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的話能騙得了誰呢,方才裏麵的動靜那樣大,皇上又是一臉怒氣地走出的鳳陽宮,皇上剛走,他身邊的大太監就將皇後的兒子抱走了,誰都知道皇後這是惹怒了皇上,要吃苦頭了。


    但是就在他們以為皇上要懲罰皇後的時候,皇上又有旨意下來,皇後鳳體不豫,任何人不能打擾,一應用度都要最好的,以讓皇後盡快康複。


    如此一來,宮中眾人又摸不著頭腦了,但是隻要是個聰明人就知道,皇後,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


    就像淑妃,她得了這麽大一個便宜,將皇後的兒子養在身邊,竟然也不聲不響。


    其實當時慕淩辰正在氣頭上,知道柳知默最看重的就是她那個兒子,為了懲罰她,所以要將她的兒子的帶走,但是帶走肯定不能自己親自養,他怕自己一時忍不住真的把這個孩子給殺了。


    如今後宮中,除去皇後,位份最高的惠貴妃也已經有了孩子,再養著皇後的孩子自然不合適,接下來的自然就是淑妃了。她沒有孩子,而且以後也不會有孩子,更難得的是,她跟著慕淩辰時間長,最是聽話懂事,隻要自己說了,她會將這個孩子好好地養著。


    宮中出了這樣的大的動靜,就連遠在千裏之外的蘇錦也聽到了消息,當時她已經到了北境。


    以前隻在端王和瑞王的口中聽說過北境,每每說起總是有戰亂,在蘇錦的想象中北境應當是一個荒蠻之地,不說寸草不生,至少也是人煙稀少。


    但是就這幾日來看,這裏的人卻並不少,隻是各種奇怪的人都有,之前蘇錦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這裏的熱鬧也絲毫不比京城差,若是趕上開市的時候,更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蘇錦去感受過一次,擠了半天也不見挪動分毫,最後還是由著人潮推著她,才能向前走。


    隻是這裏再熱鬧非凡,蘇錦聽到柳知默這樣的消息,也高興不起來。


    銀杏看著坐在房間裏陷入沉思的蘇錦,也不由得歎氣,說這位柳知默也是十分奇怪,既然都已經做了皇後,也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會忽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呢?姑娘為她擔心自己是知道的,隻是姑娘在擔心也是有心無力啊,不說姑娘現在遠在千裏之外,誰知道迴去又是什麽樣的情景,更重要的是,就算姑娘現在就快馬加鞭地趕迴去,那柳知默身在宮牆之內,姑娘不過一個平民,怎麽能見到她又幫到她呢?當初姑娘從揚州離開之後,執意要去京城,又在那裏呆了兩年,卻也不是一麵都沒有見到嗎?


    隻是這些話,銀杏自己心裏明白就是了,想來蘇錦也知道,實在不必再提醒她一番,讓她更加難過。


    蘇錦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要迴去一趟,雖然即便自己迴去了,也可能無法進宮,見不到柳知默,不清楚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京城向來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說不定可以打聽個七七八八,總好過在這裏白白擔心。


    隻是當她剛說出來的時候,銀杏明顯並不讚同,她聽蘇錦說完百年說道:“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擔心她在宮中是不是有什麽危難,但要我說,就是姑娘迴去了,又能如何?宮裏的消息,姑娘怎麽能知道?就算是姑娘費盡心力打聽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姑娘又有什麽辦法救她呢?”銀杏歎氣:“姑娘,那個人畢竟是皇上,當今的天子,他想做的事情,誰能阻攔的了呢?我看他對柳姑娘是情深義重,這次想必是有什麽事情惹得他不高興了,而且外麵的傳言也不可盡信,你知道的,百姓門總是喜歡將一點兒小事誇大,說不定隻是斥責了她,一傳十十傳百的就變成了如今這樣了。但是皇上終究是喜歡她的,想來不用任何人開口,皇上也會原諒她,反倒是姑娘你,與皇上非親非故,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你即便有心替她去求情,說不定皇上還沒有將她怎麽樣,反倒是先將你殺了。”


