃破表皮,滲出鮮血,在刀鋒上留下清晰的五個手印。


    “嘭!”李景龍剛一迴神,麵前的牙床底下便傳出碰撞聲響,驚得他一身冷汗,一邊迅速後退,一邊暗唿自己太大意,若是皮羅閣從床底下揮劍偷襲,隻怕自己這兩條腿就保不住了,不死也殘。


    急退數步,李景龍彎腰看向床底,一看之下,他忍俊不禁地“撲哧”一聲,啞然失笑。


    原來,剛剛他突然一刀劈向牙床,生生把藏在床底的皮羅閣給嚇尿了,以致於皮羅閣慌不擇路地想要逃離牙床,尚未爬到床邊便迫不及待的竄起來,結果一頭撞在床沿上,碰得頭破血流,好不淒慘!


    被皮羅閣滑稽的動作逗樂了,李景龍並沒有忘記正事,隻見他縱身跳上牙床,抬腳從蜷縮在被窩裏的女人身上跨過去,甩手一刀,斬向正欲起身且滿臉是血的皮羅閣。


    然而,這十拿九穩的一刀卻被飛身撲來的閣羅鳳揮刀蕩開。待李景龍抽刀再砍之際,寢宮房門突然大開,八名身著宮女和宦官服飾的內侍閃身進來,眨眼間便列陣排開,露出綁縛在手臂上的精巧連弩(諸葛連弩)。


    “嗖嗖嗖!”


    連弩振動,箭矢如蝗,迫使李景龍揮刀成團,身形疾退。


    翻身跳下牙床之後,他再不戀戰,俯身抄起靠坐在木櫃邊緣的竹靈倩,繞到木櫃後方,而後大步如飛,火速撤退。


    被李景龍托住雙腿抱在懷裏的一刹那,竹靈倩顧不上慣有的矜持,主動抱住李景龍的脖子,解下戰袍裹住右臂衣袖,然後右手用力一甩,左手卻捂住李景龍的鼻子,伏在他耳邊催促:“屏住唿吸,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隨著李景龍抱著竹靈倩閃身離去,被竹靈倩拋出的戰袍淩空旋轉,一股黑褐色的粉末在牙床上方飄散飛揚,迅速擴散彌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整個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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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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