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錦的腳踝痛的站不起來,所以她一直是坐在地上的,哈紮要替她解開繩子,隻好也蹲在她身邊,替她把繩子解開。


    但是解開之後,蘇錦依然不動。


    哈紮明顯不耐煩了,他看著蘇錦皺眉:“為何還不起來?”


    蘇錦看著他說道:“我腳疼的厲害,站不起來。”


    “哈紮將軍,將蘇姑娘送迴去。”軍師說道。


    哈紮雖然不耐煩,但是看起來雖然他們兩個一個是軍師一個是將軍,因為軍師得大王的信任,所以就連哈紮也不得不聽他的話。


    他又重新蹲在蘇錦身邊,伸出手來,示意蘇錦拉住她。


    但是蘇錦看著伸過來的手,想起剛才他一把將自己拉下馬車的情形,心中不停地打鼓,並不敢再讓他扶著自己。


    哈紮卻已經不耐煩了,看著蘇錦半天沒有動靜,幹脆主動伸手拉住蘇錦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雖然動作依然粗魯,但是他力氣大,蘇錦幾乎是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自己根本不用費力氣,腳步幾乎是懸空的狀態,雖然一動依然是疼的厲害,但比她自己走著,或者讓銀杏扶著的時候要好多了,所以雖然他臉色不大好看,動作也十分粗魯,走的也十分快,蘇錦依然很是感激他。


    哈紮帶著她出了這個帳篷,繞到了後麵一個略微小一些的帳篷,比起剛才那個裏麵燈火通明來說,這個帳篷可是顯得寒酸的多了,裏麵不過點著幾支蠟燭,勉強能看得到裏麵的情形:帳篷真的很小,一眼就可以看清裏麵的布置,在角落裏麵有一張小床,正對著帳篷開口的地方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類似於榻的東西,再旁邊有一個架子,上麵放著一個銀色的盆,旁邊有一個桶,這就是這個帳篷裏麵幾乎所有的東西了,但即便是這樣,帳篷也並不顯得寬敞,可知這帳篷是怎樣小了。


    隻是蘇錦是被人家綁來的,說是好好招待,也不可能真的將自己當做貴客一般照顧,能給自己這麽一個小小的棲身之所,蘇錦已經覺得很是滿足了。


    隻是她腳上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對著這個將她送到榻上就要離開的人說:“哈紮將軍?不知大夫什麽時候過來?”她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很是不耐煩,想來是不相信軍師所說,所以蘇錦很怕他故意忘記給自己找大夫。


    已經走到帳篷口的他迴頭看了蘇錦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依舊掀開簾子便出去了。


    蘇錦看著他的背影在身後徒勞地喊著:“哈紮將軍?”


    卻依然沒有傳來迴答的聲音。


    蘇錦隻好泄氣地坐在榻上,心裏想著今日恐怕不能見到大夫了,也不知道之後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們的大王或者軍師,好歹還能求一求他們。


    蘇錦想看一看自己的腳踝現在怎麽樣了,想抬起腳來,但是剛一動,便疼的她忍不住“嘶”了一聲,銀杏聽到聲音,連忙來到蘇錦身邊,蹲下身子來,替她將鞋子小心地脫掉,她略微一動,蘇錦便覺得痛的難以忍受,腳踝因為紅腫,已經卡在了鞋子上,盡管銀杏已經十分小心了,蘇錦還是疼的直冒冷汗,等到她將襪子也脫下來的時候,蘇錦已經疼的渾身都是汗水。銀杏看著她高高鼓起的腳踝,也是忍不住要落淚,蘇錦在她幫自己脫下鞋襪之後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她總覺得看了之後覺得更疼了。


    銀杏看著覺得這樣下去根本不行,便說道:“姑娘,我去替你找個大夫吧。這樣怎麽行呢,腫的這麽厲害,如果今天不敷藥的話,明天肯定是不能下地的。”


    蘇錦無奈地說道:“隻是你去哪裏找大夫呢?”已經這會兒了,恐怕他們的大王和軍師都已經睡了,即便沒有睡,銀杏也不見得就能見到他們,剛才從大王的帳裏走到這裏的時候,蘇錦已經留意過了,這一路上幾乎十步便有一個士兵,想來她們的帳篷門口如今也有士兵把守,銀杏怎麽可能隨意出入呢。


