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玉書吃藥的時候,蘇錦在他身邊坐著,有些欲言又止,李玉書一看就知道她想問自己什麽,但是她不開口,李玉書便不說,看著蘇錦糾結的樣子,李玉書心中好笑,麵上還要做出一副什麽也沒有發覺的樣子。


    終於等到他將最後一顆藥丸咽下去之後,蘇錦忍不住了:“我今日聽你叫軍師齊公子,你認識他?”蘇錦雖然是問他,但是卻是肯定的語氣,以她的聰明,自然可以看出這一點。


    李玉書搖了搖頭:‘第一次見,不過對他這個人倒是有所耳聞。’


    “我也覺得十分奇怪呢,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漢人,但是卻做了戎族的軍師,而且還一心幫著他們謀奪漢人的江山。我這些日子在這裏住著,看上去,那大王之所以決定謀奪北境三城,完全是此人在背後出謀劃策。”蘇錦皺著眉說道:‘就像這次要引你前來,看起來也完全是他的主意。’她總覺得這個大王並不像大王,軍師更是處處透著古怪。


    “他大概是聽說了些傳聞所以一定要引我來。”李玉書說道。他想起了之前那些傳聞,說當今皇上的皇位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勞,甚至有些人越傳越離譜,說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隻要他願意,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登上皇位,他之所以費盡周折也要將自己引來,應該是聽信了這些傳言。但是他畢竟不知道傳言就是傳言,根本當不得真,當今皇上之所以可以成功,靠的可不是自己的幫助,他不過是充當了他的一個棋子,幫他暫時迷惑了端王,那設下那樣大一個局的人除了做皇帝李玉書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適合他的。他不過是出現在了慕淩辰身邊,而他看重自己的才華和財產所以留他在身邊,至於後來的官位更是完全為了給柳知默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是在外人看來卻成了,皇上欣賞他的才華,但是他拒不接受做官,皇上無奈,隻好放他離開,但是終究舍不得他的才華,所以還是封了他做揚州知府,所以說有的時候真的是傳言害人啊。


    不過現在蘇錦在他們手中,自己若是說自己並沒有這麽大的本事,恐怕蘇錦性命不保,更何況,隻怕他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尤其是齊複,他對這次的事情肯定是籌謀已久,若是這個時候告訴他從一開始他想的就是錯的,恐怕大驚大怒之下他會發瘋,而蘇錦的性命還掌握在他的手中,自然不能這個時候刺激他。


    李玉書當初接到九兒的消息說是蘇錦丟了的時候,確實是又驚又怒,但他憑自己對蘇錦的了解,知道她雖然有的時候難免好奇,但從來不會輕易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所以雖然九兒沒有說明白,他已經猜到是被人綁走了。


    而蘇錦和銀杏兩個女子,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身份,若是被人綁走,估計要麽是被人販子帶走,要麽就是借她們來引出與她們有關聯的人,聯想九兒說在蘇錦不見之前,有人好像故意將他引開,李玉書心中已經大致有了猜測。


    他雖然著急,但是也必須先打探清楚那邊的狀況才能上路。


    北境,這樣一個極其敏感的地方,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蘇錦的走失與戎族有關係。


    但是李玉書從來不與戎族做生意,即便是認識幾個戎族人,也是在北境的時候有過幾麵之緣,這樣的人會大費周折地綁走蘇錦來要挾他嗎?李玉書有些懷疑。雖然時間緊迫,他並不能查清楚到底是什麽人綁走的蘇錦,但是他將所有可能的線索都捋了一遍,自然也不會漏了齊複這個傳奇人物。


