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再次迴到大廳中的時候,蘇白衣麵前的桌子上已經堆滿了一大堆銀子,銀子後麵是蘇白衣笑嗬嗬欠揍的臉,對麵則是一群陰沉著臉的學子。


    有些人花錢看了,覺得不虛此行。


    有些人沒帶錢,遺憾的同時對蘇白衣的恨意直線飆升。


    還有些人,花了錢看過之後依然怒不可遏。


    國子祭酒劉文權顯然屬於後者。


    這該死的蘇白衣,收錢看也就罷了,可是憑什麽收別人十兩銀子,到了老夫這裏就變成了二十兩。


    二十兩就二十兩吧,老夫過去剛剛看了沒一會,就被這貨一腳踢了出來。這人怎麽如此沒有品質?


    劉文權恨恨的看著蘇白衣,摸了摸兀自生疼的臀部,惡狠狠的哼了一聲,正趕上董其昌從外麵走進房間。


    “還有誰想看,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哈!”


    蘇白衣露出半張欠揍的臉,笑嗬嗬的看著眾人。


    董其昌微微一驚,用手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的湊了上去,看到蘇白衣的時候嗬嗬一笑,勾著頭道:“還有一副呢,老夫看看可乎?”他一邊低著頭朝蘇白衣露出討好的微笑,一邊將自己的那一張寶貝《黃山雲海日出圖》卷起來死死的攥在手裏。


    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從陛下貪婪的目光中厚著臉皮拿過來的啊。


    “原來是董大人啊,董大人請!”蘇白衣露出潔白的牙齒,將董其昌邀請到畫麵的正對麵,說完又有些擔心的問道:“董大人心疾沒事吧?”。


    “沒事!”董其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縷自信的笑容,拍拍胸脯就往前走。


    畢竟,這種畫他已經見過一次了,再見一次的話應該不至於像上次那麽激動震驚差點暈過去。


    但,世事難料,等董其昌邁著自信的八字步從繞過去抬頭看到那副畫麵的時候,心髒禁不住再次“突突突”跳了起來,幾乎是在一瞬間,他蒼白的臉上湧現兩朵潮紅。


    “嗚~~~嗚嗚~~”董其昌感覺胸口悶熱難當,頭腦一陣發熱,然後便“嗷……”的一聲往後跌倒,腦海中隻留下一個念頭:這幅畫怎麽又換了個風格啊,老夫老命休矣!


    “董大人暈了!”


    “董大人死了!”


    “蘇白衣是兇手!”


    “不得了了!”


    下麵的人一陣慌亂。


    蘇白衣趕緊收起圖片,給董其昌來了個心肺按壓急救。


    眼看著董大人一口氣要上來,可就是上不來,他也急了。不過,最急的還是袁樞,肥碩的身體在原地打轉轉,兩隻眼睛通紅,三十多的男子漢眼淚竟然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


    “快找個大夫!”


    “我去喊太醫!”孫承宗起身,對他隨身帶來的仆人招招手,然後自顧自的出了門。


    孫承宗知道崇禎就在董府,而且像董其昌這種級別的官員,自然也有資格用太醫院的醫生,所以就跑出去向崇禎求救。


    “怎麽辦?”袁樞急的團團轉,肥碩的身體像個圓球一樣晃來晃去:“蘇兄,你自己不就是名醫麽!”


    “沒辦法了!”蘇白衣一咬牙:“對於董大人這種情況,本少爺隻能用必殺技了,閃開,看我絕招!”說話間口中籲了一口氣,對準董其昌的老臉就要撲下去,可是隔了老遠就聞到一股口臭味,還有那惡心的花白胡須。


    “厄……”人還沒開始救,蘇白衣自己先對著門口痛痛快快的嘔吐起來。


    董大人啊,不是學生不救你,實在是,實在是……唉,你自己的長相和性別害了你啊。


    “蘇白衣,你,你,快救救董伯父!”


    “這個!”蘇白衣深吸一口氣,看著亂七八糟的眾人和淚人一樣的袁樞,咳咳兩聲道:“救人這麽偉大的事情,還是你自己來吧,來來來,我教你!”


    然後將人工唿吸的法子傳授給袁樞。


    袁樞二話不說上去就懟!


    蘇白衣用手擠壓董其昌的心肺。


    二人上下其手,一分鍾沒到的時間,董其昌終於吐出一口濁氣悠悠醒來。


    “醒了?”蘇白衣眼睛一亮。


    “呃呃……呃呃……”袁樞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下費勁的開始嘔吐。


    不過,或許這家夥的腸道比較深,嘔了半天也沒看他嘔出一根麵條來。


    蘇白衣臉色現出狠狠之色,抓起桌子上的圖畫,道:“都是這個妖孽,它差點害了董伯父的命,今日就讓你以命抵命!”不由分說一用力,手中的圖片便被撕成了兩半。還不過癮,又合在一起撕了四半,八半,十六半!


