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默平日裏常在東邊屋子裏坐著,所以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感覺,等到有人告訴她的時候,秦羽已經在正堂等著她了。


    柳知默知道她是瑞王府的王妃,連忙上前去行了半禮,說道:“我來瑞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卻一直未能拜見姐姐,還望姐姐莫要怪罪。”


    秦羽看著她行禮,沒有動,等她說完才說道:“妹妹莫要多禮,起來吧。你在王府是客人,若說拜訪,也該是我先來拜訪妹妹,可惜王爺下了令,不許來叨擾妹妹,所以不曾過來。”


    柳知默當初說去拜訪秦羽的時候也被慕淩辰擋了,所以如今她說是慕淩辰不許,她一點兒也不驚訝,隻是說道:“我在這裏住著已經很是麻煩了,不願再給姐姐多事,所以求了王爺不要給王府多事。”


    秦羽點頭:‘妹妹莫要客氣,咱們很快就要搬到宮裏去了,以後妹妹可要常來我這裏走動。’


    柳知默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於是問道:‘姐姐說搬進宮裏是什麽意思?’


    秦羽卻仿佛後知後覺一般,連忙改口:“妹妹定是聽錯了,姐姐我想到以後咱們可以一塊兒住著,一時高興,說錯了話了,妹妹可千萬別當真。”她故意說的不清不楚,就不信這柳知默不會起疑。


    她越描越黑,柳知默自然不信,但是秦羽卻在她追問的時候連忙告辭出去了,柳知默隻好迴過頭來問青蓮到底是什麽意思。


    青蓮得了慕淩辰的命令,也是為了自家姑娘好,所以一直也瞞著她,如今姑娘追著自己問,青蓮左右為難。


    柳知默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有事瞞著自己,威脅青蓮:“你若是再不說,我便直接去問瑞王了。”


    青蓮無奈,左右是瞞不過去了,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大略跟柳知默說了,隻是其中省去了許多,比如她隻說瑞王逼宮,如今馬上就要登基,卻並未說端王如今到底如何。


    隻是她故意隱瞞,柳知默也並不傻,她之前隻是心性單純,又相信慕淩辰,不曾多想,才會被他的謊言騙了過去,如今自然不會再輕易被蒙騙,聽青蓮說完,柳知默便著急地問:“那王爺呢?他如今如何了?在哪裏?”


    青蓮哭著搖頭:‘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隻知道王府其他人都被關進了天牢,但是並未見過王爺。’


    柳知默一把鬆開青蓮,跌坐在椅子上,慕淩辰一直在騙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王爺寫信叫他照顧自己,那王爺呢,他是不是也遭了慕淩辰的毒手,柳知默忽然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青蓮連忙拉住她:“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柳知默甩開她的手:‘我要去找瑞王問清楚,王爺到底在哪裏,他把他怎麽了。’


    “姑娘,如今瑞王不在府中,咱們等他迴來了再問好不好?”青蓮竭力勸她。


    柳知默卻根本不聽,依舊往前走:“我要去問問他到底把王爺怎麽了,若是晚了怎麽辦?”她心中慌的厲害,他們都當她什麽也不知道,但其實她隻是單純,並非傻子,改朝換代,慕淩辰他還會放王爺一條生路嗎?她不敢想,隻知道自己一定要快點走,快點去問個清楚,也許王爺真的還在外麵,他還什麽都不知道,像自己一樣,所以還沒有迴來。


    柳知默一路急匆匆地去找慕淩辰,但是她從未出過溶月閣,身邊又沒有人帶路,走著走著便迷了路,走到了攬月軒的附近,青蓮怕她著涼,迴去找了件披風,再出門的時候就看不見她了,連忙叫人去告訴王爺,然後自己去找柳知默。


    柳知默走的時候根本沒在意,等她發現自己迷路的時候才知道青蓮並沒有跟上自己,她心中著急,看到前麵院落門口有人,便跑過去問她:‘你知不知道瑞王在哪裏,求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她緊緊地攥著那人的胳膊,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可惜那人並不知道她就是瑞王帶迴來住在溶月閣的主人,看她頭發淩亂,言語奇怪,隻當她是哪裏跑來的瘋子,所以甩開了她的手,說道:“哪裏跑來的瘋子,竟然在攬月軒麵前吵鬧。”


