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千騎如龍,卷起一道長長的煙塵,仿似從千萬年前飛來一般,踏著絕塵的腳步,所向無前。那一麵從煙塵中衝出來的大旗迎風飛展,還沒有看到兵,這等氣勢就已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了。


    等煙塵稍微消散,一名身穿銀甲,手持丈許長槍的小將一馬當先衝入了敵陣,左衝右突之下連挑三人,無人能櫻其鋒。


    騎兵所過,風卷殘雲。


    敵軍陣中的士兵無不退縮,騎兵隊刹那間竟在萬軍從中犁出一條縫隙,直通歸德府的北門。


    “好啊,好!”蘇白衣高興的拍了拍手,道:“果然是將門之子,經年不見,竟有如此之勇,楊大將軍在天之靈也可瞑目了。”


    那小將正式楊卷,此刻帶著三千騎馬從容通過無人敢攔的敵陣,直直的到了北門下,手中長槍朝城頭一指道:“蘇先生在否,故人來也!”


    蘇白衣大笑道:“長風啊,蘇某在此!”


    他和楊長風本來就是極好的朋友,而且名義上還收了這個徒弟,隻可惜自己與軍法帶兵一道不甚精通,所以二人亦師亦友。


    “別廢話了,快開門,放我進去。”楊卷眼睛往後一瞅,見自己帶來的三千騎兵全部都從敵陣中出來,這才將心放在肚子裏。


    城頭的蘇白衣頓時啞火,苦笑著道:“兄弟,你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唿,我也好迎接你一番!”


    “不用迎接!”楊帆不耐煩的擺擺手:“快開門啊!”


    “開個球!”蘇白衣苦笑著攤攤手:“老子把門封住了,恐怕,嘿嘿,嗬嗬,你進不來了。”當初為了防止羅汝才樁基城門,他發動老百姓和自己的學生,在門後麵結結實實的封了一道混凝土牆,還在牆的後麵剁了三道斜撐,如今楊卷到來,蘇白衣才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


    這可不就完美的詮釋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白衣!”楊卷憤怒的大叫一聲:“老子來救你,你特麽就這麽對我,把門封起來?”


    蘇白衣道:“所以說,你應該先跟我通通氣嘛!”


    “噗,我呸!”


    “要不,我讓人用繩子將你們吊上來?”


    “那我的馬怎麽辦?”楊卷看二逼一樣的看著他。


    蘇白衣道:“好吧,我挖牆!”


    牆倒是沒有挖。


    蘇白衣將封鎖門口的混凝土牆在一邊鑿出了個巨大的洞,不但人可以過,馬也可以過去。楊卷帶來的隊伍在洞裏鑽了半天才鑽過來。


    走在隊伍最後的一人將頭盔脫下來,看著蘇白衣拱手便拜,心甘情願的喊了一聲“蘇先生。”


    “平之?”蘇白衣看到葉安也甚是欣喜,看他如今滿臉自信,銀白色的衣甲上汙血點點,耳邊一道疤痕延至下巴,頗有幾分兇性,不禁道:“你……辟邪劍譜練成了……咳咳,我是說,你如今真是了不得啊。”


    “平之能有今天,全賴先生之功!”葉安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身子,然後深深的朝蘇白衣躬身行禮,標準的九十度。


    葉安心裏很清楚自己之前是個什麽樣的貨色,後來就是因為蘇先生的一番點撥,才使得自己敢於麵對父親,戰勝了強大的畏懼之心,從而一飛衝天,看到了星辰大海。


    看著麵前麵容和煦的青年,葉安覺得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先生。這先生不但能教授人各種各樣的知識,還能點撥內心,簡直是比擬佛祖般的存在啊。


    “我隻是個引路人,一切還要看你自己!”蘇白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以前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細節決定成敗,性格決定命運,你可以好好揣摩一下。”


    那邊楊卷下馬,一邊往這走一邊嘀咕道:“怎麽這麽多人?咱們帶來這三千人馬,不會給先生添麻煩吧?”


    蘇白衣哈哈大笑。


    葉安道:“你說的是什麽話?咱們是來幫助守城的,自然吃住都在城頭,還能在街上跟老百姓搶地盤不成。”


    蘇白衣道:“那倒不用,羅汝才這幾日讓我打怕了,他不敢輕易攻城。”


    “不敢輕易攻城?”楊卷問道:“為何?”


    話音未落,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就抽在了蘇白衣的臉上,好疼啊!