    “你……你……你……暴殄天……我噗……”董其昌剛剛醒來,就看到蘇白衣全力以赴的撕畫,瞬間又氣的熱血上頭,腦袋一耷拉再次暈了過去。


    “啊,伯父……”袁樞再次撲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好男風呢!


    於是,袁樞的嘴像個充氣筒,不停的“噗,噗,噗”的朝袁樞口中送氣,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再次將董其昌從昏死狀態中救了出來。


    蘇白衣抹了抹腦門的汗!


    還好,還好!


    如果真把董其昌給氣死或者激動死了,估計京城的這幫子讀書人真有可能一人一口把老子給吃了。


    “扶,扶我,起來!”


    袁樞和蘇白衣這邊扶著董其昌起身,另一邊,一個學子的手逐漸伸到桌子上,將那撕碎了的圖畫碎片拿起來一片,問道:“蘇先生,這個可不可以給我?”


    圖畫雖然撕碎了,但是如果拚起來的話,它也注定是個千古名作不是?


    “行!”蘇白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那書生哈哈大笑,高興的手舞足蹈。


    可舞完之後就傻眼了。


    周圍的學子一哄而上,幾十隻手同時抓向圖片。


    “我的……我的……”


    淒慘的喊叫,亂七八糟的套路,無數人擁擠來擁擠去,將大廳中的桌椅板凳都擠的淩亂不堪。


    這種時候,誰不上去搶簡直就是辜負老天爺的恩賜。


    結果就是,原本隻有十六半的畫紙在這次爭搶中徹底變成了無數片紙片。


    這種歪打正著的結果也是蘇白衣想要的結果。


    畢竟這他娘的照片也不是真貨,現在拿出來哄哄世人不要緊,萬一幾十年或者一百年之後相機問世,而自己的“名畫”又被某個收藏家收藏起來,那就尷尬了。


    後人會如何評價他蘇白衣?


    如何看待這個引領一代風騷的弄潮兒?


    《一代宗師巨匠不過如此:記蘇白衣欺騙世人之繪畫大師!》《考古最新發現:蘇白衣百年前畫作竟是照片?》《劃時代的新聞:相機實用技術至少提前九十年!》


    蘇白衣搖搖頭!


    不行!


    為了身後名計,絕對不能將照片留下去,既然逼已經裝完,那它們也就沒有停下來的必要了。


    他的目光從周圍哄搶紙片的學子身上,逐漸轉移到了董其昌身上,又盯著董其昌手中的那幅已承諾送給出的《黃山雲海日出圖》,眼中冒著綠光!


    不但九寨溝的照片不能留,這玩意也不能留。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分散的檔口,他一把從董其昌手中奪過照片,然後使勁往天空上一扔。


    “咦……這是什麽飛機?”蘇白衣還妝模作樣的露出清純至極的表情,揚了揚手指著那完好無損的畫卷。


    “啊?”眾人愕然的抬起頭一看,然後徹底爆發:“搶啊!”


    三秒鍾不到,另一幅畫也被撕成了碎片。


    “我……我……老夫……此命休矣……噗……”董其昌口水吐了二尺高,然後一口氣沒上來再次一耷拉腦袋昏了過去。


    袁樞臉色一黑,感覺胸口腸胃一陣翻騰:“伯父啊……我可憐的伯父……不是小侄不救您,實在是,實在是小侄,心有餘而嘴不足啊,小侄……”


    “小你大爺,趕快救人要緊!”蘇白衣手上一使勁,硬是將袁樞的頭往董其昌頭上按。


    外麵那些學子,還在擁擠著爭搶。


    畢竟這是蘇白衣難得一見的巨作,即便是搶到了了山水雲霧之一角,也能迴家研究下這種絕世神畫的畫法不是。


    一分鍾之後,碎片也被搶了個幹幹淨淨。


    懷揣著畫片的學子們心裏暗自得意,一個個默不作聲的往外跑。


    然後,十秒鍾的光景,先前還擁擠的大廳就顯得寬敞起來。從國子監出來的學子們早就一哄而散,剩餘的就隻有國子祭酒劉文權、內閣次輔徐光啟和一臉呆愣的徐霞客三人。


    當然,還有蘇白衣、袁樞以及昏死過去的董其昌。


    “我次奧……”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時候,蘇白衣禁不住憤怒了:這群國子監的學子,素質也忒差了吧,老子的銀子呢,銀子呢。


    麻辣隔壁啊!


    就在蘇白衣心肝肺都疼得一顫一顫的時候,董其昌第三次悠悠醒來。


    看著早就不知所蹤的學子和自己心愛的畫,他的心肝肺要比蘇白衣疼上一萬倍,疼在肝上起,怒向心頭生,董其昌顫巍巍的手死死的抓住一隻瓷杯,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道,痛罵一句“豎子”之後,手中的杯子像炮彈一樣飛出了大門外。


    “啊……”的一聲慘叫傳來!


    然後,在蘇白衣綠綠的目光裏,崇禎皇帝雙手抱著褲襠痛苦的蹲在了門口,口中輕輕低吟:“誰?誰要害朕?”


    “老……”董其昌眼睛一番,身子再次癱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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