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草原的殘酷,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這片寧靜而悠遠的草原頃刻間變成了血雨腥風的戰場。曾經那美麗而安詳的草原此刻卻變得那麽的蒼白,沒有一絲溫暖,連同腳下的青草也被死亡籠罩著。這時的狼群已經不是一個獵手,而是視死如歸的戰士,每一個都是抱著必死的態度與馬群決一死戰,它們不再挑選一個群體中最弱的一個下手,將對方殺死,飲血食肉,而是要與馬群同歸於盡,要把殺死它們同伴最多的兒馬子趕盡殺絕。這時有一半以上的狼把“火焰”從群體中分離了出來,把它團團圍住,雙拳難敵四手,群狼前赴後繼,慢慢的“火焰”有點支持不住了。特木爾騎在馬上,緊緊的握著馬棒,心裏糾結著,暗暗的為“火焰”加油,千萬要挺住,千萬不能倒下。食肉動物在捕獵的時候都要千方百計的將獵物扳倒,沒有倒下就有機會逃跑,就能施展後蹄和利角對抗敵人,一旦倒下就失去了所有的武器和生存的權利,喉嚨和腹部這些最脆弱的地方就會暴露在狼口之下,群狼一擁而上就隻能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這時的狼群變成了兇惡的厲鬼,它們要摧毀一切。“火焰”渾身布滿了鮮血,仍在不屈的戰鬥著,又一條咬住“火焰”後腿的狼被踢翻,躺在地上噴著血抽搐著,被踢迴的狼沒有受傷就再次撲上去。“火焰”不堪重負慢慢的身體開始傾斜了,大狼還在不停的向上撲咬。特木爾眼看著“火焰”一點點倒下去,這時他的心都要碎了,他跳下馬背,握著馬棒,瘋了一樣朝狼群跑去,完全不顧已經陷入狼陣。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因為他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任何倒下的獵物能夠從狼群的嘴裏逃脫,再次站起來。正當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他再次聽到了兒馬子那高亢雄壯的吼聲,那十幾匹還在和群狼糾纏的兒馬子擺脫了餘下的幾十條狼如旋風一樣全都衝向被壓倒的“火焰”說時遲那時快,沒等特木爾靠近戰場“火焰”的救兵就已經殺到,撲倒“火焰”還沒來得及咬住喉嚨的狼群識相的散開了,“火焰”一骨碌爬起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仿佛在向狼群叫囂。短短的幾秒鍾,特木爾從大悲大喜中度過,幼小的心靈仿佛有些吃不消了。特木爾顫抖著伸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如果再晚哪怕零點幾秒鍾,四顆狼牙插進喉嚨就等於宣告一個生命的結束。

    驚魂未定的特木爾還在想著下一步怎麽辦,耳邊又響起了萬馬奔騰的聲音,馬蹄聲震耳欲聾,馬的嘶吼,和馬倌的呐喊,他以為自己因為太緊張所以幻聽了,迴過身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真的一大群馬向這邊奔來,在馬群的前方幾十匹兒馬子和十幾個人率先衝來,跑的近了特木爾分辨出來了,正是父親哈森和布赫、巴音、巴圖幾個人連同別組馬倌,自己的幾個小夥伴,幾個大馬倌全部端著獵槍,全副武裝,已然是草原上的特種部隊。狼群也停止攻擊了,靜立不動,耳朵朝向馬群奔跑的方向,可能它們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就這樣狼群,兒馬子,特木爾仿佛都被時間定住了,隻有馬群向這邊移動。當雙方距離不足五百米的時候哈森鬆開韁繩雙手抬起獵槍,槍口朝向天空,“啪”的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了短暫的寂靜,狼群仿佛觸電一樣渾身激靈一下,緊接著第二槍響起來了,狼群像一股旋風一樣消失在雨後的草場。

    特木爾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過度還是心裏繃著的那根弦頓時鬆懈。

    以前那個大馬群分開的兩群馬又匯成了一群,這十幾匹兒馬子像凱旋歸來的英雄一樣昂首闊步在馬群裏奔跑,尋找著自己所屬的臣民。哈森扶起特木爾看著他不說話,特木爾感覺得到父親的臉上閃爍著欣喜的表情,仿佛在說,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臨危不懼,沒有逃跑,沒有害怕,沒有置馬群於不顧獨自逃命。

    哈森和幾個馬倌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和狼群有一場惡戰,但遲遲沒有動靜,他突然想到狼群有可能避開戒備森嚴的這群馬去冒險攻擊另一群馬,哈森就和幾個人趕著馬群趕來,食草動物對抗獵食者的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依靠群體的力量,如果離開集體就意味著死亡,食肉動物就算再大的獵物,再難對付的對手都敢挑戰,隻是要把它從集體中分離出來,就會一擁而上把它撕碎。當哈森看到這一場景感到無比驚歎,深深的被這群兒馬子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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