    “這些我也不是不明白,想來我一個平民,又有什麽本事幹涉皇家之事呢,更何況此事試管皇家顏麵,若是讓皇上知道,我知道她的皇後是之前端王的側妃,說不定要殺了我以掩蓋這個秘密。”


    銀杏聽她說著不停地點頭:“姑娘這樣想就對了。”


    “罷了。”蘇錦長長歎了一口氣:“我迴去不能救她,反倒可能給她帶來麻煩,姐姐向來溫柔寬厚,自然不會因為這件事怪我。”


    她一開始慌了神大抵是因為之前聽到的那個故事,皇帝想來薄情,慕淩辰如今也是皇帝了,誰能保證他對柳知默的心一如既往呢?此時恰好聽到這個消息,蘇錦不能不慌亂。但是銀杏說的也有道理,即便慕淩辰真的薄情,柳知默畢竟是與他一同長大,又是他向來喜歡的人,跟慕容翟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但是蘇錦自知自己勢單力薄,絕不可能迴去扭轉現狀,便繼續留在了北境。


    北境集市熱鬧,大多是周邊的百姓,小商販帶了各自國家的東西來賣,自然也不少了江南的絲綢,這是這裏畢竟天氣苦寒,百姓也都過的窮苦,絲綢大都是被一些大商人買走,然後帶到更遠的地方以更貴的價格出售。


    蘇錦在街上逛的時候,瞧見每一個絲綢鋪子前麵總是擠滿了人,但是真正買的卻沒有幾個,便想著自己如今再北境,不如做些刺繡來賣,能不能賣個好價錢倒是不要緊,她是覺得那些人每日盯著這些東西看,想來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挺喜歡這裏的,不如幹脆多留些日子,繡些東西拿來賣。


    蘇錦將自己的計劃告訴銀杏之後,銀杏也同意了,兩人說做便做,當天就去店鋪裏挑布料和繡線。


    隻是這裏畢竟不比京城,布料和繡線都貴的離譜不說,也沒有多少花色可選,蘇錦挑來挑去,總是不滿意,可是店鋪老板也無奈,店裏就隻有這些東西,畢竟這裏哪有人用得著那麽多繡線,蘇錦也隻好將就了。


    銀杏跟著她刺繡兩年,如今已經是大有長進,所以此次她是跟著蘇錦一起繡的,自然是快一些,等到下次開市的時候,那個小小的竹籃子裏麵已經堆著數十塊手帕和幾個香囊了,蘇錦與銀杏一塊提著小籃子提前到了街市,找好一個角落站在那裏,等到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銀杏便開始去拉行人來看他們的東西,大概是蘇錦和銀杏兩個人長的太過小瞧,在眾多高大的人之中顯得尤其他別,所以大家對他們兩個充滿了好奇,在銀杏的招攬下來看繡品的倒是不少,隻是即便蘇錦定的價錢已經比在京城的時候便宜了一半兒,真正買的人還是沒有幾個。


    蘇錦有些喪氣,她本來以為自己的東西在這裏稀缺,價格又便宜,應當有很多人買才對,但是一個上午過去,籃子裏的繡品才少了一兩件。她有陳老太太資助的二百多兩銀子和自己積攢下來的銀子,並不缺錢,隻是生意如此慘淡,難免備受打擊,尤其是自己之前設想的願景是如此好,現實卻是如此慘。


    中午的時候,蘇錦與銀杏去最近的地方吃了當地特色的湯飯,便又迴到他們之前在的角落,這裏的街市結束的時間晚,等到下午還會再有許多人來,蘇錦寄希望於下午的這批人能買走她辛辛苦苦繡的繡品。


    可惜天不遂人願,一直等到夕陽西落,街市上的人寥寥無幾,眼看著街市就要關閉了,蘇錦的繡品依然沒有賣出多少。


    蘇錦看了看天色,提醒銀杏迴去吧。


    誰知他們剛走,便有一個商人打扮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蘇錦疑惑地看著他。


    他先開口了:“兩位姑娘請先留步,剛才我就在兩位對麵。”說著他指了指斜前方一個攤位,繼續解釋道:“我是一個絲綢商人,看到兩位姑娘在賣揚州刺繡,所以想看是否可以讓我看一下,若是真的好,我想買下姑娘的東西。”


