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警備廳。

    當楚牧峰帶隊迴來後,就將簡單包紮後的唐千裏直接丟進審訊室中。

    跟著,他一個電話打給了曹雲山。

    這些天因為這個案子,有些煩躁的曹雲山當然沒有休息。

    接到電話,聽了楚牧峰的迴報,他頓時滿臉喜色,拍案說道:“已經將行兇者抓住了?好,太好了!”

    “到底是什麽人?”

    “風雲武館的唐千裏?”

    “是的!”

    楚牧峰將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

    “師兄,我們是在現場抓捕的唐千裏,他也承認了是行兇者,我這邊現在就抓緊時間寫報告,您明天上班的時候就能看到。”

    “幹得漂亮!”

    曹雲山忍不住誇獎道:“牧峰,我就知道這個案子交給你肯定沒問題。好,你現在就整理報告書,我明天早上就要!”

    “是!”

    掛掉電話後,楚牧峰就拿出紙筆準備書寫。

    但剛剛拿起筆,他又皺起眉頭,先前在那個密室祭壇中,自己隻是根據表象,粗略問了問,但還有很多細節都沒有確定,這都是疑點。

    說實話,這年代辦案其實沒那麽多講究,抓到現行,人贓並獲,疑犯承認就完全可以定罪。

    但楚牧峰覺得有必要計較下。

    如果那些細節沒有答案,這個案子就有瑕疵。

    “看來還得走一趟!”

    楚牧峰起身來到審訊室,等他過去後,看到包紮好的唐千裏正坐在冰冷的鐵椅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唐千裏,有些事兒要問你。”

    “還有什麽事?”唐千裏滿臉的不耐煩。

    “五年前,王福德砍斷手臂的時候,有非常講究的設計安排,他是瞄準了受害者的命格和對應的五行屬性胡同才做的。”

    “你呢?你是怎麽做的?好像很隨意吧?”楚牧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問道。

    “我沒那麽麻煩!”

    唐千裏微微睜開眼,瞥視了一眼楚牧峰說道:“我隻要按照胡同屬性就成,至於說到那些被砍斷手臂的人,他們的命格是怎麽樣的,無所謂!隻要我帶著對應的屬相麵具動手就滿足要求!”

    “是嗎,那些屬相麵具呢?”楚牧峰順勢問道。

    現場找到的隻有兩張麵具,一張巳蛇一張白羊,其餘的麵具在哪,楚牧峰要知道答案。

    不僅如此,楚牧峰緊隨其後問道:“你的作案兇器呢?為什麽在複活祭壇那邊沒有找到砍刀?唐千裏,你最好老實交代”

    “要留著那些麵具幹嘛?”

    在聽到楚牧峰問題後,原本古井無波的唐千裏,眼皮下意識地抖動了下,隨意地說道。

    “這些麵具,隻要用過的都扔了!至於兇器,那把砍刀被我也扔了,就扔在石榴胡同剛進來的垃圾堆裏。”

    “立即去找!”楚牧峰扭頭吩咐道。

    “是!”裴東廠扭頭立即安排人。

    “用過的麵具都扔了,扔在哪裏?”楚牧峰刨根究底地問道。

    “忘了!”唐千裏又變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嗬嗬,忘了?這才幾天時間,你居然會忘了?你記性沒這麽差吧!”楚牧峰冷笑道。

    “那你還沒用過的麵具呢?在哪?”楚牧峰跟著問道。

    “還沒買呢!”唐千裏隨口應道。

    “那你是從哪裏買的麵具?”

    “大街上唄!”

    “那條街?那個鋪子?”

    “看到賣麵具的,隨便買的,誰去記哪條街!”對於楚牧峰的問題,唐千裏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那你刀是哪裏來的?”楚牧峰又換了個問題接著問道。

    “楚牧峰,你不覺得還糾結這些問題,沒有意義嗎?”

    “為什麽沒意義?”楚牧峰眼神平視,這些問題其實都是能將案件辦成鐵案的問題。

    “我都已經承認這件事是我做的,你何必再追問那些麵具和兇器出處,有意義嗎?一點意義都沒有!”

    唐千裏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這是我們做事的規矩,是辦案的流程。唐千裏,既然你戴著麵具拿著砍刀作案,那這些都是兇器,必須要作為定罪的證據!”

    楚牧峰眼神冷厲地瞪視過來,毫不掩飾心中的怒意嗬斥道:“你是能夠視人命如草芥,我卻不能不遵守規章辦案。”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肆無忌憚,為所欲為,那整座北平城哪裏還會像是現在這般安靜平和,早就變成人間地獄了!”

    “我說過別人的死活和我無關,我隻想做我要做的事!”

    唐千裏漠然說道:“反正現在已經落到你們手上,最後也就吃顆花生米的事兒,十八年後我依然是條好漢!”

    “別白費口舌了,再問任何問題我都不會迴答,你還是省省吧!告訴你,我唐千裏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好畏懼的,有什麽招盡管來,別指望我會求饒乞求!”

