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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欲擒故縱


    範蔓第一天攻擊了四次,無一例外的铩羽而歸,損失了十幾頭戰象和近千名士卒,士氣低落,而將軍們也心情沉重,照這樣子打下去,不把越國人的弩箭和砲石耗完了,恐怕是沒什麽機會,而他們的士氣能不能支撐到那個時候還要打個問號。


    然而,一看到範蔓那張鎮定自若的麵容,他們心裏的慌亂便減輕了許多,莫名的有了信心。這些人都是跟著範蔓南征北戰了很多年,對範蔓非常有信心,雖然以前也遇到過不少麻煩的對手,但是範蔓都帶著他們奪取了最後的勝利,隻要有範蔓在,不管多大的困難,他們都不會絕望。


    日暮時分,範蔓下令收兵,迴到帳中,看著將軍們陰沉的臉,渴望的眼神,範蔓連一句安慰也沒有,隻是揮了揮手,輕描淡寫的說道:“迴去好好休息,告訴將士們,明天破城之後,放假三日。”


    原本如喪考妣的將軍們一聽,臉上灰敗的神色頓時一掃而空,眼中露出狂喜的光芒——範蔓能這麽說,那一定是他已經打到了克敵製勝的辦法,這是無數次的經驗證明的。


    將軍們走了。範蔓有些累,坐在行軍榻前沉思。範如讓人打了水來,幫他洗了洗,然後將他扶倒在榻上,見範蔓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這才輕手輕腳的出帳。剛走了一步,範蔓忽然說道:“阿如,你相信明天能破城嗎?”


    範如吃了一驚,他轉過身,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範蔓,範蔓的眼睛閉著,闊大獅鼻緩緩的抽動著,看起來象是已經睡著了。不過範如跟著範蔓多年,知道他一定沒睡著,剛才也不可能是他聽錯了。他轉迴身,恭敬的站在在範蔓麵前,不假思索的應道:“大王說能,那就一定能。”


    範蔓沒吭聲,過了一會兒,他撫在胸口的手指動了動。


    範如會意,立刻退出了大帳。他站在帳門口,臉色平靜如常,隻是眼神卻有些慌亂。範蔓以前從來沒有問過這樣的話,他隻需要向將軍們下命令,不需要解釋,不管他說多麽荒謬的事情,將軍們都能接受,而範蔓也從來不會在已經宣布了明天要破城之後,卻來問他信不信。


    範如感到了一種異樣,他覺得這次範蔓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從伏擊孫紹失敗之後,他不僅身體欠佳,而且精神明顯有些頹喪,幾天的功夫就讓人覺得他又老了好多,不經意之間,原本挺得筆直的背都有些駝了。


    大王老了,不知道為什麽,範如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範如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心虛的向四周看了看,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又仿佛突然之間發現了一個重大秘密,而這個秘密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似的。範如抬起頭,看著遠處暮色中並不高大的城牆,忽然覺得寒氣透骨。


    第二天,朝陽升起之後,扶南軍擺開陣勢,再一次發動了攻擊。不過,今天的攻擊與昨天有所不同,範蔓在四門各安排了五千人馬同時進行攻擊。將軍們開始聽到這個攻擊方案的時候,還有些不解,城裏有足夠的人手,按城牆的長度,至少每個門安排一萬人才有足夠的勝算,而現在隻安適五千人,豈不是又是一個僵持勢態?可是他們見範蔓信心滿滿,也沒敢多說什麽,各自去執行命令。


    四個城門都安排了人,但人數不多,不僅越國的將士們覺得好笑,就連金陳王無咎都哂笑不已。扶南人真是運數盡了,一向能征善戰的範蔓居然做出這種安排,真是天意。


    無咎組織起弓箭手攻擊填埋護城河的扶南士卒,然後扶南士卒已經得到了將軍們傳達的破城之後放假的消息,一個個信心百倍,雖然不少同伴倒下了陣前,但是他們依然勇往直前,迅速的填好了幾個衝鋒用的土坡,然後幾十頭戰象就馱著巨大的攻城梯衝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無咎才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不是越國士卒,更不是崔謙,崔謙守的南門有大量的霹靂車和強弩,能夠克製住扶南人的戰象,就算不是南門,崔豔守的東門和崔武守的西門也有足夠的強弓勁弩,不論是射程之遠還是箭矢的犀利都要占些優勢,而他守的北門卻和扶南人相差不遠,甚至還略為遜色一些,而對扶南人以戰象打頭的攻擊陣型,他隻能命令所有的士卒上城,弓弩手以最快的速度發射箭矢,攻擊戰象和戰象背上的扶南士卒,同時準備肉搏。