    柳知默被她甩開也不覺得生氣,她隻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王爺的下落,所以又想去拉她,那人卻在柳知默的手將要碰到她的時候猛地閃身,柳知默心中著急,一個不防備便撲倒在了地上,當即便覺得肚子一陣絞痛,柳知默忍不住皺眉,想要強撐著站起來,但是還沒等起來,便覺得腹痛難忍,根本無法站立,她伸出手來求眼前的丫頭:“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她不過是跌了一跤,那人以為她是裝的,冷笑了一聲,正打算走開,卻忽然看到了她身下的血跡,當即便下的叫出聲來。


    她這一喊,攬月軒的人自然聽到了,出來一看有個女子躺在攬月軒的門口,身下還有血跡,這樣大的事,自然告訴了正巧在大堂的蘇錦,蘇錦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連忙跟著過來報信的人出去了,到門口一看,眼前這躺著的竟然就是柳知默,看到她身下的血跡,蘇錦嚇的魂飛魄散,連忙叫人去找瑞王請太醫,又連忙叫人將李玉書叫過來,柳知默昏了過去,她也不敢動她,隻能去找李玉書,還好他也在院子裏,聽到蘇錦找他,便連忙趕過來了,看到眼前這一副場景,有些震驚,卻還是按照蘇錦說的,將人抱迴了攬月軒。


    柳知默依舊昏迷,她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太醫和瑞王依舊未到,柳知默身下還在出血,蘇錦急的不知所措,不停地轉來轉去,嘴中念叨著:‘’怎麽辦,怎麽辦,太醫怎麽還不來,怎麽辦。”


    李玉書看著也皺眉,現在不是問清緣由的時候,他已經叫九兒去請李家的大夫了,但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瑞王今日與眾位大臣商討明日的登基大典,這會兒應該正在皇宮呢,李玉書已經叫人去找了,但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


    蘇錦看著不停流血的柳知默已經快要急死了,她不是不知道柳知默這明顯是懷孕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小產,之前柳知默跟她說過的,自己很難有孩子,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有的孩子,但是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了,那一定是非常大的打擊,蘇錦越想越著急,一會兒過去看看柳知默,一會兒又去門口等著那遲遲不到的太醫,急地快要哭了出來。


    李玉書過去安慰她:‘你先別著急,大夫馬上就到了,你先叫他們準備些東西,萬一待會兒用得到。’


    蘇錦知道他什麽意思,他是看柳知默流了這麽久的血,恐怕孩子不保,但是她卻固執地不肯叫人準備:“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太醫快些來啊。”蘇錦的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手背上,她自己卻渾然不覺,隻盼著太醫趕快到。


    最後先來的卻還是九兒請來的李家的大夫,蘇錦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太醫了,看他背著醫箱,一進來便連忙將人拉到了柳知默的床前,說道:‘大夫,求求你快救救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大夫一邊點頭一邊將手放到柳知默的手腕上,氣息微弱,胎像不穩,看起來孩子恐怕難以保住,隻是看著蘇錦和李玉書的臉色,他還是說了盡力一試。


    大夫忙著給她開藥煎藥,蘇錦在一旁等著幹著急,便叫人去找青蓮,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這個貼身丫頭竟然不在身邊,又叫人將門口的那個丫鬟先關了起來,等著秦羽來處置。


    青蓮是不知道柳知默迷了路,所以一路找到了正堂,以為姑娘在那裏,結果沒看到人影,又忙著去了書房,說是沒有人來過,青蓮也著了急,不得以便去找了秦羽,秦羽聽說之後倒是很快派了人滿府裏找柳知默,隻是等她的人到的時候,柳知默已經在攬月軒裏躺著了。


    看得出來請來的大夫用盡的平生所學,深秋的天裏,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才對蘇錦說柳知默如今已無大礙,蘇錦連忙問:“孩子呢?”