    齊複,漢人,但是自小便生長在戎族,傳聞他在老大王在世的時候已經初露頭角,新大王即位,齊複不過弱冠之年,便已經做了戎族的軍師,傳聞之中,此人玉樹臨風,有漢文人氣象,但是卻善用蠱毒,又精通謀略,不過一年時間便助新即位的大王打壓了風光幾世的哈紮家族,大權重新迴到大王手中,也正是在他的鼓吹之下,戎族這些年一直不十分安分,對北境幾城虎視眈眈,李玉書雖然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會跟蘇錦被綁有什麽關係,但是來北境尋人,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所以自然對他有些了解,但是即便他的了解不算少了,也隻知道這些而已,至於他為何生長在戎族,為何要戎族攻打北境,他也是不得其解。


    來北境之前,李玉書特地去了一趟京城,他去那裏其實主要是為自己擅自離開給皇上打個招唿,畢竟如今是朝廷命官,若是將來真的追究起來,也是大罪。另外就是將自己此行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皇帝,說不定能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啟發。


    結果這一趟他果然是沒有白來,皇上看到他不在揚州而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驚訝,雖然算算日子他呈上的奏折應該還沒有到,但是皇上不驚訝,李玉書也裝作若無其事。


    他大概是看李玉書終究還算誠實,所以在他匯報完自己的事情之後,說道:“你可知道此事是誰做的?”


    “微臣不知。”李玉書很是直接地說道。


    “你就沒有猜測過?”慕淩辰明顯不信。


    “微臣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並沒有什麽線索。”李玉書說道。


    “看來你對這個蘇錦還是一如既往地用心啊。”慕淩辰有些感慨。


    “微臣隻是覺得微臣不能置兩條人命於不顧。”


    “何必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你就算說了實話,朕也不會不讓你走。”


    李玉書沒有說話。


    慕淩辰繼續說道:‘是戎族下的手。’


    看到李玉書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慕淩辰笑道:‘還說自己沒有線索,朕說是戎族,你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


    “微臣想能在北境下手的,戎族是最有可能的。”李玉書說道:‘不過皇上肯告訴微臣,微臣還是感激不盡。’


    “不必急著感激朕,朕知道是戎族綁走了她,自然也知道戎族要用她做什麽。”


    “請皇上明示。”


    “你不必裝傻。與蘇錦有牽扯的人數都數的過來,能讓戎族出手的,更是沒有幾個。他們綁走蘇錦,為的不就是你?”慕淩辰看著他說道。


    “原來是微臣連累了她。”李玉書依舊不動聲色。


    “他們要你去,你知道是為什麽?”慕淩辰的語氣淡淡的,但是帶著威脅。


    “微臣不知自己有什麽能讓他們如此大費周折的本事。”李玉書誠實迴答。雖然他猜到對方帶走蘇錦可能就是為的自己,但是想讓自己做什麽,他確實不知道。


    “愛卿可聽說過坊間傳聞,說愛卿你是麒麟再世,絕頂聰明,當初朕的皇位也是多靠了愛卿幫扶。”慕淩辰看著他說道。


    李玉書連忙跪下:“皇上明鑒,自知這不過是坊間傳聞,當不得真,何況當初的事情,皇上比所有人都了解內情,皇上才是智勇雙全,微臣怎麽敢占皇上的功勞?”


    “愛卿是明白人,可是多的是不明白的。”慕淩辰說道。


    “傳言終究是傳言,不可信,也傳不久。”李玉書說道。


    “你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卻擋不住有人已經信了這個傳言。”慕淩辰的語氣終於有所緩和。“你這次被引去戎族,為的就是北境三城。”


    “朕本來想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沒想到他們竟然敢主動挑起事端,那就不要怪朕將他們趕盡殺絕了。”慕淩辰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


    李玉書聽到原來是為的這個,心中也十分驚訝,但他還是鎮定地問道:“皇上可有什麽指示?”