    “你真不願意說嗎?”楚牧峰站起身來問道。

    “我說過,忘了!”唐千裏神色愈發煩躁起來。

    “那你就準備等死吧!”

    楚牧峰看到唐千裏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從他嘴裏似乎挖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便站起身走出去。

    說實話,整個案子到這裏的確是能結案了。

    人贓並獲!兇手認罪!

    即便是有些線索不是多明朗化,好像也沒有必要較真。

    換做其餘人來破案,能將案子辦到這個地步,就已經是皆大歡喜的局麵。

    但這事在楚牧峰這裏,卻是行不通。

    他不是說非要叫板認死理,而是覺得既然是辦案,就要將案子辦得漂漂亮亮。無懈可擊。

    不然自己稀裏糊塗的結案,日後被人當做把柄追問,遲早都是麻煩事。

    師兄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

    要是說五年前的斷手案辦得很周全,每個細節都是經得起推敲,即便是唐千裏這樣做又能如何?他還能將曹雲山置於死地嗎?不可能。

    可問題是即便是曹雲山這邊,都不敢說當年的案子是無懈可擊,是的確有漏洞可查。

    當年就像現在一樣。

    王福德很痛快地承認了整件事就是他做的,加上斷手和兇器都有的情況下,曹雲山就沒有多想,便直接給這個案子畫上句號。

    可真的如此嗎?

    唐千裏說五年前的案子是他做,讓他將這事曝光出來的話,曹雲山那些經不起推敲的漏洞就會被無限製的放大,那就會成為攻擊他的利器。

    甚至不誇張的說,這事現在隻要敢泄露出去,同樣是能將曹雲山置於死地。

    你當年的晉階是不光彩的,從而引來現在的滿城風雨,難道不需要站出來背負責任嗎?

    辦公室中。

    楚牧峰微微挑起眉角,腦海中迴想和梳理著整個案子。

    案子倒是沒錯,雖然說有些細節還是有待商榷,但應該沒有多少漏洞。

    老二從犯罪現場開始追蹤,自己則地下密室當場抓獲。

    唐千裏是兇手!

    這一點似乎已經是鐵板釘釘了。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楚牧峰搖了搖頭,有些自嘲般地說道。

    就在楚牧峰這邊寫結案報告時,裴東廠那邊也已經帶著兇器迴來了。

    的確是一把砍刀,刀鋒鋒銳不說,還有鮮血痕跡,唐千裏想抵賴都不行。

    這樣一來,兇器也有了!

    “跟弟兄們說聲,全都撤了吧,大家辛苦了!”楚牧峰放下手中鋼筆說道。

    “是!”裴東廠恭聲道。

    “等這個案子徹底結束,我請弟兄們吃飯。”

    “嘿嘿,那我先代大家謝謝科長拉!”

    ……

    紫金胡同。

    王格誌的家就在這裏。

    以前王格誌雖然憑著穩定收入也能養家糊口,但生活條件絕對算不上太好。

    現在呢?

    現在王格誌可是警察廳偵緝一隊的隊長,和以前普通警員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別。

    不僅地位提升了,生活條件也是直線上升,最重要的是,鄰裏之間對他們家明顯更加尊敬,甚至還有一絲敬畏。

    這是王格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當然,他也清楚這一切是誰賜予的。

    沒有楚牧峰,哪裏有現在的一切。

    他能想到這個,他媳婦田玉蘭也能想到。

    所以就算王格誌現在經常沒日沒夜地工作,田玉蘭也沒有任何怨言。

    沒有付出,哪來迴報。

    就像今晚。

    當王格誌迴來時,田玉蘭已經將孩子安頓好,一直在客廳等著。

    對她來說,每天不等到王格誌迴來,她總覺得不安生。

    聽到門口動靜,田玉蘭就趕緊走去,看到王格誌風塵仆仆地迴來後,就賢惠地端過來一盆水,溫柔地說道:“今晚又加班破案了?來,趕緊洗把臉。吃過沒有?餓的話,我去給你煮碗麵條?”

    “吃過了!別忙活了!”

    王格誌洗了把臉,拿過毛巾邊擦邊說道:“都這麽晚了,還能不吃飯嗎?以後我迴來晚的話,你就不用管我,早點睡吧!”

    “知道了!這不是不放心你嗎?”

    “嗨,我有啥不放心的,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兩人就這樣說著家常話,等躺下後,田玉蘭突然說道:“格誌,你說楚科長這麽照顧你,這次還提拔你當了隊長,咱們要不要請他來家裏吃頓飯呢?”

    聽了這話,王格誌微微一愣:“來家裏吃飯?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

    田玉蘭坐起身來,很認真地說道:“我覺得很有必要,且不說對你的提攜關照,單單他是你的上司,你都該邀請一下。

    “那去外麵飯館不是更好嗎?”

    “家裏吃飯,比在外麵要顯得更親切不是。”

    “這樣的話,我明天問問,看看科長什麽時候方便!”

    “嗯,千萬別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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