    所以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等明日再說吧。”


    “隻是姑娘你的腳,等到明日隻怕腫的要更厲害了。”銀杏很是擔心。


    蘇錦無奈笑笑:‘咱們是被人家綁來做人質的,難免會受點兒苦。好了,你快些把床收拾收拾,我瞧著這帳篷之前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住的,不是十分幹淨,收拾好了,咱們就先睡下吧,大概等睡著了,也就不疼了。’


    銀杏看看蘇錦,再看看角落裏那張看起來就又髒又亂的床,歎了口氣,走到床前麵,先把上麵的單子全部撤掉,又從榻上拿了相對來說還算幹淨的一塊毯子墊在下麵,將蘇錦扶了過去,說道:“姑娘,這些東西太髒了,你先將就著用一晚,衣服就先別脫了,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找他們拿些幹淨的,或者清洗一下。”


    蘇錦點頭:“沒事,能睡就行了。”她現在是又疼又累,就想直接躺下,雖然床髒的讓她在躺下的時候實在是猶豫,最後還是在銀杏的幫助下躺了下來。


    隻是這床太小了,若是睡兩個人根本翻不開身子,蘇錦的腳踝又腫著,不能碰到,所以銀杏在扶著她躺下之後,說自己要去那邊榻上休息的時候,蘇錦最終點了點頭。


    隻是銀杏剛離開床前,便看到那個離開的哈紮進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箱子的人。


    銀杏連忙過去問道:“哈紮將軍帶了大夫來給姑娘看病嗎?”


    哈紮沒有直接迴答她的話,隻是問道:“她在哪裏?”


    “姑娘疼的厲害,以為將軍你不會迴來了,所以先躺下了。”


    哈紮聽到銀杏的話往床那邊看過去,果然蘇錦正平躺在床上,她聽到了聲音,但是自己卻沒有辦法起來,所以叫到:“銀杏,過來幫我一把。”


    銀杏聽到蘇錦的聲音連忙跑過去,扶著蘇錦起來,她正想扶蘇錦坐到榻上的時候,本來在她身後的哈紮上前一步將她整個人幾乎拎了起來,腳不沾地地到了榻那邊,哈紮將她放在榻上,才對著一直站在榻旁邊的人說道:“大夫,你看看她的腳傷。”


    被他稱作大夫的人看起來也像是漢人模樣,年紀很大了,消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隻是身子依然站的筆直,並沒有老年人常見的那種佝僂之態,肩上背著一個箱子,想來裏麵裝著他行醫看病的時候用的東西。


    他聽到哈紮的話之後上前到了蘇錦麵前,蘇錦連忙衝他點頭笑了笑,他看了蘇錦一眼,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讓銀杏拿一支蠟燭過來替他照著,這裏燭火昏暗,他又年紀老邁,想來是看不清楚蘇錦的狀況,所以要借助燭火。


    他蹲下來湊著燭光仔細看了看蘇錦的腳,沉默著將一直背在肩上的醫箱放了下來,醫箱打開,蘇錦湊著昏暗的燭光看了一眼,裏麵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東西,隻是她不能彎腰,所以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有些什麽。


    他很快從那一堆別人不可能準確找到東西的醫箱裏麵翻出了幾貼膏藥遞給蘇錦:“清洗之後把這個貼上。”又從裏麵翻出一個白色的小瓶,依舊遞給蘇錦:“這個每日吃一粒。”


    銀杏在旁邊問:“大夫,這個是治什麽的啊?”


    大夫抬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銀杏心中不滿,這是什麽大夫嘛,什麽也不說,就給拿藥,也不說是怎麽樣了,也不說這藥是治什麽的,誰能放心地吃啊。


    她正想再說幾句,卻看到蘇錦正衝著她搖頭使眼色,銀杏隻好把到嘴邊的話憋了迴去,但是心中依舊是不滿意的,想著這裏條件惡劣不說,就連大夫也是不靠譜的。


    大概是看出銀杏的不服氣,大夫關上醫箱,背著它站起來之後說道:“你若是不信我盡管去找別人。”