    扶南士卒驅動著戰象,冒著金陳士卒近乎瘋狂的密集箭雨,衝到了城下,兩頭戰象馱著巨大的木屋,士卒們在木屋的掩護下用攻城槌轟擊城門,而更多的士卒直接沿著戰象拖來的木梯開始附城,一丈五寸高的城牆根本擋不住他們的攻擊,隻花了小半個時辰,扶南士卒就攻上了城牆,與金陳士卒短兵相接,展開了血腥殘酷的城頭爭奪戰。


    得到北城攻擊順利的消息,範蔓立刻做出了反應,派出一萬養精蓄銳的士卒增援北門,不給無咎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定要拿下北門。


    一萬扶南士卒如潮水般的湧到了北門,北門頓時告急。


    無咎大急,他一麵派黎元派人和範蔓聯係,讓他們盡量不要從他這裏突破,一麵派人向崔謙告急。崔謙的消息先到了,我這裏也打得很辛苦,範蔓親自指揮攻城,根本抽不出人手來,城牆太矮了,扶南人直接攀城攻擊,看來外城是守不住了,立刻退入內城防守。


    無咎急得直跳腳,他發現自己對崔謙的能力估計過高了,這個海盜頭子打劫還行,守城太差勁了,他怎麽能把那麽多的霹靂車和強弩全放在南門呢?如果在各門都放一些,扶南人的戰象哪能發揮這麽大的作用?


    可惜現在跳腳也來不及了。無咎隻得按照崔謙的要求退入內城防守。內城的城牆高達兩丈五,周長隻有一裏二百步,守起城來方便多了,可是這樣一來,不僅無咎的一千多人在撤退時損失大半,而且外城丟失,扔給了扶南人。扶南人在順勢攻擊內城未果的情況下立刻放棄了攻打內城的計劃,隨即對外城的金陳百姓和大量的各國商人展開了有組織、有計劃的搶劫和屠殺。


    哭喊聲響成一片,原本安定祥和的頓遜外城成了地獄,到處是哭喊聲和求饒聲。好在內城未克,範蔓還不敢掉以輕心,及時讓人約束住了士卒,但是不過半個時辰的殺戮已經足以讓外城大變模樣。


    無咎欲哭無淚。


    “大王,越國人不懷好意啊。”黎元冷笑著提醒道:“你注意沒有,他們撤入內城的動作十分迅速,倒象是早有準備似的,而且滯留在城中的大漢國的商人都被他們帶到內城保護起來了,其他諸國的商人則隻有一部分進了內城,大部分都在外城。”


    無咎盯著黎元,良久才苦笑一聲:“黎將軍,金陳國已經亡了,我已經無能為力。你要怎麽辦就怎麽辦吧,隻希望將軍事成之後,能留我一家性命。”


    黎元無聲一笑:“大王,要想成事,還離不開大王的幫忙。大王現在認清了越國人的嘴臉,如果能幫我們刺殺那個姓崔的將軍,我家大王以後論功行賞,大王又豈是保住一家性命的問題,榮華富貴也是不會少的。”


    無咎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他已經不敢有這樣的奢望了,不管是扶南人勝了還是越國人勝了,都不會再留著他這個金陳王,能不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兩可之間,哪裏還談得上榮華富貴。如果不是小命捏在黎元的手裏,他真想扔掉王冠,帶著家人逃出城去,哪怕從此做個農夫也行。扶南人和越國人怎麽打,他才管不著呢。


    崔謙扶著刀,在內城的城牆上來迴踱著步,不時的停下來,和安裝強弩、霹靂車的士卒一起搬搬弄弄。雖然打了敗仗,可是越國士卒們的士氣並沒有受到影響,相反,他們一個個把腰杆子挺得筆直,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日裏響亮許多,動作幹淨利落,一絲不苟。原因很簡單,以大漢人為主的幾十個商人正在城下仰著頭,敬畏的看著他們和他們正在安放的武器。他們大多都聽說了昨天越國人用這些武器擊殺了扶南人十幾頭戰象的事情,現在又要仰仗這些武器保證自己的安全,對那些士卒當然是不敢怠慢。特別是那些因為和漢商關係好,得到提前通知才能及時退入內城的夷商,臉上的笑容更顯得恭敬三分。他們陪著小心,跟在趾高氣昂的漢商後麵,用蹩腳生硬的漢話向正在忙碌的越國士卒打招唿,實在不會漢話的,就連連打躬作揖。在這樣的氛圍中幹活,哪個越國士卒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僅是士卒覺得驕傲,就連崔謙也覺得十分得意,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商人,很威風的揮揮手,一點也不臉紅的說道:“大家不要慌,內城不僅城牆高,又短了一半以上,不會象外城那樣因為武器數是不足而被破,我可以向諸位保證,扶南人再來十萬人,他也攻不下內城,諸位的生命安全絕對沒問題。”


    “將軍威武!”


