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柔,就好像江瑤還正在他身邊,正在他懷裏靠著聽他說話一般。


    他抱著骨灰盒,就像是牽著江瑤的手一樣在家裏每一個角落都轉了一圈,然後上了樓,進了房間。


    他在做著結婚時候和江瑤做過的事情。


    那一年,她不甘不願的嫁給了他,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但是,卻還是想著一點點去融化她。


    進門的那一天,他就是這樣牽著江瑤的手,從客廳開始給她介紹這個家,然後牽著她的手去了廚房,告訴她,家裏的冰箱有很多她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然後告訴她家裏有幾個房間,她和他的房間又在哪裏。


    那一年,她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他身邊聽著他說話,一旦他伸手去牽她,她會躲,但是一句話也沒有。


    現在,她依然安安靜靜的聽他說話,他知道,現在,他再去牽她的手,她一定不會躲。


    隻是,他已經找不到能讓他好好牽著的那隻手了。


    誰說人這一生很漫長?


    分明不過短短數年。


    從遇見她,到她離開。


    這些才是他的人生,猝不及防的開始,猝不及防的結束。


    往後他的生命所剩下的不是時光,而是漫漫孤寂。


    樓下,陸母被陸父扶著坐在了沙發上,周俊民抱著孩子跟著走了進來,看著孩子哭的紅腫的眼睛,陸母又心疼上了。


    “孩子我來抱。”陸母伸手將孩子接了過去,抬手擦了擦眼淚,推了推陸父,讓陸父去招待周俊民。


    孩子對陸母不熟悉,但是卻熟悉她的聲音,江瑤帶孩子的時候,隔著個兩三天總會打電話給家人,有時候陸母會隔著電話和孩子說上好長時間的話,哪怕孩子聽不懂的,但是陸母依然說都特別開心。


    孩子哭累了以後沒有睡覺,而是睜著眼睛訓著熟悉的聲音看著屋子裏的人。


    “當初就和行止說了,退伍吧,如果那時候他退伍了,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這些事情了?孩子還這麽小。”陸母心疼的抱著懷裏小小的一團,低頭輕輕的蹭著孩子的臉,“我可憐的陽陽,你沒有媽媽了,你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迴不來了。”


    “陸姨,您別責備團長了。”周俊民吸著鼻子,“嫂子走了,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是團長,團長那麽愛嫂子,嫂子卻死的那麽慘,沒有人比團長難過了,團長都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沒有合眼過了,這幾天,更是滴水未進,有時候和他說話,他總好像聽不見一樣。”


    周俊民一說,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這是他這輩子最孬種的時候。


    “團長每天就抱著嫂子的骨灰盒,他心裏已經很難受了,阿姨您再說他,他心裏也受不住的。”周俊民哽咽著抬頭朝著樓上看去,“梁少說,那天在警局會議室裏,團長看到嫂子被殺的錄像都吐血了。”


    眼睛能看得見的日益消瘦,真的不是誇張話,在周俊民的眼裏,他是真的看著陸行止迅速的消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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