    因為……外麵的羅汝才部又開始攻城了。


    內城為了迎接三千騎兵入城,所以在北門開了個大口子,羅汝才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機會,不拚命的往裏衝才怪呢。


    “走,上城頭看看!”蘇白衣顧不得和二人敘舊,一邊命令士兵在城口大洞處作戰堵住外麵的賊軍,一麵帶著楊卷和葉安上城頭,遠遠一看,一條黑乎乎的人潮隊伍從外麵衝擊著城池,約莫數千人,在出城的道路上攢動著,一個挨著一個。


    “用炮轟他娘的!”孔有德說話間就點燃了大炮。“轟”的一聲響,下麵的賊兵便糜爛一片。可這一片相對於整個衝擊城門的流民隊伍來說,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大炮不行,還得用別的法子!”蘇白衣看了看旁邊熬好的一大鍋瀝青,道:“士兵們沒人分發一個長柄勺子,給我舀了熱的瀝青往下澆。”


    這個法子立竿見影,一旦黑乎乎的瀝青從城頭像下雨般的澆下去,那攻城的人頭裏麵便退縮了,時間已久,這波攻勢自然化解。


    蘇白衣嗬嗬笑道:“這樣好了,留著北門不用封堵,就用這個法子,一旦羅汝才敢接近,咱們就燙死他狗日的。”


    楊卷驚歎道:“先生奇思妙想,怪不得能守城多日。”說到這裏,不由得一歎道:“定遠侯鄧文明那廝,是個膽小怕事的主,守備歸德府本來是他份內之職,奈何我們二兄弟苦苦相求,這廝懼怕羅汝才勢大,就是不願發兵。”


    “啊……”蘇白衣看了看楊卷,又看了看葉安,有些擔心的道:“兩位兄弟,你們不是……不是偷偷跑過來的吧?”


    “不是!”楊卷一擺手道:“不過守備歸德畢竟是他的職責所在,鄧文明懼怕羅汝才,又懼怕朝廷,一直猶豫不決,這兩日聽說先生已經穩穩守住了歸德城,羅汝才在城下吃了大虧,所以才願意支援。”


    “這個膽小鬼。”葉安罵道:“便是此時此刻,他也畏懼如狗,讓我等打了鄧家的旗號,他卻不敢親自過來,隻是咱們兄弟帥軍前來。”


    “不錯啊!”蘇白衣道:“你們也別抱怨了,鄧文明怎麽說也是你的上司,這次將三千騎兵交給你二人,也殊為不易。”


    “還不是要靠咱們二人!”楊卷憤憤的道:“泗縣的兵原來不堪一擊,多虧我二人去了之後幫助整頓軍務,練兵剿匪,這才打造了一支鐵兵。算了,葉叔父和姓鄧的也是世交,不說他了,讓他繼續縮在龜殼裏吧。”


    幾人正在城頭談論,忽見西北極遠之處一彪人馬飛馳而來,領頭的是個絡腮大漢,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中提著一條烏黑的丈許鐵棒,後麵散亂的跟著千餘人,沒有統一的裝束,沒有統一的武器,也沒有什麽旗號,就這麽朝羅汝才的大軍中衝了過去。


    “咦……”楊卷問道:“這是哪路援軍?就千把個人,這不是羊入虎口麽?不行,咱們要去營救一下。”


    蘇白衣笑道:“這可不是羊入虎口,而是狼入羊群!”


    葉平之問:“這是誰?”


    蘇白衣道:“一個猛人,天生萬人敵!”


    蘇白衣遠遠的看到,站在點將台上的羅汝才更能看到。


    羅汝才臉色通紅的將千裏鏡拿下來,深吸一口,手指關節握的啪啪作響,憤怒道:“剛剛騎兵欺負咱也就算了,畢竟人家騎著馬,這隨隨便便竄出來個要飯的,也想渾水摸魚,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盧雄道:“大帥,等末將將他們擒下來。”


    “快去!”羅汝才一擺手:“再不贏一仗,咱們的士氣就快崩潰了。”


    盧雄帶著五千人馬衝出,和前來的隊伍站在了一起。


    很快,羅汝才就為他的輕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來人中為首的漢子見盧雄帶兵來犯,一提氣從馬上飛將起來,躍起有一丈高,鐵棍一揮便落入敵陣中,手中棍子如長龍出海,瞬間便憑借著個人力量擊倒一片。


    “殺!”大漢一個人麵對上百人絲毫不懼,再次一躍而起,手中棍子翻轉,每落一下,便有數人倒地,真真如天神下凡,蚩尤重生。


    後麵一千民兵看到主帥如此兇猛,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衝了過去,手中棍子、棒子、榔頭、鐵鍬什麽都有。


    這不是正規的軍隊。


    這是一支僅靠主將個人魄力和實力盤活的民兵隊伍。


    他們的主將名字叫做郭城。


    “吾乃成武郭召卿!”郭城手中鐵棍向天一舉,虎眼中射出兩道厲芒,衣衫片片碎裂,虯結的肌肉蓄滿了力量,他須發箕張,身上殺氣凝如實質:“賊子,受死吧!”。


    身形一動,腳下煙塵鬥生,手中鐵棍如瘋魔亂舞,拍、打、刺、抽一氣嗬成,身邊的賊軍如同人體炮彈般一個個被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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