    “全都仰仗將軍了……”


    “我們都是托將軍的福,才能在這樣的戰亂中保全性命啊。”


    “哈哈哈,你們錯了。”崔謙哈哈大笑:“你是應該感謝大王,是他讓我們來保護你們的。你們想必也知道,我崔某人原本是個海盜,要不是大王讓我改邪歸正,說不定啊,我現在比扶南人還要搶得厲害,殺的人還多。”


    眾人麵色一變,都有些忐忑。崔謙的話提醒了他們外城正在發生的事情,漢商們因為早就得到了消息,有準備,基本沒有損失,而夷商人想到外麵正有同胞被扶南人屠殺,在慶幸的同時又不免有些不忍。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們又七嘴八舌的歌功頌德,不過這次變成了越王孫紹,崔謙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孫紹,崔謙這個海盜頭子可能比扶南人還要兇殘。


    “越王真是古來少有的聖人啊。”一個夷商既感慨,又羨慕的說道。


    “那是,我們大王年輕有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現在他就在途中,隻要他一到,範蔓那老豎子哪裏還有什麽活路。”一個會稽商人拍著胸脯大聲說道。


    “有崔將軍這樣的名將,有這麽犀利的武器,我們一定能等到越王殿下來救援的。”另一個徐州來的漢商不甘落後的說道。


    “那是,有我們越國的水師在這裏防守內城,扶南人怎麽可能攻得下?”一個越商得意的睨了那個徐州漢商一眼,忽然覺得自己說得有些不妥,好象崔謙剛剛把外城給丟了,連忙又補充道:“如果不是武器數量太少了,扶南人連外城都得不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著自己的高論,有的讚崔謙水平高,有的讚越國的武器利害,崔謙笑嘻嘻的聽著,眼神在商人們的臉上掃來掃去,慢慢的走到一邊去了。不一會,有一個親衛走了過來,對人群中的一個夷商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敢問尊駕可有空閑,我家將軍想與尊駕一敘。”


    那個夷商愣了一下,連忙客客氣氣的還了一禮,用不太熟練的漢話說道:“榮幸之至。”然後跟著親衛走了,其他人都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個混在人群裏不怎麽說話的大秦商人哪一點引起了崔謙的注意,居然有這樣的榮幸。


    夷商來到崔謙的麵前時,崔謙正在和無咎說話,他對無咎連連作揖,一臉的愧疚,自責得無咎都不好意思再說了。他一再道歉,說自己讀兵書讀得不好,隻知道生搬硬套,以為範蔓不會四麵同時進攻,判斷失誤,導致外城丟人。抱著責問的態度而來的無咎麵對這麽誠懇的崔謙,反倒說不出話來了,畢竟先失守的是自己的北城門,而不是越國人把守的城門,要怪也隻能怪自己無能。


    “大王,外城雖失,所幸內城猶在我手。”崔謙安慰道:“內城城牆高大,而且也比外城小好多,我們的武器能夠照顧得過來了,這次絕不會再讓範蔓那老賊鑽了空子。大王放心在城內休息,這城防就交給我越國水師吧。我崔謙向大王保證,隻要有我越國士卒在,哪怕隻剩下最後一人,也絕不會讓扶南人進城。”


    “那就委托將軍了。”無咎看著胸有成竹的崔謙,忽然有些明白了。崔謙哪裏是戰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防著崔謙,崔謙也對他有戒心,他是故意把外城扔給扶南人,由扶南人燒殺搶,這樣一來,扶南人是破滅金陳國的罪魁禍首,而越國人卻是保存金陳的救命恩人。這一仗過後,金陳國元氣大傷,還不是越國嘴裏的肉?


    他是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又如何?他現在沒有其他選擇,隻能配合黎元的安排殺了崔謙,要不然他的一家老小就得死在黎元的手裏。然而殺了崔謙,他就成為越國的仇人,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聽天由命吧,一切都交給梵天大神安排。


    這就是小國的悲哀,無咎心知肚明,他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隻得留心打量了崔謙身邊的情況,然後嚅嚅退出。崔謙客氣的將他送到門口,看著他遠去,這才轉過身對站在一旁等候的夷商說道:“敢問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叫昆圖斯?塞維魯。”夷商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又笑道:“我還有一個漢名,叫秦論。”


    “你還有漢名?”崔謙笑了起來,一邊示意秦論入座,一邊笑道:“不過,有個漢名確實方便,我這嘴笨,你們的名字我還真是不太念得起來,和鳥叫並不多,也記不住。”


    秦論見崔謙風趣的自嘲,也忍不住笑了,便解釋道:“其實我的名字也好記,昆圖斯的意思就是第五,按你們漢朝的說法,和伯仲叔季幼之類的排行差不多。”


