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夢見星光踩在彩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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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六號是梁茉汐所在的全市重點高中一高新校區三周年校慶的日子。校方前一晚就開始燃放煙花。班主任囑咐全校學生,早晨七點準時在升旗台前集合,並由高年級學生會主席和新生代表一起演講,之後校領導會向年紀前三名和貧困學生頒發獎學金。

    星期五的天空倒是明媚。

    茉汐記得星座上寫星期五是自己的幸運日。她笑笑,她不信星座。

    晨曦的第一抹光束在202寢室的磨砂玻璃留下朦朧的彩暈。寢室另外七個人差不多洗漱完畢。她們住在二樓,雖然這裏離教學樓有些距離,但不用像五六樓的同學那樣趕。

    茉汐第一次住校,幾天下來除了軍訓,中午和晚上都抱著本半英半漢的《傲慢與偏見》在床上默不作聲的看,同時把耳朵塞上耳機聽各種語言的歌。

    她睡上鋪,至今連下鋪的女孩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其他室友會有好的向她自我介紹,可見下鋪的女孩也是沉默寡言的。

    剛入學的學生總是喜歡手挽著手,成群結隊的走路吃飯。厚臉皮的擋別人的路不說,還要為了在食堂占到表示我們‘誓死不分開’的位子,花的時間比買飯和吃飯的都要長。茉汐早點出了寢室。她更不可能像個白癡一樣,等某位消化不良需要細嚼慢咽的非親非故的同學吃完飯。

    學校依山傍水,寢室樓建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前兩棟是女生宿舍,後三棟是男生宿舍。茉汐沒聽清班主任的交代,感冒的時候去男寢三號樓買感冒藥被寢管阿姨和剛好出來的男生嘲笑了一頓。

    那棟樓和後山隻隔了一麵牆。從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連續五年春遊學校都組織去那座山。以前因為害怕山間大大小小的墳塚,她從來沒有爬到過山頂。站在山頂山,就可以看見星羅棋布的湖泊和島嶼,有一座山叫鬼山,山上是氣勢恢宏的陵園。現在男寢三號樓和到不了的山頂一樣,都是她心中的禁區。

    幾個女生經過茉汐身邊。她們正用不可思議的神情和時而快速重複,時而激動斷續的聲音討論著發生在六樓的一件離奇而恐怖的事情。

    “不會吧,真有人因為跑步心髒病發作死了嗎——”這一聲質疑更是一個訃告。很快坡道上所有的男女生都對這件事開始了沸沸揚揚的討論。有人說難怪星期一升國旗的時候,國旗升到一半離奇卡住,再怎麽也升不起來——降半旗是致哀的意思。也有人說新校區自從建校,每年都會死一個,不足為奇。

    茉汐在人潮中默默聽著。升旗台的國旗現在是迎風飄展的,台下學生正在老師的指導下排隊。她抬起頭久久的仰望那麵鮮紅攜著五顆金黃色星星的旗幟。藍天白雲下,高聳旗杆的軒然之勢仿佛一種神聖的指引。

    她不禁想上天要帶走一個人之前是不是真的會留下一些啟示。比如新年燃放的鞭炮突然斷掉;比如年夜飯的米怎麽也蒸不熟;比如一隻頭上頂著白色花圈的貓突然遊躥在自己的窗台下麵;又或者,真的存在專門收取魂魄的女鬼,深夜在樓下徹夜哭嚎……這些在她眼裏似乎都發生了。

    可,留不住的還是走了。

    這個留不住的人是她的哥哥梁晨。兩人生日相差一年少三天,茉汐提前一年上學,他們從小到大是同年級不同校。他在一次事故中溺水,結束了十四歲的生命。從那之後,茉汐睡覺整夜都會開著台燈,而且也不再過生日了。

    地球少了誰都會照樣轉,校領導們的官架子沒受絲毫影響。

    今年全校擴招,生源是往年的一倍多。一年級二十四個班被分成三個等級:年紀前六十名分作一班,叫奧賽班。從省縣招收的學生和部分優等生分作七個班,是農村班。剩下十六個班就是染上些‘貴族和痞子’色彩,在另外兩個等級中臭名昭著的城市班。在他們眼裏,這些班裏的學生,除了前十名,其他都是掏高價進來的。

    雖然古訓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學校對奧賽班是國寶級的保護,嚴重杜絕後門現象,就是把國家主席請來都不行。這不僅暗示走後門可恥,也表示校方‘有容乃大’,至於買通關係進了農村班的差生更是和他們那些‘鄉巴佬’格格不入。班主任和任課老師把諷刺高價生當興趣愛好。在接受應試教育的學生眼裏,發展興趣是件偷雞摸狗的事。

    真是應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據說農村班三班有一個叫成靳威的混混在短短幾天便組織了三次惡性打架鬥毆事件。本來以為是和城市班同學一起‘要革命一起革命’沒想到,打的幾個都是城市班的小痞子。看來,愛耍酷的男生,政治覺悟不高。

    茉汐在三樓的十一班。她親眼看見成靳威在樓梯過道裏打同班的一個男生。事實證明,警察局裏的黑幫老大和學校裏的流氓痞子基因都不怎麽樣。她想不通為什麽寢室的女生讓成靳威在年級前十位校草裏排名第五。

    那個男生被他打的屁滾尿流,明明可以搞定,非要帶一幫弟兄先把人家嚇趴,不是顯擺是什麽。茉汐在陽台上若無其事的觀看。最後那個男生鼻孔出血,她想起自己哪怕摔的粉身碎骨卻誓死唱著她最喜歡的歌的mp3,不由得把那人在心裏膜拜了一下。

    她其實沒打算見義勇為,反倒是成靳威眼皮一抬,衝她吼道:“看什麽看!想告狀是吧,你告去啊!”茉汐知道他爸是學校的科長。自己老爸為了托關係讓她進奧賽班還請他吃過飯。她不懂大人之間的事,覺得自己隻差幾分卻被那個綽號叫‘光明頂’的禿頭科長連著‘坑’了三頓。到頭來不還是城市班的公敵,和他兒子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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