    “孩子暫時也保住了,隻是這位夫人胎像極其不穩,必須臥床靜養,才能保住腹中胎兒。”


    蘇錦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多謝大夫。”臥床靜養不是問題,隻要孩子保住了就好。


    這個時候去請的太醫才剛剛來到,蘇錦看著姍姍來遲的太醫,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請他進去再為柳知默診脈。


    青蓮找到這裏的時候,柳知默還在睡著,但是已無大礙了。


    青蓮跪下對蘇錦謝恩,蘇錦叫銀杏將她扶了起來,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那日瑞王爺圍了端王府,便將姑娘接來了這裏,如今算來,已經住了半月了。”青蓮答道:‘隻是之前並不知道蘇姑娘也在這裏,姑娘還以為蘇姑娘已經遠走了。’


    蘇錦苦笑:‘倒是難為姐姐的一片好心了,可惜當日我並未能離開,說來話長了,倒是姐姐,今日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瑞王不敢將實情告訴姑娘,本來也算是相安無事,隻是今日瑞王妃去看姑娘,無意之間說漏了嘴,姑娘起了疑心,便要來找瑞王爺問個清楚。”青蓮後悔:“若是早知道姑娘有了身孕,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一個人跑出來的。”


    “她還不知道端王的事?”蘇錦有些驚訝,瑞王對柳知默也算是費心了。


    青蓮點頭:‘怎麽敢讓姑娘知道。’


    蘇錦轉頭去問李玉書:“端王還活著嗎?”


    李玉書輕輕點了點頭:‘在天牢裏。’


    “瑞王竟然沒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蘇錦忍不住問道。


    李玉書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柳知默,隻怕其中多半還是她的功勞。


    蘇錦了然,慕淩辰沒有十足的把握,柳知默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反應,現在他還必須留著端王的性命,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柳知默竟然已經懷孕了,若是慕淩辰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改變想法。


    慕淩辰本在宮中商討登基大典的事宜,以秦家為首的幾位大臣力主當日秦羽以皇後身份陪他一起登基,慕淩辰心中不快,但如今局勢不穩,秦家是主要支撐,他也不好貿然拒絕,雙方僵持,商討也無法繼續下去,忽然有人來報,說是王府的人求見,慕淩辰正好不想再與他們糾纏,便借此機會將他們都打發走了,等到人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人正是自己特地安排去溶月閣的,連忙問她:“是不是默兒發生了什麽事?”


    青蓮隨便在門口叫住的一個小丫鬟,事情也沒說清楚,如今慕淩辰問的急,她懵懂點頭:“青蓮說是柳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慕淩辰喊道:“她從不出門,怎麽可能不見了?說,到底是怎麽迴事?”一邊問,他一邊就要準備迴王府去。


    可惜那丫頭也並不知事情原委,如今被慕淩辰一吼,更是緊張的不知說什麽好,隻是不停地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慕淩辰早就沒了耐性,連馬車也不要,叫人牽了馬來,就要騎馬出宮,身邊人勸他,如今局勢未定,他這樣貿然出去,恐怕遭人暗算,慕淩辰心中著急,哪裏顧得了那麽多,根本不聽勸阻,一路狂奔到瑞王府,下了馬就直奔溶月閣,果然如那丫頭所說,默兒並不在,青蓮也不在,慕淩辰氣惱,轉身又出了溶月閣,派人在府中尋找,此事秦羽聽聞他迴府也連忙過來了,說是已經派人去找了,看門的沒見過人出府,想來是在府中迷路了,勸他不要著急。


    慕淩辰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默兒從不輕易出門,今日為何忽然出門,還一出門就不見了,若是叫我知道是誰搞鬼,別怪我不客氣。”


    他說話的時候並未對著秦羽,秦羽卻覺得他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中更恨,卻還是維持著表麵的情緒,柔聲說道:“王爺莫要著急,想來很快就可以找到柳妹妹了。”


    慕淩辰看著她說道:‘王妃最好祈禱是這樣。’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留下秦羽一個人,她看著慕淩辰離開的背影,心中冷笑,如今用不到自己了,便想一腳踢開,他想的也太過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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