    秦論的漢話雖然並不太好,但是他說得很慢,崔謙倒還是能聽清楚。他見秦論還知道拿漢人的命名習慣來做比喻,不免笑了起來,他用拳頂著太陽穴,饒有興趣的看著秦論,說了幾句閑話,打聽了一些大秦的風俗,然後才不落痕跡的提到了正題,問到了大秦的武器。他之所以把秦論叫來閑聊,並不是對大秦有什麽興趣,而是因為秦論在商人們誇讚越國的強弩和霹靂車時,他正好看到秦論搖了搖頭,雖然動作很輕微,但是他看得非常清楚。


    到目前為止,越國的軍械一直是領先於所有對手的,這也是越國水師一直能以少勝多,連戰連勝的原因之一,強弩和霹靂車都是越國水師引以為豪的強力武器,容不得別人輕視。


    秦論明白了崔謙的意思,他笑了笑,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大秦的武器,最後說道:“我們大秦的武器種類不如你們漢朝的多,有不少武器性能也遜色不少,但是我們大秦也有一些武器非常不錯,比如投槍和弩砲……”


    崔謙聽得很詳細,不時的還打斷秦論問一些細節。秦論說的投槍,他不是太感興趣,因為投槍的殺傷力雖然強,但是射程有限,而且是一次性消耗品,並不符合越國威力與成本的綜合計算習慣,但是秦論提及的弩砲卻讓崔謙非常上心。


    秦論所說的弩砲就是扭力彈簧弩砲。扭力彈簧弩砲自從問世以來,就是一項冷兵器時代的傑出成就,與崔謙他們現在使用的霹靂車相比,性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扭力彈簧弩砲使用的蓄能方式與霹靂車的杠杆原理和強弩的彎曲彈性蓄能不一樣,是利用動物肌腱的扭力蓄能。這種弩砲能將一塔化特(古希臘重量單位,約合26公斤,100漢斤)的石彈拋出三百碼(約合270米,近二百步)開外,而巨型弩砲的射程甚至達到四百碼左右。


    應該說,從射程和打擊精度上來說,弩砲兼有強弩和霹靂車的優點,使用扭力蓄能的方式也是越國的能工巧匠們沒有想到的方向,崔謙雖然不太相信秦論所說的弩砲真有這麽厲害,但是他還是非常重視這個信息,他立刻邀請秦論到朱崖一行,並且允諾將向越王孫紹推薦他。


    秦論十分高興的接受了崔謙的邀請,他那雙深目之中露出了一抹期盼的神彩。崔謙注意到了這絲神彩,沉吟了片刻,也沒有說什麽,讓人把秦論請下去休息。


    範蔓看著意猶未盡將軍們,非常明白他們的心思。將軍們對隻殺了一個時辰就封了刀十分不滿,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但是範蔓以內城尚未攻破,不能任由士卒們發泄,還要防備城內的突擊為理由,斷然下令封刀,令各軍戒備。


    將軍們雖然不情願,可是他們還沒有膽量在範蔓麵前撒野,一個接一個的出去了,隻有範如等幾個親信將領留下了。範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挺得筆直的腰弓了起來,雙手撐在腿上,無力的低下了頭,一陣陣的冷汗從額頭上滴下來。


    “大王,喝口水吧。”範如小心翼翼的遞過一杯水,安慰道:“外城已經攻破,越國人無路可逃,敗亡已經是定局。拿下金陳,向前必然望風而降,大王可以寬心些了。”


    “寬心?”範蔓沮喪的搖了搖頭,接過水喝了一口,抬起頭看著範如和幾個親信,無奈的苦笑道:“你們真的相信我們能很快攻破內城?”


    範如等人麵麵相覷,他們聽出了範蔓的擔心。特別是範如,他昨天就感覺到範蔓不是很自信,可是那僅僅是有些不自信而已,而現在,他聽出了非常嚴重的擔心。


    “大王,我們……今天這麽順利的就攻破了外城,那內城……有什麽難的?”


    “順利?就是因為太順利了,我才擔心。”範蔓慢慢的靠在榻上,眼光中帶著幾許痛苦,幾許悔恨:“你們想想,我們攻破的是哪個門?”


    範如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一破城就下達了封刀令嗎?”範蔓似乎在自言自語,“你們以為攻破了外城,內城也就逃不掉了,可是你們忘了,內城還有越國人,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守住內城,我們這個時候殺金陳人,殺各國的商人,隻是把這些金陳人和商人推到越國人那一邊。如果沒有越國人,我們殺就殺了,反正這次也沒打算留著金陳,到時候再施一些恩惠,他們就會忘記。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根本沒有把握打敗越國人啊,再殺人,豈不是給自己增加對手?”範蔓喘息了好半天,最後長歎一聲:“我們被可惡的越國人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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