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蘇白衣聽了餘慕瞳的表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


    如果沒有餘家從中作梗,如果餘慕瞳真心想和自己在一塊,得此嬌妻,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小姐拳拳之心,白衣心裏甚是感動!”蘇白衣長身而起,朝餘慕瞳深深的行了個禮,又有些為難的說道:“不是我看不上小姐,也不是我蘇白衣妄自菲薄,但蘇某又豈是那種死纏爛打之輩,我怕和小姐在一起呆的久了,會讓令堂誤會。”


    冷冷的月光依舊漫天灑下,餘慕瞳身子驟然一抖,也同樣站起來,收攏身上的衣裙,朝蘇白衣同樣行禮。


    蘇白衣的話,他自然清楚的很。


    人家算是怕了自己的那位母親了吧!


    “妾一片冰心,有如天上的月亮;願蘇郎學韋固之妻,能擯棄前嫌。否則,妾心難安!”


    看著麵前的美人,蘇白衣突然覺得,如果自己現在立即拒絕的話,餘慕瞳會怎樣?會不會和沈梅霜說的那樣決絕,有跳下黃河的勇氣?


    不過他是不想去試探的。


    餘慕瞳是不是有勇氣跳黃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將這丫頭的觀念扭轉,沒事不要老是粘著不放。


    蘇白衣真的不想和餘家,特別是餘家的那個主婦,有半點瓜葛。


    “你看到沒有,那邊有一棵樹!”


    蘇白衣指了指亭子外的西邊,清輝之下的寬闊草地上,有一株長得比較臃腫的小樹,小樹的後麵,是一排大樹。


    “我蘇白衣就像是這一棵小樹!你再往後看,小樹的背後,是一片樹林。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餘小姐,其實眼光稍微放開一些,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的樹有很多,不能因為我蘇白衣這棵樹,就放棄後麵的整個樹林,那豈不是……”


    “餘小姐?


    餘小姐?”


    正說話間匆匆一瞥,突然看到餘慕瞳好像呆了一樣,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西側,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


    得,白費勁了!


    蘇白衣想著要不再打個比較通俗易懂的比方,卻見餘慕瞳身子突然抖了一抖,很費勁的抬起手臂,指著西邊的草地說了一句:“鬼,有鬼!”


    說完,還歇斯底裏的尖叫一聲,然後就抱住了蘇白衣的胳膊。


    通過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來自於她身上的顫抖,讓蘇白衣毛骨悚然的同時,又有一種掉進了軟綿綿溫柔鄉的陶醉感。


    不過,鬼是什麽玩意?


    蘇白衣轉過頭,看著清輝之下的大地,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鬼呢?


    我特麽怎麽沒看見。


    他似乎是懂了什麽,轉眼看了一下尚自抱著自己胳膊,波濤洶湧的前胸津貼著自己肌肉的餘慕瞳,心裏暗道:我滴哥啊,大明朝的女人,套路竟然也是這麽深?


    不對!


    這種想法隻在他腦海中閃現了一下,蘇白衣本就繃緊的肌肉就像觸電一樣,全身數百萬的毛孔同時收縮,甚至能感受到汗毛倒立撐起衣服的錯覺。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那空地上。


    原本被他形容的那一株小樹,不見了!


    我累個去!


    剛剛就感覺那樹怪怪的,到底是什麽鬼?


    難道真有鬼?


    “走,趕快走!”


    穿越這種離譜到不能再離譜的事情都能發生在他身上,蘇白衣覺得在大明朝這個地方別說出現鬼,就是出現白骨精、豬八戒、孫悟空他都不覺得意外。


    拉起餘慕瞳的手,快速的從亭子橫欄上起來,然後就要往亭子的那三階台階下麵走。腳步還沒有抬開,就聽後麵一個粗重的聲音道:“蘇白衣,哪裏走……”


    一個人影,帶著像是小時候聽過戲台上唱戲的那般腔調,又像是說書人口中繪聲繪色的聲音,反正,是拉了長長的調子,朝蘇白衣衝了過來。


    不等他反應過來,清澈的月光下,蘇白衣隻看到了一支反光的匕首,快速的朝他前胸捅來。


    這不是鬼!


    絕對是人!


    雖然用唱戲的腔調掩著自己原本的聲音,可也絕逼不是鬼!


    鬼特娘的也不會唱戲啊。


    蘇白衣反應過來,心中稍微一鬆。


    身體一轉就要躲過那匕首刺來的方向,可右手被已經驚呆了的餘慕瞳死死的拉著,一時間並沒有抽出去。


    他身子躲了過去,手臂卻沒有躲過去。


    一陣冰涼刺痛,讓他腳下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蘇白衣知道,現在不是假摔的時候,萬一這個時候倒掉了,自己的小命也就歇逼了。


    “啊……”


    餘慕瞳看到蘇白衣被刺中,再次尖叫一聲。


    “去!”那歹徒看餘慕瞳礙事,一腳將她踢開,手掌一翻匕首調整方向,再次朝蘇白衣刺來,還是前胸,心髒的位置。


    “好狠!”