    “你就按他們說的去做就是,朕用到你的時候自會找人聯係你。”


    “隻是微臣有一事相求。”李玉書再次下拜。


    “為了蘇錦?”慕淩辰果然早就猜到。


    “正是。”李玉書說道:‘在戎族境內,畢竟不能保證安全,微臣是想,若是有機會先讓她出來,皇上可否保她安全?’雖然他也會一早安排人在外麵接應,但若是再有皇上的人,更多一層保障,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慕淩辰看著他,最終點了點頭,卻說道:‘一個女子而已,也讓你如此大費周章。’


    李玉書沒有說話,卻想起他後宮之中的那個人,自己名義上的妹妹。


    李玉書見過皇上之後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直接來到戎族境內,找到了蘇錦,隻是沒有想到她身中蠱毒,所以再三考慮之後,隻好先讓她也留在這裏。


    接下來的幾天,李玉書總是拖著依舊疲弱的身子去前麵與他們商量不知什麽機密的事,蘇錦雖然好奇,但是他不說,自己也不問,因為她知道李玉書雖然一定會想盡辦法救自己,但是絕不會為了自己一個人將北境三城拱手相送。


    他們好像很快就商定出了最終方案,就在蘇錦喝齊複送來的藥滿一個月的那天晚上,李玉書來告訴她說,明日就會送她離開,蘇錦問他:‘那你呢?’


    他說:“你離開這裏之後,去找珠兒,他會在路上等著你。”


    蘇錦再次問:‘我問的是你怎麽辦?’


    “你放心,等到你安全之後,我會跟著他們的軍隊一起進關,等進關之後,我自會有辦法逃出的。”李玉書很是輕鬆地說道。


    隻是蘇錦有些懷疑:‘他們會讓你這麽輕鬆的離開?就沒有人會看著你?’


    “你忘了,我也是會功夫的,尋常人是看不住我的。”李玉書笑道:“好了,你就先別擔心我了,隻要你能安全出去,我肯定會離開的。”


    蘇錦看著他,卻不說話。


    李玉書被她盯的有些心虛,低下頭來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說道:‘你相信我。’


    蘇錦最終點了點頭:“那我在北境等你。”


    “不了,等你出去之後,珠兒會帶你們一路往南。”李玉書說道:“這裏難免會爆發一場戰爭,你在這裏終究是不安全,還是往南走,不過你放心,有珠兒在,他會護你周全的。”


    蘇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他為自己考慮的如此周到,隻是想讓自己平安,她不忍心再拒絕。


    第二日一早,蘇錦和銀杏早早地起來,李玉書帶著他們兩個去見了戎族的大王和齊複,齊複看了看蘇錦笑道:“蘇姑娘體內的蠱毒已經排幹淨了,我說話算話,自然是會放蘇姑娘離開的。”


    “既然如此,就此別過了。”蘇錦說道。


    齊複在身後嘖嘖感歎:“蘇姑娘還真是冷情啊,李公子為了你從千裏之外趕來這裏,又費盡心思讓我替你解毒,結果你的毒解了轉身就走,就一點兒也不擔心李公子的安危?”


    “我的安危自有軍師你來保證,又何勞她關心呢?”李玉書說道。


    蘇錦聽到他的話,沒有出聲,帶著銀杏徑直走出了帳篷。


    又是來時的那條路,一路上,兩排站滿了士兵,蘇錦走在這裏,總是害怕他一個反悔就又把自己帶迴去了,所以一路走的飛快,銀杏都快要跟不上她了。


    好容易走完了這條路,蘇錦依然不敢停下腳步,直到再迴頭已經看不清楚那條路上的士兵了,蘇錦才長舒了一口氣,暫時停了下來,銀杏看到蘇錦終於停了下來,也趕緊停下了腳步,蹲在路邊大口地喘氣:‘姑娘,你走的怎麽這麽快?’


    “畢竟那裏是齊複的地盤,他那個人,變幻莫測的,剛放了我們可能就後悔了,若是慢一點兒走說不定就要把我們又抓迴去了。”蘇錦說道。


    聽她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隻是銀杏總覺得若是這樣說的話,現在他們依然不安全,因為現在還是在戎族境內啊。


    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蘇錦之後,蘇錦一聽十分有道理,於是也不顧自己已經酸軟的雙腿,立馬又陷入了疾走模式,銀杏在她後麵跟著叫苦連迭,早知道就不說這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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