    蘇錦連忙說道:“大夫您誤會了,銀杏也是著急,才會問一問大夫,自然是信您的。”實在是他肯帶一個大夫來替自己開藥,蘇錦心中已經是萬分感謝了,哪還敢挑剔啊,若是一個不小心惹得他不高興了,說不定以後真的就不會有人來替自己看了。


    好在那大夫雖然麵上不豫,衝著銀杏冷哼一聲便走了,並沒有多說什麽。


    在他之後,哈紮也跟著離開了,並沒有再說過什麽。


    但是蘇錦在他要離開的時候,還是對他帶了大夫來替自己看病表示了感謝,隻可惜人家好像並不是十分領情,聽蘇錦說完之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銀杏去那邊看了看桶裏還有些水,便先打了一盆端過來,小心地替蘇錦清理了腳踝,又將那人帶來的膏藥貼了上去,隻可惜貼的時候,蘇錦覺得當真是鑽心的疼,剛才不貼的時候還好,如今貼上倒仿佛更疼了,她心中也開始懷疑,該不會是給了自己假藥吧,或者是一個庸醫給自己亂開藥。


    隻是現在是剛貼上,蘇錦雖然心中嘀咕,當著銀杏的麵也沒有說什麽,不然以銀杏的性子,若是讓她知道自己貼上那大夫給的藥更疼了,銀杏一定要鬧起來的,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蘇錦強忍著疼痛跟銀杏說貼上之後果然覺得好多了。


    雖然銀杏對於膏藥剛貼上就可以起到作用這件事表示懷疑,但是聽到蘇錦如此說,銀杏還是高興的很。


    隻是要找熱水讓蘇錦吃藥的時候又犯了難,原來這帳篷裏麵隻有那一桶冷水,根本沒有熱水,也沒有可以燒水的地方,蘇錦說:“沒事,你拿給我,我直接咽下去就好了。”這大晚上的又是找大夫又是要熱水,很不像一個人質應該做的事。


    但是銀杏倒出一粒藥丸來給蘇錦看了看,大概有泡發的黃豆那麽大,蘇錦有些心慌了,這麽大的藥讓她生吞下去還真是有些困難。


    看著蘇錦不說話了,銀杏笑道:‘怎麽了?姑娘剛才不是還說自己可以吞下去的嗎?’


    蘇錦笑著說道:“好銀杏,求求你去幫我端點兒熱水來吧,我怕這藥真的會噎死我。”


    銀杏笑著出了帳篷,看到門口果然兩邊分別站著兩個人正守著帳篷呢,銀杏衝著其中一個看起來還算憨厚的人笑道:‘這位大哥,我們姑娘要吃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弄點兒熱水來?’


    那人看了她一眼,本來沒想說話的,軍師交代了,讓他們好好地看著這裏麵的人,絕對不可以讓他們逃走,所以銀杏跟他說話,他為了避免被牽連,自然是不想迴答的,但是看在銀杏好生哀求他,又長的美貌的份上,他還是指了指不遠處說道:‘你往那邊去,那裏有熱水。’


    銀杏聽了連忙道謝,一路小跑過去。


    隻是到了他指的地方,銀杏根本沒有看到人影,隻有一個帳篷在她的前麵,銀杏四處張望,附近確實隻有這一個帳篷,而且裏麵還透出微弱的燭光,想來應該是有人的,說不定可以找他借一些熱水。因為姑娘還在等著她拿熱水迴去吃藥呢,所以銀杏也不敢耽擱,鼓足了勇氣掀開了簾子,隻是剛掀開她就有些後悔了,正對麵端坐著的就是那個哈紮將軍。他應該也沒有想到銀杏迴闖到這裏來,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也是明顯楞了一下,接著便將自己手中的書隨手放在了榻旁邊的桌子上,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銀杏本能地是想要退出去的,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他就已經看到了她,所以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姑娘要吃藥,但是帳篷裏麵沒有熱水,他們說這裏可能有,所以我來借一些,不知道是哈紮將軍您住在這裏,打擾了。”說著銀杏便想退出去。雖然為姑娘借熱水是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小命也十分重要,這裏借不到熱水,總還可以去別的地方問一問,但是若是惹惱了他,自己恐怕小命不保,他們隻說姑娘可以引誘李玉書前來,自己可沒有什麽存在的價值,若是自己死了,可就沒人可以照顧姑娘了,所以電光火石間,銀杏覺得走為上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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