    蘇錦先看了看他,並不是少數民族,說話也沒有口音,應當是從內地過來這邊做生意的,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蘇錦最終點了點頭,將籃子上的布掀開,示意銀杏拿給他看看。


    他很是感激地接過銀杏拿著的一塊繡帕,上麵是極簡單的一支梅花,卻看得出繡東西的人功力深厚,確實是正經的揚州刺繡,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


    他笑了笑,說道:“姑娘真是極好的手藝,不知能不能再看看那一塊。”他指著籃子中唯一一塊銀杏繡的手帕,是一朵盛開的牡丹。說起來也奇怪,蘇錦的手藝好的沒話說,但是總是繡不好牡丹,倒是銀杏雖然隻學了短短兩年,最拿手的倒是牡丹,她繡出來的牡丹,雍容華貴,栩栩如生,連蘇錦也自愧不如。


    果然他一眼看中了這塊繡帕,等拿到手上的時候,他仔細將自己手中的兩塊繡帕比對了一番,說道:“這兩塊應當是出自不同的人之手,這一塊,”他拿高了那塊梅花的繡帕,說道:“刺繡之人至少有十年功力,梅花繡的雖然簡單,但針針下針準確,透著精致。”他又指了指另一塊說道:“這一塊,雖然不如上一塊精致,但勝在意象,比起上一塊顯得淡雅,這個更顯華貴。隻是不知這分別是出自哪位姑娘之手?”他點評完說道。


    “沒想到您對刺繡竟然如此精通,既然如此,不如猜一猜,這兩塊帕子分別是誰繡的?”蘇錦笑道。在這裏碰到一個如此懂行的人也算是難得了。


    他看著蘇錦和銀杏,又看看手中兩塊繡帕,笑道:‘這一塊應當是這位姑娘的。’說著他將梅花那塊放到了蘇錦手中:“不知我猜的對不對?”


    蘇錦笑道:“這位大哥果然好眼力,隻是不知你是如何猜出來的?”


    他看著蘇錦笑道:“這並不難,姑娘清冷出塵,自然是梅花最相配。我既然已經猜出來了,不知這些繡品可否賣給我?”


    蘇錦看了看說道:“自然,本來就是開門做生意的,哪有生意找上門卻不做的?”


    那人也哈哈大笑:“隻當是姑娘氣質清冷,沒想到還真會做生意。這樣吧,你之前賣多少錢一塊,我就按這個價格買。”


    蘇錦笑道:“做生意要你有的賺,我也有的賺才好,以後才能長長久久地合作下去。這位大哥願意買我的繡品,我自然不能讓您沒得賺,這樣吧,之前是四百文一塊,我拋去本錢,給你算三百五十文一塊,不知可不可以?”


    他看蘇錦一本正經地跟他商量生意,笑道:“自然是可以,那咱們成交?”


    銀杏將手中的籃子遞給他,他接著便拿了錢出來,數好遞給銀杏。


    雙方交易完成,他笑道:“與兩位姑娘十分投緣,姑娘以後若是還有繡品都可來賣給我,我的攤位就在那個地方。”蘇錦笑著點頭。


    交易進行的如此順利,連蘇錦都有些不敢相信,更何況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九兒。


    九兒在蘇錦他們動身離開京城的時候,接到李玉書的指令,讓他繼續跟著蘇錦,所以一路走來,他一直在蘇錦他們身後,隻有一次,就是那次蘇錦遇到老婦人的那次,九兒不便露麵,所以不能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蘇錦他們也並沒有什麽異樣,怕公子知道了迴擔心,所以也隻是在信中隨口提了一句,並沒有詳細說。可惜公子對蘇錦的事情是事無巨細,樣樣關心,即便他隻是在最後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李玉書也特地來信問他究竟是怎麽迴事,九兒沒有聽到裏麵說了什麽,所以也並不知道,隻好誠實地告訴了李玉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誰不懷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襲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襲常並收藏誰不懷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