    蘇白衣好想從係統裏弄個電擊棒出來,可是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他身子在地上一滾,忍著劇痛避過歹徒的匕首。


    開玩笑,哥雖然不能靠本事真正的一個打十個,好歹也是練過的吧,豈是你這小蟊賊一兩下就能打倒的?


    一兩下確實打不倒。


    可蘇白衣忽略了一點:小蟊賊似乎也特麽是練過的。


    人家身子雖然肥胖,可騰、挪、旋、轉,靈活的簡直歎為觀止,一個飛跳來到蘇白衣身邊,手中的匕首再次刺來,目標沒變,還是胸口,心髒的位置。


    “當……”


    蘇白衣躲過,那匕首落在了亭子下的橫欄上,深入一寸有餘。


    你妹的,好鋒利!


    我再躲!


    蘇白衣前世的時候雖然有兩下子,這輩子也基本上繼承下來了。唯一可惜的是,身子骨不太好,沒有前世的時候壯實。


    在體能方麵就大大的打了個折扣。


    而且他肩膀上帶了傷,又增添了一處負累,跑了幾下之後,便落了下風。


    “蘇白衣,你去死!”


    背後的那人終於追了上來,激動之下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一刀快速朝蘇白衣的心窩子裏刺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間,蘇白衣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非常滑稽的念頭,他在想:為什麽老子不是女人,如果是女人的話,心口處多了一塊肉,這一刀下來,真不一定能刺到心髒。


    就在他聽到邱三的聲音,以為就要成為邱三刀下亡魂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一軟!


    然後,幽香襲來,寧靜醉人。


    餘慕瞳發出一聲悶哼,邱三的手頓在了那裏。


    他手中的刀子,原本計劃著剛剛好插入這個弄得他傾家蕩產的蘇白衣的心髒處,可為什麽,插在了一個女子的後背上?


    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女子是誰了。


    壞了,應該是餘家的那個丫頭。


    壞了、壞了!


    這下死定了!


    蘇白衣再怎麽出名,殺了他神不知鬼不覺,可如果這一刀殺了餘家的女兒,就不是傾家蕩產的事了,那是家破人亡!


    因為,隻有餘家知道,今天晚上來行刺的人是他邱三!


    邱三慌不擇路,甚至忘了繼續刺殺餘慕瞳身下的蘇白衣,連作案工具都懶得處理,就這麽慌慌張張的要夾著尾巴逃跑。


    不遠處,李晴和春煙正好趕了過來,二人一邊跑過來,一邊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刺殺過程的發生。


    “少爺!”


    “少爺!”


    “抓住他!”蘇白衣知道來的是李晴,心下大定!


    又對春煙道:“快,春煙你過來,有人受傷了!”


    蘇白衣從餘慕瞳身子底下起身,顧不得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打眼朝餘慕瞳身上一看,頓時一驚。


    那明晃晃的匕首,至少有一半插入了餘慕瞳的後背上。


    “走,快,去同濟堂!”


    蘇白衣心裏五味雜陳。


    這小丫頭,怎麽就想著用身子幫自己擋刀子呢,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麽?


    同時,他心中又升起了一股難以抑製的感動和自責。


    “蘇,蘇,蘇郎!”


    餘慕瞳有氣無力,臉色蒼白如紙,口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應該是剛剛咬破了嘴唇所致。


    “別說話,我帶你去看大夫,我帶你去看大夫!”


    蘇白衣將她橫著抱起來,然忍著右肩膀處傳了的疼痛和酸麻,一步步朝同濟堂走去。


    “少爺,血,你流血了!”


    春煙心疼的掉淚,跟在後頭想要包紮一下。


    “沒事,我死不了!”蘇白衣深吸一口氣,抱著餘慕瞳繼續往前走。


    自己的肩膀流點血沒關係,餘慕瞳的傷口看上去無論是深度還是位置,都比他要嚴重的多,這可是一刻也耽誤不得。


    “疼……”


    餘慕瞳額頭細汗密布,全身上下一陣痙攣,抱著蘇白衣的胳膊,身子抖得牙齒作響。


    “沒事,一會就好,你疼就咬住我的胳膊,千萬別睡覺,別睡覺……”


    蘇白衣抱著她,繼續往同濟堂走。


    區區五百米左右的路程,此刻顯得是那樣的漫長。


    肩膀熱乎乎的,那股黏黏的熱流已經順著肩膀流向後背,又延伸到了腰際。蘇白衣覺得雙手越來越沉,頭越來越暈。


    手中的餘慕瞳似乎睡著了。


    似乎,又醒了!


    也不知道怎的,她突然張開口,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好疼!


    背後傳來了春煙撕心裂肺的哭聲,巷子裏的狗“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好像嗅到了煙火的氣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同濟堂的門口,還有高懸在門楣上,在昏暗的燈籠照射下那略顯醜陋的三個字。


    “終於到了!”


    蘇白衣鬆了一口氣,感覺好累,好想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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